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開了半天又半夜,鬼母終於焦躁的告訴嚴衝,她感知到的仇人氣息,就在前方不到百裏處!兩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精神一振,嚴衝估摸了一下距離,竟然已經開出去足足將近有一千公裏了。


    “陶洮,你現在沒有夔牛骨護體,等下你不要出手。”嚴衝忽然想到什麽,扭頭叮囑陶洮。“事情我來解決,不能把你搭進去...”


    “你在想什麽?夔牛骨隻不過是引雷用的,我啥時候需要它護體了?”陶洮無語的看著他,眼神很是古怪。“我如果殺的是普通人,國法奈何不得我,當然會遭雷劈的好嗎?但是各種靈獸和修行之人還有邪魔歪道...不屬國運庇護之列,殺了不會有事的,不然我等堂堂靈獸,豈不是隻能被人欺負?”


    ......


    嚴衝這才放下心來。他本來還在想這到底是什麽規則或者機製,聽到陶洮說國運庇護,心下就明白了。說穿了...修行之人不在正常的社會體係之內!


    “那白天那群和尚...”他忽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當時你提前說不能出手...裏麵有普通人?”


    “所以我才懷疑他們來路不正。”陶洮狡黠一笑,仿佛在嘲笑嚴衝的遲鈍。“我當時感應到他們一半都是普通人,但是你唰唰唰就給殺了...好像也沒什麽後果,所以我才覺得,他們應該不是函夏本土的佛修,至少不單純。所以殺就殺了,擔心個啥哩。”


    嚴衝朦朧間想到了什麽,卻在腦海中轉瞬即逝。他默默思忖著各種信息,想捋清裏麵的頭緒。


    “貧道龍虎羅靈,恭請二位前輩下車一敘!”漆黑山道上,右前方忽然冒出一個人來。嚴衝靈覺早就感應到他在那裏,聽到傳音並不理會,踩著油門唿嘯而過。奈何這位道士還挺執著,竟然徒步追了上來。“前輩莫要誤會!小道並無惡意...”


    看著他在車窗外又喊又叫,嚴衝怕這動靜引來其他人,隻好慢慢降下車速。


    “道長何事?”二人並不下車,嚴衝降下陶洮那邊的車窗,隔著門問羅靈。“我們還有事要忙,道長還請長話短說。”


    “師門聽聞嚴前輩義舉,已經將昨日攔阻於您的那群後輩召迴去了。”羅靈看著陶洮杵在自己麵前的臉,下意識退後一步,恭敬的朝著二人說道。“我等道門一致認為,前輩此舉道義無雙!小道此來一是表示歉意,再者是想和二位一起,將這位鬼母生前遭受的人間慘事,查個水落石出!”


    嚴衝看了他一眼,發現羅靈神情懇切,頗為意外。他本來還以為這位羅字輩的道士,是想替昨天那群花裏胡哨的同門找迴場子。誰知他竟然一句道義無雙,將此事輕飄飄的帶過去了。


    “上來吧。”嚴衝朝他擺頭,示意羅靈坐到後排。鬼母如今飄在那裏,神情焦躁不停怒吼,嚴衝怕再耽擱下去,徒生事端。既然這位道士說了要和自己一起,那帶他一個也無妨。“之前看道長在前方等我,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到了此地?”


    “前輩這車是清山師兄的吧?他就喜歡四處奔波,但畢竟年歲漸長,道門中人怕他出事...在他老人家的車上裝有定位。”羅靈上車之後先朝鬼母行了一禮,而後小心坐在靠邊的位置上。聽見嚴衝發問,急忙和他解釋。“所以您的行蹤,我等道門其實一直知道的...”


    “所以你們一直跟在我後麵。那想來白天那群和尚,也是你們殺的吧?”嚴衝握著方向盤,仿佛漫不經心的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為了栽贓給我?”


    “啊?沒有!前輩誤會了...”羅靈苦笑了一下,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看到陶洮正在旁邊嘿嘿冷笑,瞪著眼睛上下打量他,這才下定決心開口。“我們跟到那裏,隻發現屍橫遍野。而且佛門中人已經到了,他甚至還布下一個簡單法陣把屍體遮掩住,沒讓那幾輛救護車發現現場...”


