人在絕望的時候總希望會有突變,不管是好還是壞,都代表了希望。老五現在希望能發生什麽事,能讓自己在黑暗裏不覺得孤獨。

    可是除了設下圈套的那個人,誰又會知道在這個貨倉裏還關著兩個人呢?

    阿門用力的敲擊著鐵門,可是這個看起來很普通的門,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打破的。他無力的迴到老五身邊,眼淚流了出來。在黑夜裏,沒有人會看見他的淚,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淚流了出來。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跟莊柔應該互換一下身份,她比自己更像個男人,也更得爸爸的喜歡。如果姑姑還活著,她是不是會比爸爸更愛自己呢?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什麽事都可以設想如果,隻有生死不能。即使可以如果她還活著,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事實上她的確是死了。那麽小沐呢?現在是不是可以如果她還活著呢?阿門覺得很害怕。這種害怕是發自內心的,這種全身器官都感到的害怕,使得他忘記了自己曾經那麽的勇敢。

    老五說:“累了吧,我們來聊一聊吧。”

    阿門說:“聊什麽?我和你?”

    老五說:“什麽都可以聊,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間,我們除了互相了解一下,還能做什麽呢?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是素不相識的。”

    阿門說:“我知道你叫老五,我也知道你比我先遇上小沐,我還知道你是兄弟黨的成員。”

    老五在黑暗裏笑了,他說:“我對你一無所知。我隻知道小沐愛你。她在我麵前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子,可是她到你麵前就會很柔弱,這是為什麽呢?我知道是因為她愛你。”

    阿門說:“我不知道應該相信你還是懷疑你。可是,我覺得選擇相信你,才是對的。在此之前,我以為是你綁架了小沐,現在我覺得我很傻。如果你想這麽做,應該早就做了。”

    老五說:“是的。我早就做過了。我把她放在我的別墅裏,可是結果呢?我什麽都沒有得到。哪怕是她的一點點感激。”

    阿門說:“想不想知道是誰告訴我,小沐會在這裏?”

    老五沒有說話。

    阿門說:“是一個叫做愛可的女人。她告訴我,小沐被關在這裏。”

    哦。老五閉上眼睛:愛可,曾經套在丁亥的手指上的那個女人。她怎麽也會卷進來呢?

    阿門說:“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她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女人。我想她應該是一個很獨立的人。她告訴我,如果要救小沐,就一定要到越野貨倉來。你知道我為什麽相信她的話嗎?因為她對我說話的時候,很像一個人。她讓我相信,你就是綁架的幕後主使。”

    老五說:“她應該這麽做的。因為我殺了她的老公,我的好朋友。借刀殺人,應該是一個女人報仇最好的辦法。”

    阿門並沒有聽老五說什麽,他接著自己的話頭說:“我告訴你,她說話的時候,很像我的姐姐。雖然她是我的姐姐,可是在我心中,她就像我的媽媽。我一直都希望被她抱住,閉上眼睛好好的聽著她的心跳。可是,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做過,我隻是不斷的跟她搗亂,不斷的讓她生氣,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

    老五說:“如果幕後主使是丁申的話,他應該不會想到,你也會跟我一起關了起來。那麽,迴去的報信的人應該會讓他知道這裏又多了一個人。他可能會做出不同的行動,也許我們還是有救的。”

    阿門說:“如果你也是受害者。那麽他們綁架小沐是為了什麽呢?”

    老五說:“為了讓我去殺人。現在那個人也死了,我又被關在這裏。小沐的生死也很難預想了。”

    無言。

    一天。

    二天。

    三天。

    老五和阿門都沒有力氣再說更多的話了。他們互相望了一眼,看來,那個人真的想把他們餓死在這裏了。

    突然老五覺得聽到一聲槍響,他不知道是自己餓的生出了幻覺,還是真的聽到了槍聲。他隻覺得自己像被什麽東西拖著,一直拖到陽光燦爛的天堂。

    阿門醒來的時候,覺得很餓,他坐起來,四處找吃的。結果他看到了一屋子的照片,都是自己的。一點點大的時候,上小學的時候,學騎單車的時候,參加公開賽得獎的時候,跟小沐一起倚在窗邊看落日的時候。他想我應該在天堂了。原來天堂是這樣的,把我的一生都好好的擺出來了,不管是好還是壞。隻要是我的人生都是可以帶到天堂裏的。

    門開了,一個穿著傭人服的女人端著盤子走過來,說:“少爺,現在需要吃點什麽嗎?”

    阿門拿起盤子裏的東西就開始咬了。肉,是真的,有鹹味的。原來,這裏不是天堂。

    丁申坐在自己已看慣的風景麵前,不發一言。一個那麽完整的計劃,會這樣中止,對於像他這麽精明的人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以為這次可以清除異已,結果卻莫名其妙的失敗了。丁亥的屍身會在太平間裏消失,已經很意外了。老五居然會出現在競選現場,更是意外之外。他不得不取消了自己的行程,不拿自己的命去賭別人的命,是他的行事原則。

    他想是誰呢?派去做這件事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自己的女人小紅,她應該不會,也沒有機會去泄密。另一個則是韓新,他的命是自己救的,而且他不會說話也不認識字,他更沒有可能去泄密。是誰呢?

    難道是他。丁申突然覺得自己的處境很艱難。對於丁申來說,他現在做的不過是清理門戶的小事,那個人居然可以插上一手,那麽他的力量也是太可怕了。

    阿門仔細的看著每一張照片,他突然發現,這些照片裏獨獨沒有一個人,而這個人跟他一些生活了那麽久。原來,是他。隻有他,才會這麽做。他這麽做,算得什麽?

    阿門拿著一個像架,準備扔到窗外,卻看到窗外的空地裏,放著一架輪椅,輪椅裏坐著一個人。

    會是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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