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蕩眯了眯深黑的眼眸,問:“這種親緣鑒定,和親子鑒定的準確度一樣?”


    郝助理點頭:“親緣鑒定是通過dna比對確定親緣關係的,同時這也說明,小譚總做的鑒定,不是父母和子女之間的,所以隻能通過親緣鑒定的方式。”


    “那個cabin公司的相關資料,整理下發到我郵箱。”


    “好的秦總。”


    郝助理離開後,秦蕩將當年火災的相關信息都看了一遍,打開手機相冊,對比其中的幾張照片。


    最終,他視線落在照片裏一個小女孩兒身上。


    盛微漾。


    他薄唇翕動,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


    十五年前,盛紹輝的大女兒,十二歲,而晏厘,今年恰好二十七歲。


    所以她手裏有那塊翡翠吊墜,一點兒都不奇怪。


    祝南山和譚家有交情,她要是譚嚀的女兒,有祝南山的東西合情合理。


    隻是她自己對於吊墜的事情並不知情,而且看她對譚璘的態度,顯然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真正的關係。


    既然譚璘已經拿到了鑒定結果,為什麽譚家還沒有認迴晏厘?


    難道這一切真的隻是巧合,晏厘並不是譚嚀的女兒?


    又或者,其中還有什麽讓譚家猶豫的阻礙因素?


    可是在盛家莊園裏,晏厘表現出的那些異常,是他親眼看到的。


    那總不可能是裝出來的。


    除此之外,晏厘家裏被潑了狗血的那次,她手機裏的攔截信息,正是莊園的詳細地址。


    那次他確實去了那裏,隻不過不是跟著她去的,而是找著信息裏的地址去的,會遇到晏厘,也在他意料之外。


    他得想辦法弄到譚璘手裏的鑒定結果。


    秦蕩轉著手裏的鋼筆,眼睛突然亮起來。


    晏傑誠。


    如果晏厘不是他親生的,他肯定知道這個女兒的來曆。


    半小時後。


    秦蕩抬手敲門,晏傑誠很快就來開了門。


    “你是?”


    “我是來找你的。”秦蕩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房間裏的情況,眉尾上挑,“你家這是剛遭搶劫了?”


    晏傑誠麵色倏地一變,“你和剛才那個人是什麽關係?”


    剛才那個人?


    一張熟悉的臉跳入他腦海中,再聯係晏傑誠家裏的一片狼藉,秦蕩勾著唇角笑得隨意,“我們關係比較複雜,現在還不好定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他稍微一想就知道,譚璘來過了,比他早一步。


    至於這房間裏的“盛況”,肯定是譚璘的手筆,他向來奉行這種簡單粗暴的行事方式。


    晏傑誠一臉警惕地盯著秦蕩看,後者幽幽啟唇:“裏麵太亂我就不進去了,剛才你告訴他的事情,原封原樣再給我說一遍就行。”


    “你和小厘是什麽關係?”


    秦蕩思考了幾秒:“我?我是她未來丈夫,原本應該叫你一聲老丈人的,但是你也清楚,她不屬於你們這個家,而且這些年過得也挺憋屈,我這麽說,你能明白麽?”


    “小厘什麽時候處的對象?”晏傑誠大抵是不太相信秦蕩的說辭。


    他低哂:“她還不是怕告訴家裏人處對象,被賣出去換彩禮,所以沒告訴你們的。”


    晏傑誠麵上露出幾分痛苦的神色,好一會兒,才出聲道:“小厘是我們從福利院接迴來的,當時她生了重病,福利院不想要她,我們兩口子為了減輕生活負擔,才把她帶迴了家。”


    “你確定剛才也是這麽說的?”秦蕩狀作隨意地問了一句。


    晏傑誠微微頷首。


    “哐當”一聲,擺放在鞋櫃上麵的啤酒瓶應聲掉在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晏傑誠被嚇得渾身一抖,秦蕩還是一臉雲淡風輕,漫不經心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我剛才確實是那麽說的。”


    “非要我也進去砸一圈,你才說真話?”


    晏傑誠沒做聲。


    “他是譚家小少爺,你惹不起,我告訴你,我是秦家小少爺,你更惹不起,不過我這人不太喜歡暴力,迴頭被我家寶貝兒發現了,又要和我生氣,還得我哄,你至少也給她當了十幾年的爹,就不能盼著她高高興興的?”


    秦蕩說完,見晏傑誠還沒有開口的意思,耐著性子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對折過的紙,丟給晏傑誠。


    “二十年前,一家名為傑誠食品的小公司,因為大規模使用違規食品添加劑,被盛紹輝起訴侵犯盛世集團利益,而你作為公司法人,被判有期徒刑三年,這份審判文書,你看看被告那欄,是不是你?”


    “你怎麽會……”


    “在你服刑的三年裏,你的妻子曾多次前往盛世集團鬧事,後來在福利院第一次見到晏厘的時候,她就認出她是盛紹輝的女兒,所以和你一起串通福利院的院長,將她帶迴了家,並在此後長達十二年的時間裏,借著重男輕女的名義,對她實施報複行為,晏先生,我說的沒錯吧?”


    僅是重男輕女,怎麽可能讓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做出那樣的事情,把尚未成年的她送去夜總會,把她當保姆的使喚,就算生病了也不管不顧……


    一旦代入仇人的關係,章舒慧做的那些事情,就變得不難理解了。


    秦蕩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十足有分量,鏗鏘有力地砸在晏傑誠心裏。


    他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


    這些在他心底壓了十幾年的事情,如今又被人重新挖出來,他痛苦地掩麵低泣,口中念念有詞:“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我們晏家有罪,有罪……”


    秦蕩絲毫沒有因為兩鬢斑白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心軟,麵色冷銳地問:“我隻問你一件事,她為什麽會失去以前的記憶。”


    “她生病了,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以前的事情就都忘了,醫生說,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多才會這樣……”


    秦蕩唇線鋒利,默不作聲地盯著晏傑誠看了會兒,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蒼老的聲音:“小厘是個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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