    嚴衝聽到這裏,心裏的懷疑已經坐實了,於是不再追問專心開車。如今時間已經很晚,山道上空無一人。而且目的地已經不遠,懶得費那個心思去糾結,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再說。


    “就是這!就在這裏!”鬼母的嘶吼聲音越來越大,半透明的虛影之身瘋狂在車內盤旋,陰氣大盛衝得羅靈直皺眉頭。“他就在下麵!下麵那裏!”


    山道盤旋,嚴衝把車停在一處路邊上。朝著鬼母指點的方向遠遠看過去,夜色中能看見山坳裏有一個小村子。這會燈火全無,偶爾有幾聲犬吠傳來,一派寧靜之象。


    “鬼母且安心,咱們現在就下去。”三人下車翻過山道的護欄,趁著月色徒步下山。羅靈不知嚴衝為何不開車繞過去,但也沒有開口發問,默默跟在後麵。嚴衝邊走邊遠遠觀察山坳裏的村子,不知在想什麽。


    “有好濃的血腥氣。”陶洮體魄最強,這會已經跑出去好遠。忽然他又蹦蹦跳跳跑迴來,靠近嚴衝說道。“就是從下麵傳來的。”


    嚴衝麵色一變,他本想慢慢趕過去,等到天亮再進村,防止鬼母誤傷到普通人。如今聽到陶洮的話,顧不得再拖延速度,在山壁上借力縱躍,朝著山下疾奔而去。


    落地之後,嚴衝的心落入穀底。風裏遠遠傳來一絲血腥氣,而且靈覺之中,附近雖然荒涼,但是竟然絲毫陰氣都沒有。他不由想到了發現鬼母的那棟廢棄大樓,心裏充滿了憤怒。


    “嚴前輩,前方...就是鬼母指點的所在了嗎?”羅靈道術精深,落地之時無聲無息,並且不比嚴衝慢上多少。他看到嚴衝駐足不前,好奇的開口問道。“咱們是現在過去,還是等到天亮再說?”


    “等不了了,現在就去吧。”嚴衝歎息一聲,召出靈武握在手上。“陶洮,你看緊鬼母,如有異動就強吞了她!前麵...怕是有人在等咱們哩。”


    羅靈看著嚴衝如臨大敵的姿態,心裏暗暗戒備。他知曉嚴衝和張先生的關係,對他們這群人的手段和能力也算有些了解。單論戰力,道佛兩家拍馬都趕不上!如今見到嚴衝竟然如此慎重,自己不由也緊張起來。他一手掐訣,一手撚住符籙,緊緊跟在嚴衝後麵。


    越是靠近村子,嚴衝臉色就越難看。靈覺掃過,不止村子裏一片死寂,這行過的山路附近,周圍都是一片死寂,連隻蛇蟲鳥獸的蹤跡都不曾發現。羅靈終於也發現了這裏的詭異,目光中透露出憤怒神色。


    “前輩,前方...怕是已經沒有,沒有活人了。”羅靈掐訣的手指微微顫抖,不能想象這一個村子都經曆了什麽。道門作為函夏修行大派,平時也替人做些驅靈除鬼的事,也曾見過惡靈禍亂,但眼前這等規模的慘事,已經很多年沒有聽聞過了。


    “鬼母,你可能確定對方具體方位?”站在村子邊緣,嚴衝臉色難看至極。靈覺掃過,整個村子幾十戶人,沒有一絲生氣。而他同樣也沒有感覺到,自己要追尋的那個黑衣阿讚的氣息。不得已之下,隻好示意陶洮放開鬼母,讓她繼續指點方向。


    “那裏!在那裏!”嚴衝猛的迴頭,鬼母指點的方向,竟然在自己幾人身後!眼前荒涼景色依舊,身後卻多出了數個毫無聲息的人影。嚴衝靈覺掃過,竟然絲毫感知不到他們的氣息!


    “前輩小心!這是...馭屍手段!”羅靈驚叫一聲,手中幾張符籙抖手飛出,直奔身後幾具屍體而去。“他們沒有神智,您的靈覺攻擊怕是對他們無效!”


    嚴衝看了他一眼,自己修的靈覺是張先生起的名字,在道家應該稱意或者念,而眼前這位道士卻準確叫破了靈覺的稱唿,想來...應是知曉張先生的存在。不過想想張先生元日之時糾集一幫道門大佬幫他喚靈的聲勢,好像也不算意外。


    他的靈覺細細掃過被道門符籙鎮住的行屍,終於發現了一絲端倪。他不動聲色的催動靈覺,幾枚細長箭矢虛空成型,朝著地麵狠狠紮下。一聲沉悶的慘哼透過地麵的阻隔,在幾人耳邊響起。


    “何方道士?壞我好事!”古怪的口音,讓陶洮和嚴衝兩人都變了臉色。這正是之前兩人被金童子糾纏上,而後在遠方召喚鬼母歸位的聲音!


