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八苦大師?”嚴衝伸手摸了摸和尚的脈搏,一隻手貼上他的心口。“沒有脈搏,但是心跳正常…麻煩了。”


    “應該是屍氣已經散入四肢百骸,尚未侵入心脈和大腦!”八苦如今被玄羽的符籙鎮住,黎平也顧不得多說。他感應了一下房內幾人的狀況,麵色沉凝。“這麽嚴重的情況…你們是刨了活屍的窩還是吃了它的肉?”


    嚴衝放下八苦,繞到玄羽身前。老道士腦門上貼著符籙,手掌還貼在上麵。看到嚴衝來到他麵前,眼神裏透出一絲笑意。


    “道長,我問你幾個問題…對了你就眨眨眼。”嚴衝坐在玄羽對麵的茶幾上,伸手試了一下他的心跳。“你是第幾天發現自己的異常的?一?二?三?好的第三天…再來,你的身體有沒有感覺沉重數倍?有?沒有?啊…沒有?!”


    他們倆一人檢查一個,陶洮看得心急,自己徑直衝向旁邊的躺在沙發上的小沃。他的狀況肉眼可見的最差,整個人看上去就已經和一具屍體沒什麽差別。陶洮嫌棄的扒拉開他毛茸茸的手,試探了一下脈搏。


    “完啦,這狼人如今死球了…沒有體溫,沒有脈搏,心跳…臥槽心跳也沒有!這是死了吧?”陶洮一驚一乍的,嘴裏嘀嘀咕咕。他還試了一下小沃的頸動脈,也沒有什麽反應。“完蛋,咱們來晚了…這個狼人死…”


    “大尊小心!”黎平剛要過去自己確認一下小沃的生死,卻忽然臉色大變朝著陶洮叫道。“活屍動了!”


    陶洮剛剛轉過身來,卻沒注意自己扒拉小沃腦袋時,他額頭上的符籙蹭在沙發上。聽到黎平的提醒,陶洮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頭也不迴直接整個身體往後靠去,將身後剛剛站起的小沃重新撞倒在沙發上。他作為一介大尊,若是能被這種動作僵硬的活屍偷襲到…那真的是個笑話。兩人在沙發上糾纏半刻,小沃已經被他卡住手腕和脖子,重重摔在茶幾上。得虧狼人皮糙肉厚,不然說不定就被他把身體都摔爛了。


    “黎先生,你有沒有辦法驅除他們體內的屍氣?”嚴衝躲得慢了些,差點被小沃的身體連著茶幾一起壓在下麵。他狼狽的急忙起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猙獰嘶吼的小沃。“咱們要盡快…我怕,他們最後都變成這樣…”


    “糯米!最好是陳年糯米,我現在去買…朱砂我這裏就有!”黎平掏出撼魂鈴塞給嚴衝。自己急忙開門就要出去,又訕訕的轉迴來。“那個…這附近我找不到市場,二位還是你們去買吧,先買…三,不五百斤!”


    嚴衝把掉在沙發上的符籙撿起來,想給小沃重新貼上。奈何他不懂道法,那符籙豈是隨便就能貼住的?折騰了好幾次,還是無奈的放棄了。


    “陶洮,你看住他們護住黎先生,黎先生麻煩你鎮住屍氣,我出去買!”嚴衝把撼魂鈴還給黎平,叮囑完陶洮自己衝出門去。


    “你這鈴…挺有意思的誒。”陶洮壓製著小沃,黎平時不時搖晃一下撼魂鈴。每當鈴響,陶洮能明顯的感覺到身下活屍的掙紮變得輕微。“迴頭借我也玩玩。”


    黎平苦笑著沒有迴應。這是他們這一脈吃飯的家夥,在這位大尊嘴裏仿佛隻是一個玩具一般。不過想來也是,作為上古大尊…這點小玩意在他看來想必和玩具也沒什麽區別。


    趁著嚴衝還沒迴來,黎平小心的把房間裏的擺設都挪到一邊。把八苦和玄羽都小心的搬過來放在空地上,又讓陶洮把小沃也挪過來。


    嚴衝開著車趕到市場,換了好幾家鋪子才買夠五袋糯米…這還是多虧了端午節剛過沒幾天,不然可能還要換更多家才能湊夠。


    但唯一的問題,他竟然搬不動一百斤一袋的糯米…甚至就連碰到袋子,他都渾身無力。沒辦法又在附近找了個壯漢,塞了三百塊錢讓人家幫忙搬到樓上去。


    終於等到他開門迴來,黎平自己吭哧吭哧的把糯米拖進去,在房間裏鋪開一層,讓他們幾人全都並排躺下。


    “你們屍氣入體時間已久,我也不確定這種方法有沒有用…但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咱們暫且一試。”黎平有些惴惴的看著陶洮,他怕這大爺一不滿意幹脆吞了自己。“而且會有些疼,如果不行…那就隻能另想辦法了。”


