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對而視,沉默以對。


    蘇白汐是沒話說,她習慣了和陳源待在一起的時間,細水長流,歲月靜好,就算什麽都不說,沒有任何迴應,但彼此也能知道對方的心意。


    陳源是心疼她,知道這是她的選擇,所以尊重她,讓一切都按照她的意願進行。


    好半晌。


    蘇白汐才說:「英雄是大家的,我怎麽能這麽自私,占為己有,耽誤了大家,也成為了罪人。」


    「鳥為食亡,人不為己,」陳源說,「你不自私一點,誰會對你無私?我想……」


    「其實我認真想過了,」蘇白汐打斷他即將要說出口的話,「兩個互相喜歡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彼此心裏惦記,記掛著,心裏有過這樣的一個人,就夠了。」


    「就夠了?」他反問。


    「我不奢望太多。」


    陳源紳士且貼心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到底是蘇白汐不奢望太多,還是她不敢奢望太多?


    她能得到手的一直都很少,想要的東西,想要的人,都不會永遠陪伴在她身邊,她隻是從最開始的希望,再到後來的不再懷抱希望。


    她從前有句話說的很對,她破裂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如果有人來愛她,還得先一步步的,小心翼翼,謹慎貼心的把她縫縫補補之後,才能繼續這場風月。


    可能她不適合談戀愛,她更適合過日子。


    但命運不會眷顧她,給她安排好的人,也都沒有按照正確的時間順序出場。


    在她想過日子的時候,出現了花天酒地不著家的林梓嘉;在她想談戀愛的時候,卻出現了可以相濡以沫一輩子的陳源。


    「那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我很好,」蘇白汐的笑容不是淡,而是發自真心,「我想的所有事情,都在成真。」


    「他對你好嗎?」


    這個「他」,兩人心知肚明指的是誰。


    蘇白汐笑:「目前還不錯,沒有惹我生氣,也沒有故意讓我難過。」


    「那就好,」陳源看向她,「我希望你永遠都可以像現在這麽笑,不是逢場作戲,也不是虛與委蛇,就是單純的開心。」


    蘇白汐笑著笑著,眼淚便從眼眶裏落下來,猝不及防,她偏過頭,道:「嗯。」


    「抱一下吧。」


    陳源雙手張開,麵朝向她,也露出溫潤有禮的笑意,低聲重複說:「抱一下。」


    這個擁抱和從前沒有差別,還是這個人,還是這樣的溫度,蘇白汐窩在他的懷抱裏的時候,甚至嗅到了來自他身上的淡淡青草香氣,讓人放鬆。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要當她的避風港,可即便沒說,行動上的這樣一個擁抱,就足夠讓她滿是冰封的世界,瞬間被暖光照耀。


    「想你平安喜樂,想你無憂無慮,想你萬事順遂。」


    蘇白汐點頭:「你說的話,我都記得。」


    來了之後,蘇白汐沒打算這麽快走,所以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醫院對於陳源身體上的報告已經出來,大概是勞累過度,加上作息時間不規律,睡眠時間太少,身體負荷不了。


    不是什麽太大的事,得知這樣的結果,蘇白汐的心情放鬆了很多。


    隻是她原本打算在這裏守著等到陳源出院,但國內原本柳菁和林棟添的宴,也在這一兩天。


    【在做什麽?】


    林梓嘉的消息彈出來,這會兒蘇白汐剛洗完澡,身上穿著酒店的白色絲絨浴袍,頭上也是清一色白色的浴帽,水汽氤氳沒散,開門的瞬間產生了一種朦朧美感,她光著腳去了床邊,撿起床上的手機。


    她沒迴消息,去找吹風機。


    【白汐姐,幹什麽呢?現在晚上9點半了。】


    【白汐姐。】


    【老婆。】


    【你還迴不迴來了,我給你訂機票好不好?】


    【今晚上的機票,最近的一班,我想你了,你迴來吧。】


    蘇白汐把頭發吹的半開,才發現手機叮叮的響了一大串,信息再加上表情包,林梓嘉一共轟炸了99+的消息。


    她隻能來得及看最前麵的幾條,以及最後幾條。


    其實也不是來得及,隻是消息太多了,她不想看,看前麵幾條是出於禮貌,看最後幾條是僅剩的耐心。.


    蘇白汐坐在床邊,長腿自而然的相疊,迴了:【你想我,為什麽要我迴去?】


    林梓嘉迴複的超級快,像是專門守在手機屏幕邊上:【那我來找你。】


    她沉默。


    林梓嘉見她不吭聲,便繼續轟炸:【我想你了,確實要我來找你。】


    【怎麽樣?】


    【我接你迴家?】


    一開始蘇白汐還沒有發現這些言語當中有什麽問題,但很快,她便從這些話語當中領悟到了一絲異常。


    蘇白汐:【你怎麽知道我這邊現在是晚上九點半?】


    林梓嘉滴水不漏:【兩邊有時差,我數學好,小時候拿過不少獎,我不會算麽?】


    蘇白汐:【想來找我?】


    林梓嘉:【確實想,你批準嗎?領導。】


    蘇白汐起身,走到了房間門口,給他發消息:【不用來,我們這邊酒店熱得很,你受不了。】


    【沒啊,我瞧著挺涼快的。】


    蘇白汐把門打開。


    林梓嘉倚靠在門上,門往後拉,他一下沒注意,直接跌坐在地上,捂著腰窩子,疼的呲牙,說:「老婆,驚喜嗎?」


    「怎麽找到這的?」


    蘇白汐眯起眼,注意觀察了一下他全身,穿戴整齊,好像還精心打扮過,他在外向來注重這些形象,她很少看見他有什麽狼狽的時刻。


    他伸出手,要摸她的胳膊:「老婆,扶一把。」


    結果蘇白汐下意識的往後一退,他撲了個空,有些錯愕,說:「這麽絕情?」


    蘇白汐難得有了些不好意思,主動上去扶了一把:「沒想到你會坐地上。」


    比起這個,林梓嘉其實更好奇:「你怎麽知道我在門口?」


    蘇白汐臉上沒多少表情,掃了他一眼,語氣平平:「晚上九點半,你報的時間太精準了,問我做什麽,是怕我跟誰一起睡覺,假意說要幫我訂票,猜到我會拒絕,你順勢說你過來找我,等我看熱鬧,你再讓我過來開門。」


    林梓嘉「哦」了一聲:「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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