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理好像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隻是怎麽突然引出了這句話呢?這和我問的有什麽聯係嗎?


    顏中庸並沒有理會我聽完他說話後的反應,拍了拍正在揉捏他肩部的小手,示意她停下來,“來,你幫我們李郎君解解惑”。


    這位女老師順從地走到了我們的軟椅前,“迴李郎君,萬花園隻是一處休閑所在,類似萬花園這樣的地方,在其他三座城內均有一處,並無特殊”。


    “至於我們這些服務者,少部分是自願來此賺取資源,或者因為某種特長被招募至此,他們並不會被限製人身自由。但大部分都像我一樣,是被宗族內部選出,送至於此,為萬花園工作,為貴客們消遣,直到死亡”。


    女老師明明說的是自己的命運,卻無喜無悲,淡然的過分,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個空洞的靈魂,唯有眼裏帶著的一絲不甘,還能證明她還是活著的。


    “至於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無它,隻為贖罪,隻因我們所在的宗族在幾位城主眼中均是罪族,需要接受他們的懲罰才行”。


    “在城主眼中是罪族?那麽實際呢?你覺得幾位城主是不是對的呢?”,這句話該是一個關鍵點吧。


    “可能是吧,也可不能不是,但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在我出生後記事起,族內給我們灌輸的思想便是這般,我們也是在學習這些侍候人的技能中長大的,我們的歸宿便是如此”。


    唉……又是罪族,又是贖罪,難怪我給門口兩個清涼的迎賓菇涼小費,又道謝,她們會有那樣的反應,


    但卻不好評價,按女老師所說,四個“花”園子都在書院的範圍內,書院又默許了其存在,想來幾位城主應當是沒有誤判,隻是這樣世代為“娼”,為奴為婢,會不會太過了呢?


    這麽久近距離接觸,我自然查看了老師們的信息,完全就是普通的“npc”,隻是身體素質會比城內遇到的一般人好上一些,但也不多,隻是普普通通的族人卻被推出來,做這些事,他們於心何忍?


    “把你們送到這裏,你們族內便沒事了?”。


    “迴郎君的話,確實如此,隻要數量足夠,質量合格,宗族的其他人便能免於懲罰”。


    沉默了一會,我猶豫了一下又問道:“像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自四城建成百餘年後便開始了,據我所知,我所在的宗族已有800餘年,其它的最長1000餘年,最短的也有近500年”。


    聞言我豁然起身,震驚的無以複加,內心更是一番翻江倒海,為了免於懲罰,“賣”後代竟然賣了幾百上千年?


    若是被強迫,麵臨滅族之禍,一時割讓,我還能有一絲同情理解,可若是僅僅是為了苟且偷安,那這樣的宗族還有存在和延續的必要嗎?


    我不禁再次將目光移到顏中庸身上,希望顏老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顏中庸做了一個讓老師們離開的手勢,站起身走到窗戶旁,伸手推開,指著外麵說:“你覺得江門城怎麽樣?”。


    怎麽又把話題轉到這了……我雖然現在的心境還受到女老師的影響,難以平複,可還是盡可能客觀說了自己入城後的感受。


    “挺不錯的,基本滿足了我對古代城池的幻想,很有煙火氣,很繁華,並且這裏的npc……呃,居民,感覺都很友善,幸福,我沒去過其他主城,反正比夔州城和西渝城熱鬧多了,也更有生命力”。


    顏中庸雙手支在窗台上,望著窗外川流不息,叫賣不停的人群,一時有些癡了,喃喃自語:“生命力……”。


    “……”,和本地人溝通交流就這點不好,一旦說些正經事,他們就很容易自己陷入迴憶殺裏,難以自拔,完了就對你置之不理,這算不算是一個bug,以後再遇到難以應對的本地出身的敵人,先來一頓嘴炮,勾起他的迴憶,讓他陷入迴憶,直接就是一個強控,我再偷偷抹了他的脖子,萬事大吉!


    “顏兄,先別想了好不好,我問了好多問題呢,你都沒有正麵迴答我,我現在處於似懂非懂,半明不明的狀態,是很難受的呀”,又過了一會,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我隻好出聲打斷他的迴憶殺。


    “哈哈哈,抱歉,抱歉……”。


    “顏兄,迴憶是自己活過的印記,但始終困在迴憶裏,活在過去,是無法迎接今天,和展望未來的,我想你應該比我明白這個道理”。


    我知道怎麽也輪不到我勸,或者說開解,但交往了這麽久,今天又一起上了幾節“課”,和老師深入交流、探討。所謂男人相交的幾個條件,一起扛過槍,一起……我和顏中庸已經湊齊不少了,我還是忍不住多了這麽一句嘴。


    好在也沒有引起顏中庸的反感,他應該是體會到了我的好意,迴過頭來,“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不止我明白,這裏的很多人都明白,可我們大部分人活下去的理由卻是大同小異,我們背負的血海深仇,罄竹難書,千年,萬年不滅”。


    “那些壽元將至的人,臨終前最長說的一句話便是‘王師覆滅天災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你以為他們現在為什麽活得這麽痛快?大家都相安無事?都是假的,哈哈哈~都是假的!”。


    剛聽顏中庸的話,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假的?什麽假的?直到我又仔細聯係了幾遍上下文之後,我才想起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可當一個地方出現了幾乎沒有紛爭的場麵,那會是因為什麽呢?


    難道這個地方是一處世外桃源?一處極樂淨土?


    可一個大多數人都還活在仇恨中,困在過去裏的地方,會是世外桃源嗎?


    不是,真的不是,正如顏中庸所說,一切都是假的。


    眼前的喧囂繁華不過是這座城市披著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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