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衝詫異的轉頭看了看陶洮,沒想到這吃貨也知道這種隱秘,難道他恢複了記憶?


    要知道自己也是進了公司,在資料室裏看過異獸圖錄,才知道甪端曾為聖人坐騎。後來聖人隕落他就不知所蹤,雖然曆史上數次聽聞甪端現世,卻也隻是傳聞不曾有人親見。所以就連資料也隻是一筆帶過,連個圖都沒有,誰都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沒曾想在這裏見到了真身。


    “嚴衝見過大尊。”朝著麵前這碩大的腦袋微微躬身,嚴衝手中的靈武一刻都敢放鬆。如果這位真的是甪端,自己禮敬他幾分也算得體。但若是假冒聖名,自己說不得就要讓這個龐然大物,領略一下自己的實力。“您若是信不過我,那…不知道這個東西能不能證明我的身份。”


    “唔…真的是張小子的印記。”那比人頭還大的兩個眼珠子緊緊盯著嚴衝脖子上,剛剛掏出來的令牌上。他明顯的有些緊張,但神色也並不顯得畏懼,還隱隱有了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好了好了,收起你手裏那根小玩意吧。張先生的修行法當世唯一,我信你就是了。”


    “多謝大尊,那接下來…”嚴衝把令牌塞迴衣服裏麵,手中靈武卻並不收迴,反而遙遙指向靈獸額頭。“如今饕餮大尊因為重生記憶全無,所以…你說你是甪端,敢問大尊又如何證明?”


    陶洮轉了轉眼珠,冷笑著站到嚴衝身側,數個吞靈旋渦在身側緩緩旋轉。兩人劍拔弩張的看著眼前異獸,隻等他拿不出證據,兩人就齊齊出手讓他知道誰才是大爺…


    “唔…等等我找一下。我這裏有一個…當初聖人用過的物件,找到了…”水下靈獸看著二人對他戒備異常,眼神竟然有些懵。也不知道是太久沒和人接觸,還是天生的一根筋,過了半晌才想明白二人這是對自己的身份還有些疑慮。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嘴裏慢吞吞的嘀嘀咕咕,身軀還不停搖擺。隨著他的動作,一根一米多長的木製手杖從水底浮起,被他用嘴叼著送到岸上。“這是聖人當初用的隨身手杖,上麵還殘留著他的神意,不信我的身份…你要是有膽,大可上手一試。”


    嚴衝看了一眼那根手杖,傳音示意陶洮戒備,自己緩緩蹲下身來。


    “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觸到手杖的瞬間,嚴衝一陣恍惚。他朦朧間看到一個高大人影,留著幾縷長須,拄著手杖在麵前走來走去。遠處有幾個人影遠遠奔過來,那個高大的身影停下腳步,從背上抽出一柄長劍。嚴衝努力睜大著眼睛想看清楚他的模樣和那柄劍,卻被人影霍的一手杖敲在腦門上。“去休!去休!”


    “誒?蟲子你哭什麽…”嚴衝手上捏著那根水淋淋的手杖,閉著眼站在那裏半晌不動。陶洮看得奇怪,一邊戒備著一邊扭過頭去,被他滿臉淚痕嚇了一跳。怎麽撿根棍子,還給自己撿哭了哩…


    嚴衝被那一手杖敲得額頭劇痛,忍不住淚流滿麵。陶洮的驚唿在耳邊響起,他都聽不太清,但也勉強算是迴過神來。強忍著疼痛睜開眼睛,朝陶洮擺了擺手。


    “大尊好手段。”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和冷汗,嚴衝看著靈獸眼中閃過的一絲幸災樂禍,才明白過來他就是故意要看自己吃這個悶虧。但又能如何?他若是沒猜錯,那個高大人影就是聖人殘念。想到他老人家手裏那柄明德,不由慶幸他老人家隻是用手杖敲醒自己…“您這些年一直隱在這片湖中嗎?”


    “算是吧,我極少出去。幾千年來不過三五次,而且外麵也沒什麽好…”看他這麽快就恢複正常,甪端好像有些驚訝又有些畏懼。“你們到這裏來幹什麽?我和張先生有過約定,這片湖是我的!”


