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衝在發現對麵人影動作的第一時間,自己就持著靈武衝了上去。


    反正在這裏,自己一方隻有四人而已,其他的都可以算是敵人,哪怕是巫師家族的人。隻要敢向自己表露敵意,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氣了。


    隨著距離靠近,對方的形貌也暴露在兩人麵前。一張古怪的鳥嘴麵具遮住麵容,身上黑袍隨著動作微微飄拂。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對麵人影手上的手杖倏忽抬起,朝著嚴衝迎麵襲來。嚴衝看著有些眼熟的麵具,心裏咯噔一下。


    “陶洮退後!千萬不能用吞噬之法!”靈武架住手杖,嚴衝口中發出一聲暴喝。正要和他一起圍攻黑袍麵具人的陶洮一呆,懵懂的看了一眼身旁剛剛形成的旋渦。“這是疫靈!不要近身不要吞噬!不然很麻煩的!”


    嚴衝迴想在公司資料室看到的相關記載,戴著這種麵具的黑袍人影,根本不是人類。而是抽取了各種疫病之下亡故生靈的殘魂,用秘法賦予了行動能力,毫無靈智可言。


    起初這種產物是一些宗教用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散播疫病懲罰異教徒的無上利器。而近代之後科技和醫學進步極大,這種手段也逐漸消失了。沒想到在這深幽地道裏,會被他們二人碰上。


    嚴衝心裏警覺,但急切之間卻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不能近身,己方二人的近戰能力相當於被限製了。同時他也不敢冒險讓陶洮吞噬這種堪稱萬惡之源的疫靈,萬一染上什麽奇怪的玩意...


    一時間嚴衝在場中左支右絀,勉強招架著對麵的攻擊。他根本不敢讓那神出鬼沒的手杖杵到自己身上,隻能見招拆招任由人影揮灑自如。


    “蟲子閃開!”陶洮靠近之後,雖然不敢用自己的吞噬天賦,但是道術他也略懂一些。雙手翻動間掐出道訣,整個人如同雷神降世,渾身閃耀著電光。“吃我一記雷法破邪!”


    嚴衝聽到他的唿聲就開始後退,卻冷不防被陶洮身上雷光擦到,腳下動作一僵差點摔倒在原地。他顫抖著踉蹌後退,心裏暗罵陶洮不靠譜。


    陶洮猖狂的任由雷電覆體,朝著黑袍撲去。眼看著就要接觸到的時候,那個人影卻輕飄飄往上竄動一點點,黑袍蒙了陶洮滿頭滿臉,而後...他就衝過去了。


    “臥槽?!他是...空心的?”陶洮收勢不及,奔著牆壁直接撞了上去。隨著轟然巨響,他身上積蓄的雷光朝著牆壁傾瀉而去。連他本人都因為收不住姿勢,在牆上撞出一個坑來。等他甩著腦袋從煙塵裏鑽出來,嚴衝已經又被人影纏上。苦心蓄勢的道術,除了差點把嚴衝放倒之外,對麵具人影的影響簡直微乎其微。“蟲子怎麽辦?”


    “打頭!”嚴衝的靈武縮小,還原成彈弓本相。他遠遠射出一個個能量團,直奔著人影麵具而去。仿佛被他猜對了,麵具疫靈不再像之前一樣對這些攻擊不聞不問,手杖上翻下挑,盡量將他的遠程攻擊攔下。“身子是空的!疫靈應該是附著在麵具上!你還能不能再來一波雷法?”


    看到陶洮搖頭,嚴衝有些遺憾的歎息一聲。手裏不停的扯動著彈弓,心念急轉。旋即想到前幾天所見,辛驚弦追擊血族時層出不窮的手段和武器,心下慢慢有了明悟。


    “陶洮,攔它一會!我有辦法滅殺它!”等到陶洮湊過來,施展道術和疫靈糾纏在一起。嚴衝站在一邊收起靈武,閉目不動攤開手掌,操控著自己靈覺在掌心凝化出一個長條形狀。


    “你快點啊!我又不敢碰它,道術快用不了啦...”陶洮道法本就粗淺,所以連最基本的雷法都控製不好,能催動出來已經是他借用秘寶,而且天賦驚人的結果了。但如今時間一長,陶洮越發感覺力不從心。閃避間他連打滾都用上了,心裏著急開口大喊。“實在不行,讓我吞...”