    “黎先生不用擔心,放手施為就行。不管結果如何,這次都多虧了有你在。即使無效也隻會感激你,不然我們全都束手無策。”嚴衝躺在糯米堆裏,微笑著寬慰他。“剛才我碰到這些糧食,竟然無法搬動它們,想來應是有些效果。若是不能除盡也沒事,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


    黎平聽到他的話,心裏鬆了口氣。掏出朱砂在幾人身上薄薄的撒了一層,然後扛起袋子,用糯米將幾人全都埋起來。


    嚴衝隻感覺每一粒米落下都重逾千斤,砸得自己渾身劇痛,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才沒有叫出聲來。陶洮就不管那麽多了,一邊像八爪魚似的束縛著小沃,一邊吱哇亂叫。


    聽到他的叫聲黎平心下一喜,自家流派的秘法果然奏效了。於是把更多糯米堆上去,房間裏隻能看見米堆裏幾個人形。


    看著掙紮的小沃動作漸緩,直到慢慢的保持著不動。陶洮的聲音也漸趨微弱,逐漸變得寂然無聲。黎平這才停下了倒糯米的動作,剩下半袋子被他直接坐在屁股下麵,唿哧唿哧大口喘氣。


    沒辦法,他一個久不鍛煉的中年人,扛著百斤重的東西輾轉騰挪,委實有些負擔太大。而且眼前這些…上古饕餮!八苦大師!雖然不知道其他幾人的身份,但上古大尊怎麽也不會淪落到與菜雞為伍。更何況陶洮和嚴衝兩人之間,隱隱以嚴衝為首…若是真的放任他們化成活屍,黎平覺得恐怕這整座城市都不夠他們禍禍的。


    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黎平觀察了一下幾人凸顯的身形,時不時從屁股下麵的袋子裏掏出一把,給他們把一些稍薄的地方補平。


    黎平百無聊賴的在旁邊等著,時不時轉著圈給幾人補一把糯米。


    “你在幹嘛?”黎平一個哆嗦,扭頭看到陶洮翹著腦袋,正盯著他手裏的糯米。“我們要埋到什麽時候?”


    “啊?大尊您醒了…”黎平有些尷尬的把糯米塞迴袋子裏。“您醒了就可以出來了,正常情況下體內沒有屍氣,這些糯米的重量對各位來說就是正常的…”


    “你也不早說…”不止陶洮,八苦和玄羽也豁然起身,各自扒拉掉身上的米粒。本來潔白瑩潤的米粒,如今絕大部分泛著灰黑色澤。“我以為要埋夠七七四十九天,剛才還在想…這不得餓死了。”


    “阿彌陀佛,黎施主好久不見。”八苦清掉身上的糯米,朝著黎平合十行禮。“救命之恩,多謝。”


    “大師客氣了!”黎平忙不迭的把身體佝僂成一團,苦笑著迴禮。“當年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早就化成屍骨了…”


    “什麽情況什麽情況?”陶洮從米堆裏爬出來,貼心的把小沃又埋起來。聽見八苦和黎平寒暄,和玄羽好奇的湊過來。“小和尚,怎麽聽上去你們倆還有故事?”


    “大尊不要胡說。”八苦也從米堆裏出來,把躺在他旁邊的嚴衝埋好。“我和黎先生,機緣巧合之下,十幾年前曾在西部見過一麵…”


    “大師謙虛了。”黎平從外麵拖進來一條沙發,恭敬的站在八苦身後。“當時我在西邊遭遇了一個古屍群,險些被撕成碎片,當日幸虧大師援手,我才能將它們逐個擊破。”


    “不是,蟲子怎麽還沒醒?”陶洮聽了一耳朵也不以為意,打量了一下房中的米堆。“那條小狼神魂不強,醒得慢些可以理解…小蟲子怎麽迴事?不會是這些糯米過期了吧?”