    嚴衝和陶洮兩人詫異的對視一眼,張先生和這位靈獸有約定?沒聽說過啊…而且聽說張先生以前殺意甚重,所有靈獸都被他視為仇寇,怎麽可能會與一隻靈獸立下約定?不過如果他真是聖人坐騎,這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嚴衝盡量簡短的把地脈之事和甪端說了一遍,並問他水下龍脈最近有沒有什麽異常。


    “還有這等事?唔…我下去看看哈。”龐大的腦袋朝二人點了點,示意他們在岸上稍等。他搖擺著腦袋緩緩潛入水中,留下兩人麵麵相覷。


    “這些送給你們吃。”沒等幾分鍾,甪端的腦袋又從水裏浮起,尖角上還挑著一大堆菱角。陶洮聽到吃,樂得就差當場跳舞了。把那幾串菱角接過來,坐到一旁吃得非常開心。嚴衝沒辦法,隻能朝著甪端道謝,而後問起地脈的情況。


    “這裏水脈平穩。而且全天下的水脈全都沒有異狀,你們接下來可以專注探查各處地脈。”甪端還是那般慢悠悠的語調,不慌不忙的和嚴衝解釋。不過他一開口就把嚴衝嚇了一跳,全天下的水脈?這老東西可真能說大話!這麽片刻功夫,以他的體型說不定都不曾潛到湖底,竟然豪言天下水脈全無異常?“你不相信?”


    嚴衝神色的異樣被甪端發現,這時候他的反應倒是靈敏,咧著那張能吃人的大嘴朝嚴衝笑了笑。


    “相不相信先不說,大尊您…”嚴衝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他委實不喜歡對著一張血貧大口說話,這難免會讓人有種下一刻就會被他吞下去的錯覺。“您能不能化成人形,或者縮小一些…您這樣的體型,我有些不適應。”


    “好吧,你等我一下。”甪端好像就是慢吞吞的性子,不情不願往水裏縮去。直到嚴衝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水麵一陣波動,從水邊爬上來一隻…似牛非牛的東西。“幾千年沒換過身形了,有些不適應…”


    嚴衝悄悄觀察著甪端真身,他頭頂一支獨角,身被鱗片,四個爪子大得有些離譜,背上還有一溜仿佛背鰭一般的東西,嚴衝看得暗暗心驚。轉念又想到他是聖人他老人家的坐騎,也不知這背上坑坑窪窪,他老人家當初是怎麽騎的…難道就不硌得慌嗎?!


    “你們接下來不用探查水龍脈了。”甪端搖頭晃腦,趴在陶洮身邊。伸嘴從陶洮身前扯了幾根菱角藤,仿佛自己真是頭牛似的嚼了起來。“天下水脈,我都可以探查。其餘地方我剛才也大概感應了一下,水龍脈中並無異常。”


    “甪端大尊,您可以和我詳細說說,這龍脈分山水,為什麽您就可以感應水脈,不能感應地脈?”嚴衝揪了幾個菱角,不動聲色開始套話。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龍脈有山水之分,而且甪端竟然可以遠程感應水龍脈的狀況?“除了您,難道有另一位大尊能感應地脈?”


    “函夏龍脈分山水,我誕生於最大的水龍脈之中,雖然我不能調動龍脈為己用,但是勉強感應一下還是沒問題的。”甪端抬了抬眼皮,朝著嚴衝發出一聲人性化的嗤笑,像是在嘲笑他的無知和嘴硬。“觀你神魂骨相,年不過二十,年輕人不知道這些…算不得丟人。”


    “怎麽說話呢?”嚴衝還沒反應,陶洮倒不幹了。嘴裏的菱角殼都來不及掏出來,抬手揪著甪端的獨角,對著腦門甩了一巴掌。“比年齡大是吧?那你看我像不像年輕人?”


    甪端這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揪著獨角抽腦袋,一時有些懵逼。反應過來之後也不想迴話,隻是抬起兩隻大眼,幽怨的看了一眼陶洮。他當然不能和饕餮這種上古大尊比壽命,甚至被他打了也不敢還嘴。


    “陶洮住手。”嚴衝心裏暗爽,表麵還是硬撐著趕緊示意陶洮放開老牛。但那嘴角都快挑到天上去了,甪端哪能看不懂?“怎麽這麽對待甪端大尊?趕緊放開…”


    陶洮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冷笑,放開甪端幹脆轉過身去接著啃菱角。嚴衝訕笑著朝甪端道歉,讓他接著說。