    “來了!”嚴衝肅立半晌,手中的長條形狀漸漸凝成一柄散著光芒的無鞘長劍。聽到陶洮催促,他霍然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神色極為興奮。而後他用雙手持握著長劍,騰身縱躍而起,朝著疫靈的麵具立劈而下。“死!”


    隨著一聲沉悶的裂帛聲響,嚴衝手上長劍劈開麵具,順勢而下將黑袍都差點劈成兩半。而恰好此時,他的情緒影響到了靈覺穩定,手中長劍悄然消散。但好在疫靈仿佛也被他這一劈斬殺,分成兩半的麵具咣當落地,空空的黑袍也在地上落成一堆。


    “靈覺化物!哈哈哈哈...”嚴衝此時神情極為疲憊,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心緒激蕩抬頭大笑出聲。“原來如此!”


    “什麽化物?教教我唄?”陶洮在旁邊躺在地上,骨碌一下爬起身來。小狗一樣眼巴巴看著嚴衝,他非常熟悉嚴衝的靈武,也能確認嚴衝沒有隨身帶劍來這裏。並且他迴想方才那把閃著光芒的長劍,怎麽看都不像實物!“我不管我也要耍劍你一定要教我!”


    “這裏不方便,出去再教你。咱們先看看這疫靈有沒有留下...躲!”嚴衝好不容易按捺住自己狂喜的心情,臉上還殘留著一些興奮神色。他伸手在陶洮頭上摸了摸,像是在安撫他的焦急。而後剛要和陶洮去觀察疫靈死後留下的麵具,忽然就麵色大變。


    陶洮腦子單純,但是...聽話。來不及多想嚴衝為什麽忽然用力扒拉自己腦殼,他順著力道向一側倒去。嚴衝眼睜睜看著他背後那根落在地上的疫靈手杖浮空而起,對著自己二人疾衝而來。手裏下意識將陶洮扒拉到一邊去,心念電轉間靈武在胸前浮現,和那手杖狠狠撞在一起。


    隨著噗的一聲輕響,那根剛才還力道千鈞堅硬無比的手杖,在接觸靈武的瞬間就悄然炸裂。嚴衝看著彌漫開來的黑色煙氣,臉色難看無比。


    八苦聽到白澤安排,合十行禮,帶著剩下的那名侍從,轉身朝著另一側通道去了。卡珊看了看麗薩,在她示意後才跟上和尚的腳步。


    同樣漆黑的通道裏,卡珊頭上戴著夜視儀,周圍的一切影影綽綽的不甚清晰。八苦卻是閑庭信步,雖然垂著眼眸但是速度卻是極快,卡珊在後麵小跑才勉強跟上。看到八苦甚至能避開通道石壁上凸起的石塊和地麵的溝壑,心裏暗暗佩服。


    “施主,前方兇險,做好準備。”這一側的通道略微曲折,但在八苦極快的速度之下,行進速度超過嚴陶二人不少。前方隱隱傳來聲音,八苦麵色凝重的停下腳步,側耳傾聽片刻,小聲提醒卡珊戒備。而後二人放緩速度,放輕腳步慢慢靠近。看到前方景象的那一刻,八苦麵色驟然一變。


    “先祖在上!這是...嘔...”地道盡頭是一片開闊的空間。牆壁上鑲嵌著無數螢石和夜明珠,照耀得整片空間猶如白晝。而光芒照耀的場地中間有個舞台,一幅堪稱地獄的景象,讓卡珊驚唿出聲。“這是...撒旦的行宮嗎?”


    “不得妄言!”無數青麵獠牙的人型生物,在一尊異常高大的多臂神像帶領下,在舞台之上跳著詭異的舞蹈。隨著它們動作變幻,時有如同耳語般的竊竊私語傳出,這也是剛才二人在地道裏,聽見的聲音。“他們乃是佛門八部中的夜叉眾。”


    台上的夜叉眾不知在這裏舞動了多久。八苦目光所及,很多夜叉腳部已經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骨頭。它們仿佛感覺不到痛苦,依然隨著舞台中央那尊高大神像的動作,扭動著自己的軀體。就在二人不遠處,一個夜叉忽然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周圍的同族視而不見,踏著規律的步伐,將他踩在腳下。沒有慘叫,沒有避讓。


    八苦按捺不住,快步走到舞台邊緣,趕在那個夜叉被同族踩成肉泥之前,將他強行從血肉模糊的舞台上拖下。離得近了八苦才發現,整座舞台上麵都鋪滿了厚厚一層血肉,甚至舞台側麵,一些擠壓出的深色血液尚未幹涸,流入了地上的溝壑裏。


