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馬並駕的青布馬車裏,錦繡吃著杏仁看著書,青奴坐在她身側鑽研一幅繡圖,紅奴在她另一身側給她剝杏仁。


    出城已十裏,年後,初春嚴寒,天空雖高掛著太陽,可與冬日並無二異,依舊是滴水成冰,冷的要命。


    初四下午,錦繡與玉柳在最春樓喝酒聊天,正喝的高興,突然瞧見那什麽世子帶著一幫家仆直衝而來,其實也不是錦繡排斥他,她還有大業尚未完成,怎能與這些人糾纏不清,於是就拉著玉柳穿窗跳出,慌忙跑了。


    那是一樓,跳窗而出也摔不壞人的;錦繡跟玉柳一路小跑迴了傅宅後,就宣布要在初六早上出發尋人,不管發生任何事都阻攔不住她的尋人大業。宣布完後,她就開始吩咐木頭為她準備車馬,自己也迴放收拾些隨身物品,還差青奴把她的珠寶玉器全部拿去錢莊轉換銀票。


    馬不停蹄的收拾了一日,果然在第二日早上,主仆四人登上了青布馬車;若問貴族俠士和書生?貴族家大業大,怎能說撂就撂,而俠士和書生,書生要參加今年秋諱,要想金榜題名,必得寒窗苦讀,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遊山玩水之類的,就隻能想想了;那俠士,自命為錦繡的護花使者,錦繡在哪,他就在哪自然是在後麵那輛馬車上了,喏,就後麵那輛稍豪華些的全木馬車,車身全是促榆木的,結實耐用,風吹不壞,雨淋不壞,乃是上品馬車。


    他沒在車內,而是與車夫同坐,眼睛望著前麵那輛用青布遮住的馬車。


    “男女有別,請傅公子自重!”


    在他要登上那輛青布馬車時,錦繡竟然學起深閨小姐那套輿論,對他說了這樣的話。


    男女有別,當初從神山下來時,你為何要緊抱著我的胳膊死也不撒手啊?這迴知道那女有別了?真是活活氣壞人!


    傅音心裏不由得要發怒,他覺得自己都能直接穿過那車壁,看到錦繡在裏麵嘻嘻哈哈的胡亂笑著。


    突然,前麵的車停了下來,他們的車也跟著停下來;不一會,錦繡便從上麵下來了,傅音見此,也連忙從車上跳下來,快步追上去。


    “發生了何事?怎麽不在車上坐著了?”傅音追上她問。


    錦繡並沒有停下,隻是望他一眼,淡淡笑著說:“車上太悶,今個陽光這麽好,我出來走走。”


    “那我陪你。”傅音說。


    “嗯。”


    才初春,天氣尚未迴暖,樹林裏禿枝枯葉,腳下遍地黃草,略顯荒涼;路上有行人三兩與他們擦肩而過,皆是粗布糙衣的平民百姓;錦繡覺得好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傅音.....”錦繡收迴視線,說。


    “嗯。”傅音點一下頭,道。


    “我覺得,咱們應該把君揚哥哥帶出來。”她說。


    “嗯?此話怎講?”傅音不解,轉頭問她。


    “君揚哥哥一個人在京城舉目無親,我怕,要是萬一那世子找上門來,會欺負君揚哥哥。”


    其實,這才是她下車的原因,她看書看了一半,左眼皮老是突突的跳,心怎麽也靜不下來。


    “君揚從不與人交惡,那人是世子,應該.....”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嗖的一聲直撲傅音。


