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之上的戰場足足持續了三個時辰,異界修士前仆後繼,持續衝擊著城頭上的防線。


    而城頭上麵的防線也是幾經易手,每當一處防線快要失守的時候,總會有一道軍令準確地傳達到城牆下的這些修士手中。


    一般都會挑選一個或者幾個打算後麵參與出城的築基中期修士補充到崩潰的城頭上去,在防線被易手的瞬間就出其不意地將其奪迴。


    一般這些築基中期修士的到來便會直接將頹勢扭轉。


    少數城頭之上,因為也存在有異界的築基中期修士,會造成持續拉扯,但是在九州修士這邊其他修士的支援跟上,也會一點點的將優勢局麵拉迴來。


    異界修士有著人數上麵的優勢,而九州修士這邊也有著城牆的憑依,一時之間,戰事膠著無法分出勝負。


    隻不過雙方每時每刻都有著大量的修士死去,異界修士的死亡人數更是九州修士這邊的數倍。


    原因呢,再簡單不過,異界修士的攻城始終是亂哄哄的,而九州修士這邊的守城卻是各司其職,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崗位。


    體修短兵相接,法修遠程攻擊,劍修中遠程地施展自己飛劍的本命神通,符籙修士的增益,陣法,儒釋道三家的迴複能力等等等等。


    就好像九州修士這邊,每個人都是一顆棋子,每顆棋子都做到了物盡其用一般。


    這麽說好像不太合適,但是仔細想想,卻又無比貼切。


    就拿沈從心他們這一波預備鑿陣衝鋒的修士來說,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要隱藏好自己,不能提前將自己暴露出來,哪怕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這邊的戰友死在身邊都不能有任何的動作。


    軍令殘酷而直接,讓人難以接受。


    此時廣謀身上的袈裟已經寸寸皸裂,在空中散成了一片片的碎布,盤膝坐在城頭上的他麵如金紙。


    看到自己的袈裟破碎之後,雙手合十,低聲念了一句佛號,就想要再次凝聚出來一道佛光屏障,為自己這邊的修士遮擋住一些術法攻擊。


    然而屏障還沒有凝結出來,一柄如意直接就砸到了廣謀的胸口。


    廣謀身前瞬間就彌漫了一大片的血霧。


    這如意極有靈性,一擊沒有將廣謀打死,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圈,再次朝著廣謀的天靈蓋砸了過來。


    廣謀剛噴了一口血,此時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起身都十分勉強,更別說要躲開這一擊了。


    沈從心在城頭下看得目眥欲裂,雙腿微微彎曲就要躍上城頭。


    旁邊的隋鑫看出來沈從心的動作,招唿著熊俠上前一把抱住了沈從心,低喝道:


    “別去,去了就是違反軍令,別說戰功了,事後你沒準都得以死謝罪!”


    沈從心哪裏還聽得進去話,一邊掙紮,一邊高聲吼道:


    “你們放開我!”


    熊俠也是一位築基中期的修士,況且作為妖族修士,體魄本來就要強於普通的人族,再加上隋鑫也一起架住了他,沈從心根本別想掙脫開。


    就當如意馬上就要砸到廣謀頭上的時候,一發箭矢從廣謀的頭頂掃過,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這柄玉如意。


    沈從心順著箭矢的軌跡往迴看了過去,這一看,卻是讓他大吃一驚,這人,居然是王車滄!


    此時的王車滄一改平日裏那副君子慎獨的模樣,雖說還是白衣飄飄,大袖飄搖,但是臉上卻帶了一絲焦急的神色,此時更是彎曲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左手拿著彎弓朝著廣謀就飛奔了過來。


    而這一箭似乎是傷到了如意的根本,如意上麵閃爍著的靈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消退,朝著自己主人的方向飛了過去。


    還沒等那個異界修士拿到如意,就看到一個渾身雪白的龐然大物朝著自己就撞了過來。


    那是一頭巨狼一般的妖物,在異界修士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大嘴一張,一口便咬掉了這人的半個腦袋。