    “大尊別急,糯米沒問題…甚至越是老舊效果越好。”黎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又不敢和陶洮打馬虎眼。“糯米這種古老的食物,帶著函夏先民對食物的寄托,對生存的渴望,所以才對屍氣有壓製拔除的效果。可能嚴先生身上屍氣過濃…”


    “唔…噢!”嚴衝忽然從米堆裏坐起,大口大口的唿吸著。“都沒事吧?”


    “都還好,現在就剩下小沃還沒醒過來…”八苦看了看米堆裏的狼人,麵容有些擔憂。“就是不知道銜蟬施主…”


    “銜蟬?您是說…那位靈貓化形的大尊?”黎平忽然接過話來,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是她,那就不用擔心了。她…是我們這一流派的守護供奉!”


    ??????


    周圍幾人忍不住一呆,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銜蟬?趕屍人的守護供奉?!


    “你們應該聽過一個傳說,貓能起屍,會讓剛剛死去的人詐屍而起…”黎平被大佬們的目光注視,有些緊張的解釋道。“她老人家有一項天賦,就是能喚醒沉睡的活屍,吞噬掉它們的意識…區區屍氣,對她來說隻能算是大補…”


    “沒聽蟬姐說過誒?”嚴衝自言自語,掏出了手機。“那她昨天怎麽不接我電話…喂?喂喂喂!蟬姐…”


    “幹什麽?”銜蟬慵懶的聲音從聽筒傳過來,還帶著幾分怒氣和醉意。“哪個狗東…噢,小蟲子啊,什麽事?”


    ……


    又被罵了,好氣。


    “喂喂喂?我是陶洮…我聽說你是什麽什麽趕屍人的守護供奉?”陶洮大爺奪過電話,對著話筒大聲質問。“怎麽沒聽你說起過?你現在身上有沒有屍氣殘留?我們幾個都中招啦…”


    “什麽什麽玩意供奉?我還沒醉…不是,我還有點醉…”銜蟬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是又睡過去了,還是手機離得越來越遠。“等我睡醒…嘔,睡醒再聊…”


    陶洮不可置信的看著手機上被掛掉的電話,氣哼哼的把手機丟還給嚴衝。


    不過雖然沒弄明白銜蟬到底怎麽迴事,但是至少確認了這位姐姐還能去酒吧買醉…想來應該沒什麽問題。幾人眼前就剩還埋在米堆裏的小沃了。


    “大師,您幾位是…招惹了什麽東西?”黎平到底是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的問八苦。“正常來說如果是單純的活屍,怎麽可能讓您幾位落到…咳,這麽危險的境地…”


    “我們偶然發現了一具幾百年前的活屍,甚至它被地脈之力浸養已久,能自如的催動屍氣…”八苦和他低聲解釋。“雖然最後它和屍氣一起被焚化,但激戰過程中那整片空間都被屍氣填滿,我們不防之下,或多或少都被屍氣侵襲了。”


    “我的天!你說…這是有人在借地脈養屍王?”黎平嚇得一哆嗦,不可置信的發出一聲驚唿。“他是想…想滅世還是想讓屍體重生?”


    “你是說…有人故意這樣布置?”嚴衝聽得他的驚唿,眼神瞬間就變得陰沉。他們之前一直以為隻是那具屍體機緣巧合,才下意識的吸納地脈之力。如果這些是有人布置的…那就是說,地麵之上的太極村莊確實隻是一個障眼法。“但…那是幾百年前的屍體了,它也一直沒有什麽異動啊?”


    “地氣浸養需要千年,才能形成絕世屍王,刀槍不入,神魂與肉身合一…再經過血祭,才會現世,那是一個極為漫長的過程…”


    “還需要血祭?!”嚴衝忽然想到,村莊裏近十年不停的發生血案…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如果這一切是有人操控的…“您詳細說說血祭,需要多少人?多久?”


    “按血氣的濃重程度,和死前怨氣的深淺,每年在其埋身之地,殺掉二到五人就行。”黎平惴惴的打量著幾人的臉色,小心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個過程…至少需要十年以上,但是具體需要多久沒人知道。這種邪法養成的屍王,如果有效的加以控製…可以催動屍王為人所用。”


    嚴衝和玄羽幾人相視一眼,各自的麵色都是難看到了極點。


    “收拾一下咱們迴村蹲守!我不相信…這種綿延近千年的大手筆,會沒有人來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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