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寢宮。


    好不容易攻入宮中的宇文閑,卻意外地發現,皇帝本人根本就不在!


    而四麵八方,卻響起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


    “全都是魏武卒,哪裏哪裏都是魏武卒!起碼有上萬人!衝我們來了!”


    眺望的哨兵,大驚失色道。


    數千亂兵一下子嘩然。


    “怎麽會這樣!不是說皇帝病危了,寢宮兵力空虛嗎?”


    “不是說魏武卒的精銳,已經全部北上了嗎?”


    “上萬人!哪來的上萬人啊!”


    浴血奮戰了這麽久,殺進皇帝寢宮,發現居然是空的。


    這種打擊,對於嘩變軍士來說,都是致命的!


    宇文閑五官扭曲道:“不可能!一定有人從中作梗!劫走了皇帝的遺體!”


    說罷,他對著潮水般湧入的魏武卒怒吼道:


    “魏武卒的弟兄們!你們被利用了!皇帝已經駕崩了,有人在矯詔,在利用你們,別被奸佞小人給利用了啊!”


    說罷,一柄箭矢劃破天空,當場射穿了一個亂兵的頭顱!


    “是誰說朕已經死了?”


    那熟悉而威嚴霸道的聲音傳入,全體亂軍將士都虎軀一震,目瞪口呆。


    “是陛下的聲音!”


    隻見眾目睽睽之中,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一道高高在上的魁梧身影,聳立在地平線上。


    他身著黃金甲胄,手持神臂弓,威風八麵地矗立在魏武卒的上方,目光銳利,彎弓搭箭。


    咻——


    一箭射出,馬上就有一個亂軍騎兵應聲倒地。


    這便是前幾日,在三軍將士麵前病懨懨的年輕皇帝元子明!


    此刻卻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生龍活虎。


    他此時猶如戰神附體,殺氣凜然。


    “陛下……沒病!”


    這時,宇文閑宛若遭到晴天霹靂,臉色一下子唰得煞白。


    怎麽可能,前幾天明明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


    怎麽搖身一變,對方已經能領軍親自打仗了?


    莫非……陛下是在裝病?這些假消息,也是皇帝故意往外透露的。


    目的,就是為了逼出,真正狼子野心的亂臣賊子!


    而宇文閑他們,就正中元子明的下懷!


    這就是一張大網!他們很不巧就成了網裏的獵物!


    “報!報!宇文將軍,朱次、鄭州率領的兩千軍士,在攻入刺史府後,反被潛入城中的虎賁騎打敗,朱次、鄭州被殺,我軍被斬首數百人,其餘人皆望風而降!”


    一個遊騎,渾身是血地趕迴匯報,說完直接就嗝屁咽氣了。


    這下,亂兵們炸開鍋了:


    “我們上當了!”


    “這分明就是一個圈套!”


    另一位將領賀六渾欲哭無淚道:


    “完了啊!宇文閑,你害死我們了,我們現在被你拉下水,已經成了謀逆,要被誅滅九族了!那可是謀反啊!”


    宇文閑還不肯放棄,猙獰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們怕什麽,我們還有幾千人,拚一把,未必會輸給對麵的官兵!”


    這時,魏武卒已經壓上來。


    喪失了戰鬥意誌的亂兵,迅速潰散,根本招架不住。


    而皇帝元子明,直接開口道:


    “此番作亂,除首逆宇文閑、賀六渾、朱次、鄭州外,校尉以下,凡是繳械就地受伏者,可免除死罪!赦免株連其家人。”


    這句法外開恩的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潰兵們直接丟下兵器,投降官兵。


    隻有少數軍官,因為無法赦免,隻能被迫率部下突圍。


    宇文閑給自己牽來一匹馬,剛要上馬時逃跑,就被自己的親兵給拽了下來,幾個人眼疾手快,撲上去死死摁住對方。


    宇文閑掙紮得青筋暴起,急得破口大罵道:“我平日待爾等不薄!你們就是報答我的!”


    “對不住了宇文將軍,我們幾個弟兄還等著拿你的腦袋,戴罪立功呢!你可不能就這麽走了!”幾個親兵翻臉不認人。


    氣得宇文閑瘋狂叫罵。


    而另一邊,雍州城內的戰鬥也落下帷幕。


    丟下了兩千多具突厥人的屍體後。


    馬哈木率突厥殘軍敗走,一路上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王惡鎮斬殺突厥大將數人,並俘虜馬哈木的孫子也先,名震一時。


    眼看著叛亂逐漸平息。


    錦衣衛指揮使盧彬,姍姍來遲,跪下道:


    “陛下!”


    “盧愛卿,你來了?辛苦了!此次要不是你在雍州城四處散播假消息,製造混亂,才能引蛇出洞,讓反軍和胡人自己跳出來!”


    元子明笑著扶起對方。


    盧彬拱手道:“微臣也隻是一個執行者而已,敢問陛下,詐死這一招如此高明,是哪位謀士想出的?還是陛下聖聰,自己想出來的?”


    元子明笑著打馬虎道:“不是朕,是一個少年郎,朕還打算日後多多栽培對方。”


    雍州城局勢錯綜複雜,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如果當時皇帝處置一方必然會激起各方內鬥,彼此傾軋內耗,反而是便宜了想撿漏的胡人們。


    當時方臘跟自己提出,可以用詐死這一招,製造皇帝病危的消息,來混淆雍州各方勢力的視線。


    一旦得知皇帝危機,各方勢力一定會坐不住,紛紛出手行動。


    這樣一來,元子明就能借力打力,坐觀山虎鬥。


    比方說,這次,以宇文閑為首的一眾亂兵,可以借著謀反的名義,全部誅滅。


    “這次,雍州城內死的官員,多嗎?”


    元子明順勢問道。


    盧彬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多,基本都是門閥和宗室的棟梁之材,可惜啊,我們計劃還是疏忽了,不然也不至於白白折損了這麽多朝廷精英。”


    “死得好……讓朕難過啊!”


    元子明一聽,臉上卻沒有半點難過的表情,反而有種無法言表的喜悅。


    詐死的另一個妙處,就是借刀殺人!


    借著亂軍的刀,除掉這些樹大根深的宗室和門閥子弟。


    這些人誌大才疏,卻因為背景占據著軍隊的重要位置,這樣一來,寒門和平民出身的武將文人,豈不是沒有晉升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不是“自己人”,他們都有各自的利益集團。


    借著這場叛亂,悄無聲息清掉一批素位屍餐的官員,然後再自己的人上位。


    加上陰了胡人一把。


    一石三鳥!


    當然,這種事不能明說,所以元子明故作沉痛道:“下旨,全部追封,厚葬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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