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靜謐而和諧,偶爾會有禦花園的蝴蝶前來翩翩起舞。


    在九位太後中,三太後鄭大車與四太後李祖娥的性格最為溫和,素日裏與世無爭,沉默寡言,深入淺出。


    連朝廷重大外交場合,都鮮少出麵。


    尤其是宮裏傳言,太安帝的陰魂不散,逼得五太後馮幽整日瘋瘋癲癲後,就更加低調了,連半月一次去其他太後和太皇太後宮裏請安都省了。


    神武太後鄭大車此時正坐在長樂宮的池塘邊,看著湖心的鯉魚,時不時灑下一把魚食。


    而宣武太後李祖娥,則是整天坐在長樂宮的寢殿裏,組織宮女織布。


    這裏臨近內務府的尚衣監和巾帽局,心靈手巧的李祖娥,經常會和身邊十幾個宮女,織布產絲,送往內務府。


    兩位太後在德行上,都是無可挑剔的。


    元子明對九位皇嫂賞賜頗豐,經常會有名貴水果、錦布、金銀、珍寶、工匠巧人等送往宮中。


    但隻有這兩位,每次都推辭不受,將皇宮賞賜的東西原封不動送迴。


    神武太後鄭大車甚至在宮中開辟了幾畝田,自己動身豐衣足食,不用宮中給的一粒糧食。


    尤其是兩位太後的關係好得不行,如漆似膠,就連住都要在同一座宮殿。


    不過今天,她們的靜好歲月,注定要被打破。


    不速之客,已經驚了長樂宮門口歪脖子樹上的知了了。


    來者身著明黃色的團龍長袍,目光如炬,龍行虎步,舉手投足間,皆有極重的壓迫感。


    “拜見陛下!”


    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宮女,在見到元子明的那一刻,瞬間嚇得魂不附體。


    匍匐在地叩首道!


    “皇帝元子明,給兩位皇嫂請安了!”


    元子明沒有理會她們,徑直走上前,給三太後——神武太後鄭大車,四太後——宣武太後李祖娥行禮。


    兩人對皇帝的突然到來,也略微吃驚。


    但很快,就收斂起表情的不自然,笑容可掬道:


    “陛下快快請起!今日怎麽這般清閑,有空到哀家的長樂宮來走一走?”


    元子明不動聲色笑道:“這不是想念二位皇嫂,特來看望!”


    “陛下如此聖恩,臣妾等寡德之人,何德何能啊!”兩位太後微微作揖。


    神武太後鄭大車,三龍神武帝的皇後,出身滎陽鄭氏,自幼就生得貌美如花,在長安也是風靡一時的美人了。


    當初雍州大捷,元子明迎迴神武帝遺骸時。


    鄭大車就哭得稀裏嘩啦,差點暈厥過去。


    李祖娥,出身趙郡李氏,四龍宣武帝早年喪妻,後來續弦所娶的正房。


    與宣武帝育有一子,天佑元年,神武帝自刎殉國後,四龍宣武帝元宏在長安繼位,立與李祖娥所生之子——十五歲的元仁,為皇太子。


    可在兩月後皇帝禦駕親征過程中。


    坐鎮長安的皇太子元仁在一次狩獵中戰馬受驚,使其墜馬而死。


    在前線的宣武帝得知後,受到的打擊太大,馬上就一病不起了。


    十天後,元宏因為過度疲勞,卒於行軍途中。


    短短幾天內,李祖娥先是死了兒子,後又沒了丈夫,自此以後一蹶不振,每天都躲在宮中不肯出來見人。


    這兩位皇嫂,都是苦命人啊!


    但元子明今天,可不是來撫慰她們的。


    元子明似笑非笑道:“兩位皇嫂方便讓朕進去,單獨跟你們聊聊?”


    聞言,鄭大車和李祖娥相視一眼,躊躇片刻後,恭敬道:


    “遵旨!”


    走進長樂宮的大殿,元子明一個手勢,身邊的魏武卒瞬間一個箭步,將殿門給重重摔上!


    並用一種冷冽的目光是,死死盯著門外的宮女,示意她們不要輕舉妄動。


    “為什麽……”


    直到沒人。


    皇帝元子明,才冷眼望著對麵兩位嬌豔端莊的皇嫂:


    “德妃何罪?兩位皇嫂要壞了規矩,跑到朕的地盤來殺人?!”


    聞言。


    兩位太後神態五味雜陳。


    “陛下何以認為,就是我們幹的?”鄭大車一字一頓道。


    “嗬嗬!你,三太後,神武太後鄭大車!還有你,四太後,宣武太後李祖娥!也許朕的三皇兄、四皇兄到死都不知道,這兩位國母,在成親前,一個是大魏第一毒王,自幼在西域長大,擅長調配各種絕毒。”


    元子明嗤笑道,


    “另一個,是蜀中唐門第十八代傳人,所用的暗器出神入化,可殺人於無形!”


    “以兩位的手段,一旦聯手,在宮裏想要悄無聲息地殺個人,哪怕對方貴為貴妃,也不是難事吧?”


    元子明的這番話,讓對麵的兩人當場原形畢露。


    大魏第一毒王鄭大車,氣得牙齒都在打顫。


    而有唐門門主身份的李祖娥,則是默默繞到了元子明身後。


    “陛下不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為什麽,立一個跟我們有深仇大恨的胡人當貴妃,納入後宮!”


    “你怎麽對得起先帝!怎麽對得起殉國的大魏將士和臣民!”


    “今天這件事,不給我們姐妹一個交代,你也別出長樂宮了!”


    而另一邊。


    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詔獄。


    黃敬帶著幾個太監,火急火燎趕到,看向守在此地的錦衣衛指揮使盧彬:


    “怎麽樣了?撬開那幾個賊子的嘴了沒有?說出操縱科舉的人是誰了沒?”


    盧彬麵露難色道:


    “啟稟黃公公!韓府的家丁倒是招了,隻是他們知道的不多,倒是那個叫韓德讓的首犯,嘴巴嚴實得很,我們連老虎凳都用上了,居然一聲不吭!還嚷嚷著,說自己上麵有人,讓我們悠著點!”


    盧彬說到這,都有些被氣笑了。


    代價就是,他將對方十根指頭的指甲,全部拔掉!


    黃敬勃然大怒道:“還沒有招?還有三天就要科舉了!你要讓皇帝陛下,頂著這樣的黑料去主持殿試嗎?人呢?在哪?咱家親自審!”


    盧彬隻好硬著頭皮帶著對方,走進了關押韓德讓的牢房。


    可一進門。


    一股屍臭味,就撲鼻而來。


    盧彬當場一個激靈,健步如飛般衝上去,伸手探住韓德讓的鼻息。


    整個人瞬間癱倒在地,麵無血色道:“死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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