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璘原本蹲在一個大木箱上抽煙,見秦蕩來,從箱子上跳下去。


    “把人給我放開。”秦蕩掀起眼皮睨著他。


    譚璘眼神示意波仔,“你把文件簽了我就放人。”


    波仔拿著一份合同走到秦蕩麵前。


    他輕描淡寫地掃了眼,勾唇嗤笑,“榆洲城南開發村的項目,你覺得我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兩個億的大項目?”


    “你既然出現在這裏,就說明你會。”


    “我親口和你說的?都這麽長時間了,你這自以為是的毛病怎麽還不改改。”


    譚璘眯眼盯著秦蕩,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蕩從他臉上收迴視線,波仔遞到他麵前的文件被他一把甩開丟在地上。


    他徑直往倪滿月那邊走。


    抬頭看見晏厘的時候,他神色平靜,目光沒在她身上停留幾秒,急著關心倪滿月的情況。


    也不管譚璘是什麽反應,秦蕩兀自解開綁著她的繩子,半分不嫌棄地用自己的衣袖給倪滿月擦眼淚。


    倪滿月早就在秦蕩出現時哭成一個淚人,雙手雙腳都自由之後,猛地撲進秦蕩懷裏。


    他劍眉緊皺,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好了沒事了,我帶你走。”


    “秦蕩,我腳好疼,走不了……”


    “那我背你?”


    “嗯。”


    他轉過身半蹲下去,倪滿月雙手環在他脖頸上,睫毛被淚水打濕,更顯得楚楚動人。


    秦蕩顯然沒把譚璘和波仔放在眼裏,甚至不覺得這是一起綁架事件,架勢是要空手套白狼。


    譚璘咬牙看著,把嘴裏的煙丟在地上,從腰帶上抽出一把瑞士軍刀,擋住秦蕩的去路:“你當老子來請你看風景的啊?非要見點血你才肯老實?”


    秦蕩突然勾唇低笑,一臉漫不經心,“你真覺得你威脅得了我?我站在這裏,就代表著整個秦家。”


    “這話放在以前我還信,但是你剛和秦家鬧翻,就別拿秦家撐腰了吧?這樣多尷尬啊!”譚璘在手機上找出一張照片給他看。


    照片裏,秦蕩跪在秦老夫人麵前,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不過秦老夫人臉上的怒意不難看出。


    “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動用秦家幾乎所有的勢力,鬧得滿城風雨,秦二公子的深情,可是踩著整個秦家,踩著老夫人的臉麵展現!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就算沒有秦家,你也不是我的對手。”秦蕩麵上依舊雲淡風輕,說得很隨意。


    “我倒要看看,拳頭和利刃,哪個更厲害。”


    聞言,秦蕩將倪滿月放下來,脫了西裝外套遞給她。


    倪滿月拽著他的袖子滿臉擔憂地搖頭:“你不要過去,他有刀……”


    “沒關係,揍他,我赤手空拳也綽綽有餘。”


    “秦蕩……”


    她話音還未落下,秦蕩已經和譚璘扭打在一起。


    晏厘擰眉看著,背在身後的雙手不動聲色地動作。


    譚璘先前將繩子調鬆了些,她試了試,應該可以解開,況且現在譚璘和波仔注意力都不在她這邊。


    倪滿月見狀要上去阻攔,被波仔輕而易舉地控製。


    晏厘額頭上已經因為用力滲出一層薄汗,手腕一度快要抽筋,終於,在譚璘悶哼一聲,抱著肚子向後退了幾步時,繩子鬆開掉在地上。


    她觀察著不遠處的情況,又趁著沒人注意,蹲下身解開綁在腳上的繩子。


    做完這些,她抬起頭,正好看到譚璘舉起瑞士軍刀,揮舞著向秦蕩刺過去。


    她下意識地想要衝過去。


    但有人比她更快。


    倪滿月大喊了一聲秦蕩的名字,掙開波仔的禁錮,跑過去擋在秦蕩身前。


    鋒利的銀刃伴隨著痛苦的呻吟刺入倪滿月的後背。


    秦蕩麵色猛地一變,張開雙臂接住倒向他懷裏的女人。


    緊接著,譚璘也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他身後,晏厘還舉著一塊磚頭,上麵有深褐色的血跡。


    她麵色蒼白,看見譚璘翻著白眼兒暈過去,手上突然就沒了力氣,磚頭應聲掉在地上,裂成兩半。


    波仔反應過來後,三兩步衝到譚璘身邊查看情況。


    “譚哥!譚哥!你沒事兒吧?你醒醒!”


    波仔顫抖的聲音讓晏厘渾身跟著顫栗起來。


    她迴過神,想要上前查看情況,剛靠近一點,就被波仔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遠:“滾!你他媽還想做什麽!”


    晏厘本來就沒什麽力氣,被這麽一推,根本站不住,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坐倒在地上。


    秦蕩劍眉緊皺,抬腳時才發現懷裏還有個人。


    倪滿月臉上已經沒了血色,後背的傷口還在汩汩往外流血。


    “倪滿月。”


    “倪滿月,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晏厘木訥地看向聲源處。


    隻見秦蕩抱著倪滿月疾步離開。


    視線突然變得模糊。


    心髒像是被無數細小的針持續不斷地刺著,窒息感和疼痛感綿延不絕。


    被譚璘綁架的時候,她沒有這麽心痛。


    聽見秦蕩安慰倪滿月的時候,也沒這麽痛。


    可是看見她義無反顧地衝上去擋在他身前,替他挨了一刀的時候,她突然就覺得,喘不上氣。


    心裏好像有什麽一直藕斷絲連的東西,在那一刻,徹底斷開。


    頭頂昏暗的燈光刺著她的視網膜,耳邊是波仔叫譚璘的聲音。


    她想站起來。


    顧不得地上的灰塵,雙手撐在地麵上,但不知是手腕被繩子磨破了使不上勁,還是什麽其他原因,她好像做不到這個簡單的動作。


    那要怎麽辦,呆在這裏,沒人會管她的。


    她隻能再次嚐試,用盡全身力氣,剛站起身,膝蓋忽然一軟,又跪坐下去。


    她看向自己的腿,膝蓋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利器劃破了一道大口子,白色的休閑褲上已經滲出鮮紅的血跡。


    剛才走過來的時候,她都沒感覺到,可能是注意力都在譚璘和秦蕩身上。


    她剛準備卷起褲腿看看傷口,眼前突然投下一道陰影。


    晏厘下意識抬頭,直直撞進秦蕩那雙暗流湧動的黑眸。


    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張了張唇,也沒說出什麽話。


    秦蕩薄唇緊抿成鋒利的弧度,彎腰,一言不發地將她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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