    而那柄如意沒有了主人法力的支撐,直接從半空當中掉了下來。


    這白狼眼尖,朝著如意就飛奔了過去,靠近之後,大嘴一張,直接就將這如意叼在了嘴裏,朝著廣謀所在的位置衝了過去。


    九州修士這邊看這狼擊殺了一名異界修士,便沒有任何修士對其出手,反而還會主動攔截住異界修士對其的攻擊。


    這狼的身形在飛奔的過程中卻是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恢複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等到了廣謀身邊的時候,已經徹底恢複了人形,將如意放到了廣謀的身邊,整個人便直接倒地,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沈從心在城頭下看得真切,這人正是淩虛子。


    熊俠感受到懷裏的沈從心不在拚命折騰的時候,看了眼沈從心,之後便順著沈從心的視線望了過去。


    隻是微微一瞥,熊俠便明白了怎麽迴事,他剛剛也關注過這邊的戰場格局。


    他微微鬆開了手,輕聲對著沈從心說道:


    “這小哥應該跟我一樣,也是個妖族修士,他剛剛這是妖族的秘法,激活自身血脈,短時間內爆發出遠超自己的戰鬥力。”


    “不過這種爆發基本上難以持久,時間往往十分短暫,所以他咬死了那個異界修士之後,就趕緊跑迴了咱們自己這邊。”


    沈從心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他實在是沒想到王車滄和淩虛子還有這麽一手。


    看著王車滄一手一個,將倒地不起的廣謀和一絲不掛的淩虛子拖下了城頭,沈從心也停止了掙紮。


    他本來就是看到廣謀有了性命之憂之後才準備暴起救人的,而此刻廣謀三人已經沒事了,他自然就不會再違抗軍令登上城頭了。


    與此同時,在異界修士最後方,一位老年修士皺眉看向了已經過了三個時辰還沒有攻下來的城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那位乘坐鳳輦的女子身邊,低聲說道:


    “宋小姐,再這麽下去,咱們這邊的戰鬥力就要耗得差不多了,就算是攻下了玉京秋,後續也沒實力進軍九州了,您看?”


    女子懶洋洋地朝著前方看了一眼,然後輕輕扭轉了一下身軀,說道:


    “既然您都這麽說了,那就撤軍吧,明日,明日我親自參與攻城。”


    年老修士微微一愣,他本來是想要請求這位宋小姐出手的,畢竟這位宋小姐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築基後期修士,她隻要等夠出手,就可以瞬間打破玉京秋城頭上麵的平衡。


    眼看著這宋小姐指揮著鳳輦要離開,他急忙跟上前說道:


    “宋小姐,為何要等明日?現在玉京秋跟咱們就是持平的狀態,您隻要稍微一出手,咱們就可以破城了。”


    宋小姐看著鳳輦前麵的老人,有些不悅地說道:


    “那邊現在到處都是死人,都是血,髒死了,等明天稍微幹淨點了,我再出手也不遲啊。”


    “可。。。”


    “吵死了!”


    老人還想說話,就直接被這宋小姐打斷。


    “我怎麽能夠碰到那些汙穢的東西呢?我還要迴去好好地侍奉我家東傑呢。”


    說著,她嫌棄地看了一眼老人,繼續說道:


    “至於您,您不過是東傑家裏的一個家仆罷了,我未來可是東傑的夫人,你們見了我都要叫一聲少主夫人的人,怎麽,這樣你還敢叫我去前線嗎?”


    老人搖搖頭,沒有說話。


    宋小姐看老人閉口不言,倒也沒說更多的,隻是示意幾個修士將自己的鳳輦抬到傳送門旁邊,準備隨時可以迴去。


    老人在看到了城頭上的慘狀以及這位宋小姐的態度之後,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朝著前線發出了撤退的指令。


    無數的異界修士,在得到了指令之後,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家軍陣的後方。


    當看到那座鳳輦已經緩緩地朝著傳送門移動的時候,異界修士確定了指令的真假,開始有秩序地,一點點地從城頭上麵撤了下來。


    軍議府的人這個時候都看愣了,因為按照他們的估計,這樣的拉鋸戰至少還要再持續一個多時辰,當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盡的時候,異界修士才會撤軍。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提前隱藏好的這些築基中期修士才會一起出城,既作為鑿陣的隊伍,也作為斬首的小部隊進行奇襲。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雙方都還有一定的餘力,但是對方此時已經撤軍了,那麽自己這一方是否還要按照原計劃進行追擊,這就是個要快速拿主意的事情了。


    此時軍議府的幾個人正坐在一座玉京秋城內極其隱蔽的小房間之內,這裏沒有什麽人保護,甚至外界的陽光基本上都照射不進來。


    主打的就是一個隱蔽,不暴露。


    軍議府的幾個參讚修士齊刷刷的看向了坐在主位的那人,其中有一人問道:


    “吳將軍,咱們到底還要不要按照原計劃進行追擊啊!”