    “龍脈本就分山水兩種,這沒什麽好說的。”甪端剛才被陶洮偷偷用饕餮氣息鎮壓,當下也不敢再強嘴。但是也沒什麽興致再和嚴衝多說了,呸呸兩口吐掉嘴裏的殘渣,懶洋洋的和嚴衝敷衍。“至於山龍脈,我基本不出這片湖,所以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掌控。”


    “不用想了,沒有。山龍脈不像水,靈活自如,所以不可能有人調動得了它。而且既使以前有,現在應該也沒了,畢竟山龍脈都已經快要沒了。”陶洮連頭都不迴,忽然開口接話。他的語氣有些迷茫有些怪異,聲音空洞,仿佛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山龍脈…被真龍大兄取出太多,已經無能為繼了。而且山龍脈太過顯眼,古時一些富貴之人總是妄想自己死後能夠澤被子孫,山龍脈是他們的墓葬首選。挖來刨去,總是難免對其造成影響…”


    嚴衝對陶洮忽然間的變化非常警惕,他悄悄挪動身體,從側麵觀察著陶洮的神色。林奇之前可是悄悄和他說過,陶洮可以覺醒秘術,說不定什麽時候會覺醒別的,比如記憶,又比如情緒,甚至有可能是饕餮其他的本能!


    飽腹欲望成就了饕餮的兇名。但是如今升平盛世,人已經不需要再為能不能吃飽而焦慮。天知道什麽時候他會不會覺醒別的…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陶洮看著嚴衝雙眼灼灼盯著自己,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下意識的拿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看了看手心。“沒粘東西啊?”


    甪端趁著兩人沒時間注意自己,四肢用力猛的竄進水裏。水下是他的天下,就不用再擔心那該死的饕餮借勢壓人。而且陶洮剛才身上散發的那種氣息,讓他有種被威脅,甚至仿佛是被天敵盯上,心驚膽戰的感覺!


    “事情就是這樣,水龍脈的情況如果你們不信,大可自己換個地方查探一二。”甪端在水裏冒出個腦袋,遠遠盯著岸上兩人。他本就懶得與人接觸,若不是方才在水底感應到岸上的靈獸氣息,怕他把那幾個釣魚佬吞掉,自己才不會現身。“我要迴去睡覺了,你們隨意。”


    嚴衝二人一臉懵逼的看著這位懶散大尊,隻是在水麵上打個旋兒就不見了。這麽社恐的嗎?連話都不多說,自己就這麽著急忙慌的迴到水裏…


    甪端消失,嚴衝還是不太放心,站在水邊自己運轉林奇傳授的秘術,遙遙感應水下的龍脈,確認沒有問題才離開。陶洮則不情不願的把那些釣魚佬挨個拖迴水邊,把他們按原樣放在各派椅子上,擺出一副他們集體瞌睡的假象。


    “他們醒了,好像都有些害怕誒,要不要咱們把記憶給清一下?”陶洮上了車,趴在後座上遠遠看著那幾個釣魚佬逐一醒來,搖晃著腦袋互相交流。“迴頭要是他們傳出去,有人來這裏打擾甪端…”


    “沒事,不用管他們。”嚴衝開著車,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麵的釣魚佬們。他想了一下,無所謂的朝著陶洮解釋。“普通人裏神經最粗的就是這些釣魚佬了,他們可沒少見什麽怪異的事。而且現在不是就昏迷一會嗎,尤其是你把他們魚都…偷了,說出去別人也隻會認為他們空軍了在找借口。”


    陶洮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他迴過頭來看了看就放在他旁邊的十幾條魚,一臉滿足。


    “那接下來咱們,就不用管水脈了?”陶洮想了半天這些魚該怎麽吃,饞得口水流了無數。好不容易讓嚴衝答應晚上休息時找個能做飯的地方,他要試試自己的廚藝…吹噓半天才又想起正事,撓著腦袋問嚴衝。“那個甪端小牛,不知道可不可信誒…”


    “當然不可能,咱們還按之前的路線走,一個節點都不能放過。”嚴衝沉思片刻,目光深沉看著前麵的路。他們勘察的第一個節點,裏麵就藏了偌大一個甪端…要說這裏麵不是林奇那個老陰貨刻意安排的,那他的靈覺也不用修煉了,不如幹脆投了清山或者八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墜龍之後,我以人身統禦眾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看貓看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看貓看狗並收藏墜龍之後,我以人身統禦眾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