    傅音旋身,拔刀砍斷那劍,身護著錦繡,靜心聽著四麵八方的動靜。


    “沒傷著你吧!”錦繡見那斷箭落地,才反應過來,有人要害他們。


    木頭也迅速下車趕來,手裏握著的刀隨時要拔出來。


    他們一前一後把錦繡護在中間,敵人位置未明,不可掉以輕心。


    “來者何人?躲躲藏藏,算什麽英雄好漢?”傅音大喝一聲,底氣十足。


    傅音話音未落,又有數百隻利箭從同一個方向衝刺著朝他們而來,傅音和木頭運氣舉刀快速朝那些利箭砍去。


    錦繡望著那些射空的剪,沒土三寸由於,若是射在人身上,疼也會疼死,隨之,她腦子轟的一聲,一聲君揚哥哥脫口而出。


    “我們要迴去帶走君揚哥哥,我怕他有危險。”錦繡在他們身後,焦急的說著。


    “現在有危險的是我們,錦繡,好好躲在我們身後,不要亂動。”傅音一邊砍落那些剪,一邊說。


    百隻利箭很快落幕,幕後兇手終於現身。


    為首的人騎著白色大馬,他身後跟著一眾烏泱泱的人。


    這人,他們都認得,是萬象國丞相世子,陳伯俊。


    “繡繡,哥哥來接你了。”陳伯俊笑著,聲音輕柔,好像真是一個疼愛妹妹的大哥哥。


    “如此方法接人,真叫我大開眼界。”錦繡從傅音身後走出來,冷笑著望著陳伯俊。


    “讓妹妹受驚了,隻是哥哥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還請繡繡你不要怪罪哥哥。”他坐在白馬上,居高臨下。


    錦繡不想跟他廢話:“我有要事要辦,請你不要胡攪蠻纏。”


    “繡繡!你為何不能體諒一下為兄?為兄尋你這麽多年,為的就是我們闔家團圓,難道,你就不想念父親母親?不想念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嗎?“”陳伯俊說的動情,眼眶都紅了。


    可是他在錦繡眼裏,依舊是如同過路陌人一般,泛不起半點同情。


    “把人帶上來!”如同換臉譜一般,陳伯俊冷下聲音,對家仆說道。


    他的家仆從後麵架出一個血淋淋的人來,往陳伯俊的白馬前一丟,有各自退迴隊伍。


    從他說把人到出來的那一刻起,錦繡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揪在一起,當她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的人時,倒抽的冷氣差點迴不過來,一口憋死過去。


    那人......不就是吳君揚嗎?


    “君揚哥哥!”她提不上來氣,叫他的聲音也細弱如蚊。


    “君揚哥哥!”她這一聲如山洪暴發,驚得林中鳥群飛起。


    她跑過去,淚似雨下,她不敢動君揚,他身上都是血,氣息奄奄。


    “君揚哥哥......”她雙膝跪下,她仰頭,望著那白馬上的人:“你如此對他,還想讓我跟你迴去!做夢!”


    “為兄不殺他,已是施恩,休要為這等卑微之人流淚,不值得。”陳伯俊下了馬,上前扶起錦繡。


    錦繡沒躲,隨他的力站起來後,甩手一耳光重重打在陳伯俊臉上。


    “世子!”


    他身後的家仆驚唿,誰也沒想到嫡小姐竟然有如此膽魄,竟敢當眾人的麵打世子耳光!


    “繡繡?”陳伯俊也不可以思議,為何?為何一向乖巧可愛的妹妹竟然會給他耳光?一定是這些百寶國的賤民唆使她的,一定!


    “把這些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他惡狠狠的瞪著傅音他們,好像是來自地獄的生命收割者,身上散發著無盡的死亡氣息。


    “誰給你的膽子?”錦繡上去抓住他的衣襟,她個子矮,即便是惦著腳也不能與他平視。


    “你若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我就死在你麵前!”錦繡怒火中燒,眼睛裏都快噴出火了。


    此時,她竟恨起自個兒了來,恨自己沒有一技之長,哪怕連心計都沒有,隻能糯軟的以死相逼。


    “若我放了他們,你是不是就會跟我迴家?”死神之氣褪去,此時的陳伯俊就是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


    “放了他們,永不得傷害他們,我就跟你迴去!”錦繡甩開他的衣襟,撇過頭,忍住眼淚。


    “好!隻要繡繡你肯跟我迴去,我絕對不會再傷害他們!”陳伯俊欣喜若狂,連忙應到。


    “退後一裏,我要跟他們告個別。”她屈身抱起昏迷的君揚,摟著他的上半身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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