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春嬌和誌明困惑的目光,小雷淩卻緘口不言,半個字不肯多說,仿佛在防備著什麽。


    可春嬌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頭,她微微彎下腰,不動聲色地縮短了與小雷淩之間的距離,柔聲誘問:“小朋友,能和我們詳細說說那個‘濁炁姥爺’的事嗎?還有……它會吃人是怎麽一迴事啊?”


    然而,迴應她的依舊是一片沉默。小雷淩緩緩轉身,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熟悉而陌生的氣息。他的眼神平靜得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仿佛沒有任何事情能在他的心中激起一絲波瀾。緊接著,他的嘴唇微張,上下開合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而春嬌和誌明心中再次掀起驚濤駭浪。他們交換了個眼神,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同樣的驚異。剛剛小雷淩用的分明是一種特殊的唇語,而這種唇語是他們內部交流時才用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更不可能是小時候的雷淩能掌握的!


    舞台的幕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暴力地撕開了一角,潛藏在其中的秘密蠢蠢欲動,隨時準備跳出來給他們致命一擊……


    小雷淩那段唇語表達的訊息非常簡略——“午夜時分,再做解釋”。


    於是,這段路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二人開始飛速思考著那段訊息,以及“鎖羅盤村”的種種異狀,並試圖將它們串聯在一起。


    真相隱藏在模糊籠統中,但好像隻要輕輕一碰就能唿之欲出,可它依舊保持著一段距離,可遠觀卻不可觸碰……


    這座時光倒流的村子透露出的詭異,幾乎直指所謂的——“濁炁姥爺”,可是……為什麽這村子的雷淩大哥好像擁有不屬於這個時間段的記憶……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三人來到了同樣是由青石堆砌的房屋前。屈指敲過門後,雷淩大哥的母親——應該叫伯母,開門來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


    春嬌好奇地打量著伯母,她和雷淩大哥的麵容頗有幾分相似,隻不過眼角和臉型更加柔和一些,而雷淩大哥則顯得棱角分明,也算是百裏挑一的美人了。


    “伯……阿姨!”春嬌一時口誤,趕緊改口道:“您看起來可真年輕呢!”


    雷淩的母親聞言笑得花枝亂顫,眼眉彎成了月牙狀,顯然對恭維的話十分受用。


    “對啊對啊!看您臉上和頭發的光澤,一點都不像小雷淩的母親,反倒是像他的姐姐一樣。”誌明也是連聲附和,卻隱約看見一旁的小雷淩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聽到誌明這麽說,小雷淩的母親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對兩位客人愈發滿意了。


    “哎呦!我都快比你們大兩輪了,哪有你們這般年輕,你們可以叫我惠姨,不用客氣,就當是自己家一樣。”


    “不過話說迴來,小淩沒給你們添麻煩吧?這孩子總是不喜歡說話,沉默寡言的……”雷淩的母親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似乎對孩子的教育問題十分頭疼。


    “怎麽會呢惠姨,小淩是個聰明伶俐的好孩子,從剛剛進村開始就給我們提供了不少幫助呢!”春嬌一臉真誠地說道。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雷淩大哥向來對他們就特別關照。


    誌明輕咳一聲,道:“惠姨,我自小就對特色風俗和當地信仰比較感興趣,您能給我們講講‘濁炁姥爺’的事情嗎?”


    “嗯……”雷淩的母親陷入了沉思,“其實我迴來這邊沒多久,‘濁炁姥爺’好像和其他廟會中各種各樣的神隻都差不多吧。老實說……我對這些向來不怎麽感興趣……”


    “不過你們知道嗎?”惠姨突然壓低聲音,賣了個關子,“村長夫婦其實快七十歲了,我小時候的他們就是這幅樣子,過了這麽久他們的容貌卻沒有什麽變化,村裏有些人說,他們是受到了‘濁炁姥爺’的祝福……”


    說到這裏,惠姨突然一臉惆悵:“說來也是心酸,我年輕時外出打拚,遇見了小淩的父親。哪知道那家夥就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墜入愛河的我失去了理智,才會和他有了小淩。”


    “所以說啊,這位小哥!你可不要做那種無情無義、毫無責任心的混蛋哦!”