    另外一人說道:


    “我看沒有必要了,咱們最開始的計劃是雙方都疲憊不堪的時候,這些人作為一支養精蓄銳的奇兵出城的,但是現在異界修士那邊明顯還有的是精力和戰力。”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反駁道:


    “他們有精力,咱們這邊能拿出來的戰力也就多了,為什麽不能出城?你這是妥妥的避戰行為,懦夫!”


    “誒,你說誰是懦夫!你不看看。。。。”


    眼看軍議府裏麵的爭吵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坐在主位的那人忽然說道:


    “曲瑞,你閉嘴!”


    曲瑞就是最開始問能不能出城的那位修士,此時聽到主位上讓自己閉嘴,有些不甘,剛要說話,就聽主位上麵的吳將軍說道:


    “你們知道,我一直是比較喜歡求穩的,這次的方案如果實在不是沒有辦法了,我也不會用這種對耗的方式進行奇兵斬首的作戰方案的。”


    曲瑞聽他這麽說立刻就著急了起來,剛要反駁,就看到吳將軍朝著他虛按了兩下。


    他隻能耐著性子,聽吳將軍繼續說下去。


    “要是一般的情況,他們這個時候撤軍,我肯定會下令要嚴防死守,不能有一點的差池,”


    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然後指向了麵前地圖的一處位置,然後繼續說道:


    “可是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這裏沒有,這個地方。”


    眾人一齊看去,卻看到吳將軍指的地方正是異界修士傳送門的地方。


    此時顯示的畫麵,正是鳳輦緩緩地朝著傳送門移動過去的畫麵。


    能在這裏的,基本上都是兵家修士的佼佼者,看到這幅畫麵的一瞬間,他們立刻就想明白了原因,那個差點和曲瑞打起來的修士猛地抬頭問道:


    “您是說?”


    “沒錯!”


    吳將軍狂笑著說道:


    “不管這個囂張的娘們兒是真的要走還是假的要走,這個時候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異界修士看到自家主帥都要走了,誰還願意繼續賣命!”


    說完,他的右手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高聲喝道:


    “傳令,準備出城追擊鑿陣!一直沒登上城頭的築基中期修士為第一梯隊,上過城頭,但是沒有什麽傷勢的築基中期修士為第二梯隊!”


    說著,他左手又按在了傳送門的位置,惡狠狠地說道:


    “告訴他們,務必那這個娘們兒的命給我留在這邊!”


    沈從心看著天幕中的敵人撤退了,有些激動,然而當他看向了其他幾人的時候,卻看到他們的神情卻是異常的肅穆。


    他皺眉問道:


    “他們撤了,你們這是要。。。?”


    話還沒說完,一道符籙紙鶴便飛到了他的身邊,紙鶴到了之後打開,在幾人的麵前出現了一行軍令。


    “出城,鑿陣,伺機殺掉主帥。”


    看到這個命令,沈從心倒吸了一口冷氣,而旁邊一直繃著臉的幾個人,卻是變得輕鬆了起來。


    隋鑫說道:


    “有軍令就行。”


    說著,一把抓住沈從心,朝著城門就走了過去。


    此時的城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沈從心留心看了一下,大概有五十人左右,比之前在城樓下等著出城鑿陣的人少了一半左右。


    畢竟,剛剛城頭上的慘烈程度是有目共睹的,軍議府也不得不調遣更多的修士上城頭去穩固防線。


    隨著城門被緩緩打開,聚集在城門的這五十多位修士齊齊地衝了過去。


    沈從心不甘怠慢,直接從須彌物裏麵取出了黑曜龍血槍,雙腿微曲,整個人就好像一發離弦的箭矢,直接衝了出去。


    隋鑫等人也各自使用手段,紛紛朝著異界修士敗退的軍陣中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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