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黃媒婆一聽到顧宅兩個字以後,整個人都頓住了。


    溫邦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袍角上沾染到的灰塵,隨後得意的望了一眼黃媒婆。


    這時黃媒婆才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慌失措和不可置信。


    她不懂,這人是怎麽查到顧宅去的,她敢肯定除了她自己和夫人她們以外,再沒有別人知道關於顧宅的事情,包括平時她最親近的齊禿子和黃花菜。


    站在牢門外的溫邦看他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於是不再給黃媒婆多餘的眼神,而是一甩緋色的衣袖轉離開了。


    黃媒婆從驚懼中抬起頭,就被燭火下那截緋色的衣袖晃到了眼,她慌張的向前爬了幾步,雙手緊緊抓住阻礙住自己的牢門,想要喊住那緋色的背影。


    “大人、大人、請留步!”


    “大人!等等……”


    然而溫邦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直直的走出了監牢大門,隻留黃媒婆一個人靜靜的崩潰。


    黃媒婆見溫邦離開了以後,整個人都癱倒在了監牢中,口中還不停的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說著她眼角流出了絕望的淚水,手上抓緊身下鋪著的幹草,又不敢驚動監牢裏其他的人,隻能小聲的哭叫著。


    “會死的、我會死的,夫人不會放過我的,她一定會以為是我出賣了顧宅……”


    黃媒婆的反應在溫邦的意料之中,他吩咐讓人這兩日除了送飯的以外,任何人都不要靠近黃媒婆。


    郭知縣等在監牢外,一見溫邦出來忙迎了上去:“哎呦,溫大人辛苦了,您這話問的如何?”


    溫邦笑著朝郭知縣道:“我把剛剛從她妹妹嘴裏摳出來的話都告訴她了,我還和她說……”


    郭知縣見溫邦說話大喘氣,竟隻把話說了一半,於是忙著急追問。


    “您、您還同她說了什麽?”


    溫邦緩緩垂下眼眸,用濃密的眼睫遮擋住眼中的笑意。


    “還能說什麽,詐她唄,我讓她猜猜除了她女兒以外我還查到了些什麽?可把她給嚇得不輕。”


    郭知縣歎息一聲:“唉,可是光詐她也沒用啊,這黃媒婆嘴巴硬的很。”


    溫邦微微眯眼:“哼,急什麽,先晾她兩天,讓她自己琢磨去,郭知縣您就趁著這兩日的時間去各個紅樓等地,去問問有沒有被她賣過的女子,最好多找幾個證人。”


    郭知縣聞言先是點頭,隨後一臉痛苦的拍了拍大腿。


    “溫大人您有所不知,找到那些被賣的女子何其容易,首先被賣給人家的,平時肯定都被關在深宅大院裏,那些人哪是咱們的衙役能輕易見到的。”


    “還有賣去紅樓等地的更是……”


    溫邦看著難以啟齒的郭大人,微微輕挑了挑眉。


    郭大人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大力的拍了拍自己腰間幹癟的錢袋。


    他壓低聲音略顯尷尬道:“咳、囊中羞澀,拿什麽見啊?”


    溫邦一副了然的樣子,從自己腰間掏出一個銀錠扔到郭知縣手裏。


    “喏,今兒晚上咱這的弟兄們下值以後,我請大家夥喝酒。”


    溫邦此話一出,郭知縣還沒來的及反應,跟在他身邊的衙役們就歡唿起來,並一個勁兒得朝著溫邦道謝。


    郭知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銀錠,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嘴上卻是客氣道:“溫大人,這樣不好吧,怎麽能讓您如此破費呢?”


    溫邦背著手一臉的嚴肅:“我可不是真的讓你們拿著銀子去玩樂的,一切以案子為主,別光顧著喝酒玩樂。”


    “這京都城有多少喝酒的好去處,你一會兒都給我打聽清楚了,晚上讓你們這的弟兄們三三兩兩的分開去查。”


    郭知縣點點頭:“溫大人此法不錯!這是簡單能接觸到那些姑娘的方式了。”


    “呃,不過溫大人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溫邦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說話。


    郭知縣猶豫著 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我就想問,溫大人為何這如此看重這案子,還如此破費,明明這案子也不是大理寺在……”


    溫邦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他一臉不耐的道。


    “這事兒你不知道也正常,畢竟我都沒往外說過。”


    他說著伸手點了點監牢的方向一臉的憤恨。


    “這黃媒婆以前曾兩次到我府上說親,第一次,她想把我唯一的寶貝妹妹說給姚家那個窩囊廢。”


    “第二次她又上門,要給我剛和離的兄長說個帶了五個孩子的婦人,五個!你聽聽這不是拿我們當冤大頭嗎?”


    “還話裏話外的說我兄長子嗣單薄,沒福氣。”


    “這不是拿話詛我們家嗎?郭知縣,你說要是你,你能忍?”


    郭知縣擺擺手:“這……忍不了,這不是存心膈應人嗎?”


    溫邦哼哼兩聲:“現在這婆子好不容易犯我手裏了,還犯了這麽大的事兒,你說我能輕易放過她?要不是咱們辦案將就證據,我恨不得直接一腳把她踢到三千裏外流放去。”


    郭知縣倒是沒有想到這黃媒婆竟然還如此得罪過威遠侯府,再加上之前美味樓的事,他也理解了這溫邦的心思。


    “原來如此,還請溫大人放心,晚上的事我會親自安排,絕對縝密。”


    溫邦見自己的說辭糊弄了過去,於是悄悄鬆了口氣,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郭知縣看他要走,於是再一次問道:“哎、哎,溫大人,我還有一事……”


    溫邦迴頭,臉上帶了些不耐:“又怎麽了?”


    郭知縣嘿嘿一笑:“沒、沒什麽別的事兒,就是想問問溫大人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溫邦聞言仰頭看著天長長歎息一聲,後又看著郭知縣無比真誠道。


    “不喝,家裏管的嚴。”


    說完他也不等郭知縣的反應,直接走到門口翻身上馬揚長而去,隻留下郭知縣和幾個衙役,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騎馬遠去的背影。


    謔,原來看似舉手投足間如此瀟灑的溫大人竟然還懼內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晚間溫邦迴府以後,抱著一壺溫酒,來到了心安園找溫策喝酒,順便也把今日查到的事情給溫理禮仔細的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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