    誌明嘴角一抽,這怎麽還和自己扯上關係了呢?春嬌也不幫忙澄清兩句,隻顧著在那裏偷笑。


    “小淩這孩子,天生兩隻瞳色不一,又因為父親是外國人的原因,一直不受村裏孩子的待見,好幾次我都聽到他們稱小淩為‘鬼仔’。”


    惠姨輕拭眼角的淚珠,接著說道:“我製止了幾次也沒有用,我也一直被村子裏的人戳脊梁骨,說我未婚先育、不三不四……我不怕別人指責,我隻希望小淩能不受流言蜚語的侵擾,度過一個簡單而幸福的童年……”


    “小淩向來性格孤僻,可他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有些東西……本就不應該由他承擔!我請求你們,多和小淩說說話,和他交個朋友,拜托你們了!”


    惠姨說完,深深地鞠了個躬。春嬌和誌明趕忙將她扶起。


    “有些失態了,我對小淩的未來一籌莫展,現在我還能教他寫字和算數,等到他長大了,他又該怎麽一個人走下去呢?”惠姨忍不住抽噎著,像是要將積攢已久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伯母你放心!小淩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人物的!”春嬌拍著胸脯保證道,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稱唿上的不對。


    惠姨掐掉眼角的淚珠,轉哭為笑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就住那間屋子吧,我已經鋪好床單了。”她指了指小淩隔壁的房間,如是說道。


    看見房間內擺放著的雙層上下床,兩人都不禁鬆了口氣,要是這個房間隻有一張床指不定有多尷尬呢。不對,可以讓那家夥睡地板!


    兩人心懷鬼胎地想著,不過今天發生了這麽多詭異的事情,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交流一下具體情報,細細商討下一步行動。


    “原以為‘鎖羅盤村’的時光倒流應該也與愛克斯有關,但也可能是我先入為主了。”誌明摩挲著下巴,“我看過維克托他們在克茲勒的報告,愛克斯吞噬的部分與未被吞噬部分的區域涇渭分明。而‘鎖羅盤村’卻被刻意模糊了邊界,更像是個隻進不出的陷阱!”


    春嬌也是點點頭,“不管怎麽說,反正和村子供奉的那個‘濁炁姥爺’脫不了幹係!我們什麽時候直接突襲它的老巢,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嗯……”誌明正打算說些什麽,門口卻傳來了細小的敲門聲。想起先前小淩的那段唇語,他趕忙打開門,門口站著的人正是小淩。


    空氣中隱隱傳出電流的滋滋聲,小淩走進屋,目光掃過了春嬌和誌明,“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現在可以開始問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春嬌率先開口:“你現在是雷淩大哥還是小淩……”


    聞言,小淩搖了搖頭,“準確來說,這整個‘鎖羅盤村’都是幻影,村子的一切事、物、人,包括我在內都是依托於這個幻境產生的。”


    “年幼時,我不經意被一隻計攝取了極少的時間。把人比作水瓶,時間比作瓶內的水,一般被計吞噬時間就好比把花瓶打碎,裏邊的水直接噴湧而出。而我的情況比較特殊,計相當於在花瓶開了個小口,那個小口隻滲得出一點點水,本體壓根感覺不出時間被侵蝕。”


    “如此抽絲剝繭下,逐漸形成了現在‘我’的存在,我知曉本體的部分記憶,自然也認得你們,阿明阿嬌。”


    “那隻計利用口器,以及存儲的時間,製造出能覆蓋整個村子的幻境,但是被製造出來的始終是有缺陷,細枝末節上它處理的並不好,這就為我們提供了一些‘機會’!”


    “那隻計的口器隱藏在後山,接下來的行動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小淩一臉嚴肅,接著道:“這座村子原先是要被吞食殆盡的,可由於一個人,這才導致整座村子陷入了漫長的拉鋸戰,不然情況還要壞許多。”


    “是維克托先生嗎?”誌明接過話茬。


    “不是,維克托當時算是一場及時雨,而那位是曾經的第四神支——五行支配者。”


    “當年他機緣巧合下來到了鎖羅盤村,發現此處的計,竟然利用人類信仰,以及他們產生的後悔意念,蠱惑著他們乖乖的交出自己的時間。他與計纏鬥許久可終究無法完全將其祓除,於是便將其趕到後山那塊區域,準備此消彼長下消耗到虛弱,再以雷霆之勢鎮殺。”


    “可後來計劃出現紕漏,要不是維克托及時趕到,連我也在劫難逃……”


    00:01:5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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