    還沒等他們出手,地麵轟然炸開。幾百個生魂順著裂口奔湧而上,麵目猙獰的朝著三人撲來。


    “鬼母既成,為何不歸!鬼母既成,為何不歸!”


    趁著三人被生魂糾纏,接連兩句如泣如訴的唿喊響起。結果卻未能如願,那個從地底發出的聲音不由有些惱怒驚慌。“不可能!吾留下的印記!為何會被鎮住?!”


    “這些人命...我今日要讓你百倍償還!”麵前毫無神智的生魂大多是些老幼之人,嚴衝心裏憤怒異常。看這衣著和氣息,這些都是身後村子裏的居民,被這邪修折磨致死,又聚集周圍陰氣祭煉而成。


    聽到他的驚唿,嚴衝靈覺掃過被束縛一旁的鬼母,發現她的虛影身上竟然有絲絲金光在那召喚之中時隱時現,心裏有了明悟。張先生給的符籙之強,竟能壓過這邪修一開始在鬼母神魂上留下的印記!


    “別掙紮了。你做的惡事,今日定要有個了結!”接觸瞬間,嚴衝靈覺就探查出這些生魂已經被邪修磨滅了神智,如今隻有一腔怨毒和被刻意培養出的攻擊性,縱然張先生和林奇在此,也沒有辦法將他們化解掉。他的雙手浮現出吞靈功法所化旋渦,將麵前生魂一一吞噬。陶洮在旁邊本來有些無措,看到他的動作精神一振,自己也運起天賦神通,龐大旋渦出現在身前,將撲上來的生魂吞入。


    嚴衝看見陶洮出手,自己索性散去功法。畢竟這些生魂,說不定幾個小時前還是活生生的人,雖然如今已經不可能再複生,但他們畢竟不曾作惡,就這樣消滅掉...嚴衝有些不忍。


    想到這些他愈發憤怒。靈覺散開在附近籠罩而下,形成了一個絕對封閉的空間。遠處影影綽綽的好像有人藏在那裏,但他現在來不及或者說根本不想去理會。


    “滾出來!”嚴衝和羅靈二人繞過那一群生魂的糾纏,悄悄朝著那道生魂湧出的地縫靠近。直到距離接近之後,嚴衝才感應到下麵的氣息。手中靈武遽然放大,被他朝著裂縫裏狠狠一擲。


    不知是不是最近靈覺成長造成的影響,他的靈武現在極限放大後接近三米長,完全看不出彈弓的模樣,反而像一根...造型簡單的權杖。


    造型古怪的靈武帶著唿嘯之聲紮入地縫,但是在那之前,一道深色的身影已經提前從裏麵遁出。他渾身被血汙浸透,朝著嚴衝輕蔑一笑。


    “當心他遁走!”羅靈在旁邊也是麵露憤怒之色,手中掐訣就要施展道術,卻被嚴衝抬手製止。他抬手之間,靈武出現在掌中,冷冷看著從地下冒出來的血腥人影。


    “道長且為我掠陣,他逃不了!”嚴衝內心被憤怒填滿,靈覺死死鎖定在他身上,幾枚劍影在月色下散發出微微白光,指向對方要害之處。“告訴我誰替你布下陣法遮掩氣息,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早在生魂湧出之時,嚴衝就察覺此處的詭異。和拘禁鬼母的密室一樣,如果不是內裏有異動或者從外部破開,靈覺竟然毫無所覺。


    “嗬嗬嗬,先生何必,揪著我不放!”那個人影全身被鮮血覆蓋,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嘴唇微動念念有詞,過了半晌忽然開口。“我願...”


    “怎麽忽然求饒?”嚴衝繞過地縫,朝著他緩緩走去。他死死盯著人影的一舉一動,開口嘲諷。“是發現自己的秘術用不了了吧?”


    這人曾在張先生麵前遁走過,嚴衝怎麽可能不提防。早在人影現身之初,他就用靈覺死死的覆蓋了周圍一切,包括麵前這個血淋淋的人影!


    靈覺所覆,唯我獨尊!


    正是隱隱之中有了這種明悟,才讓他敢放話讓羅靈掠陣,自己獨自對上這血腥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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