    而他救人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任何波瀾,神像依然帶著夜叉眾在台上舞動,仿佛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被他救下的夜叉也如同失去了神智,掙紮著掙開了八苦的手,手腳並用爬上舞台,繼續和同族一起,跳著無休無止的詭異舞蹈。


    八苦癡癡站在台下,打望著舞台上這血腥而無聲的一幕。過了良久,他慢慢俯身雙膝跪倒,額頭觸地,兩隻手掌前伸承空,頂禮膜拜。


    “卡珊施主,還請迴避片刻。”行禮之後,八苦盤膝坐在原地輕聲說道。壯著膽子跟上前來的巫師手裏端著衝鋒槍,猶疑的看著他。“大師,這些...都是什麽人?您為何要行此大禮?”


    “施主有所不知。”八苦坐在地上,視線正對著舞台的底部。他看著舞台邊緣被慢慢擠下的血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些...是佛門八部眾的夜叉,他們又稱真誠者,以保護眾生為職責,賞善罰惡。而今...不知為何失了神智,不知已經在此磋磨了多少年。”


    “而那尊神像,應是...納塔羅闍,印度教起源傳說中的毀滅之神...濕婆。祂的舞蹈,又被稱為毀滅之舞。”


    “那您是要?”卡珊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火器,仿佛這樣能給她帶來更多的安全感。作為異類她當然對各大教派的傳說並不陌生,隻不過限於見識和巫師身份的限製,對於濕婆這種高高在上的神隻,卻是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我要嚐試一下,助夜叉眾往生,將濕婆神的滅世之舞打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和卡珊簡單解釋之後,八苦睜開眼睛,兩行血淚蜿蜒而下。“你先到地道裏等我,如果...等下我失敗,煩請貴方將這裏的情況轉告張先生,務必請他出手相助。”


    卡珊被他猙獰的麵容嚇了一跳,當即不敢多話,自己退迴地道裏麵朝著這邊遙遙張望。她對八苦的行為並不看好,但是委實沒有勇氣去阻攔他。想想之前在函夏時張先生殺氣騰騰的威脅之語,心裏又怕又急。


    八苦並沒有心思了解她現在在想什麽。他盯著那尊濕婆神像,麵色沉重的思索著該如何著手。


    印度教和佛教本是一脈相承,八苦涉獵頗廣,對其並不陌生。但是單獨對上一個毀滅之神...哪怕是化身,他一時間也是束手無策。思忖半晌,他才決定放手一試,大不了...讓張先生來善後就是了。


    那個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別說區區化身,真神當麵恐怕他都不會有什麽壓力。


    又不是沒斬過!


    八苦心思已定,閉目盤膝開始觀想。卡珊遠遠盯著,看他半天都沒了動作心裏著急,生怕他出了什麽意外。咬著牙剛要上前探問,卻看到八苦的身形越來越模糊。


    也不是模糊,而是八苦身上蒙上了一層神光,隱隱約約有一尊四臂法相籠罩在他周圍,而後場中的變化讓卡珊大驚失色。


    法相虛影越來越凝實,一個和台上神像完全不同的形象出現在八苦盤坐的位置上。隨後法相朝著台上伸出了龐大手掌,分明是虛影,卡珊卻看到那隻手掌將一個夜叉撈起,本來無腦舞動的夜叉安靜如雞,被那隻手掌慢慢放到八苦旁邊,擺出了和他一樣的盤膝坐姿。


    台上神像仿佛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依然慢悠悠擺著優美而詭異的舞姿,隻是那本來沒有表情的麵部,悄悄變得生動起來。兩隻無神的眼睛,也隨著台上夜叉消失而變得靈動。


    “毗濕奴法相?來者...”一陣嘰裏咕嚕的話語憑空出現,卡珊卻莫名聽懂了祂的意思。她戒備的將身子往地道裏縮了縮,衝鋒槍對準了台上的神像。如今台上的夜叉已經寥寥無幾,那高大神像變得顯眼起來。而八苦觀想的法相周圍,坐滿了被撈下的夜叉,一個個渾身血淋淋的,看上去頗為淒慘。


    “濕婆大人,夜叉血肉,可還可口?!”八苦聲音透過法相,聽起來雖然有些沉悶,但語氣卻非常淩厲。


    隨著濕婆的神智迴歸,法相手上動作有些著急,加快了很多。同時幾種武器的虛影隱隱浮現在周圍,遙遙對準了舞台上的濕婆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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