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


    今日的興安縣,掀起了滔天巨浪。


    豪族、門閥在內的各家大戶,通通都被清算,名下資產,被大批蜂擁而至的本地百姓,給洗劫一空。


    而這些大戶人家的家丁和護衛,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髒兮兮的賤民,取走了原本屬於他們的農具、地契、糧食、金銀,牙齒咬碎了往肚子裏咽。


    因為這些暴民是奉旨搶劫的!


    他們的背後,是魏武卒騎兵,親自為他們助威。


    哪個敢阻撓,就親自梟首示眾!


    因為這是皇帝的命令!


    聖駕至興安縣,三日,興安大治。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門閥、豪族,乖乖將欠的錢糧給補上。


    甚至連遠在長安的公孫羊,得知了此事後,嚇得馬上上表給皇帝請罪,極力撇清與公孫衍的關係,聲稱跟他“不熟”。


    元子明讓縣丞暫時補了縣令的空子,等待長安派新的縣令,並要求將此事告知各地州縣,廣而告之,哪個再敢不交錢糧,族誅!


    蒲州刺史張範,也因為興安縣這件事,被下放到河北去當平北將軍麾下當參軍效力去了。


    連皇帝一麵都見不著,就被一擼到底!


    縣衙內。


    “五皇嫂,你到興安來到底是幹什麽?”


    元子明背對著對方,蹙眉道。


    身邊的馮幽不置可否,隻是一隻手撫摸著,方臘那張粗糙卻不失狂野的麵孔,笑眯眯道:


    “小家夥,加冠了沒有?正好哀家身邊缺幾個貼身近衛,有沒有興趣,跟著哀家啊?”


    方臘這幾天,一直領著老百姓,四處劫富濟貧,也積累了不少威望,一時間成為了縣裏的名人。


    本地的鄉老,甚至打算推舉他到縣學讀書,以後走仕途。


    “啟稟太後,我……隻想跟著陛下!”


    方臘畢竟少年,血氣方剛,但也知道對方是太後,可不是路麵上的風塵女子。


    磕磕碰碰說完,就急忙閃到了元子明身後。


    “你們都先下去吧。”元子明說道。


    馮寶、方臘等人,低頭稱是就默默退卻。


    元子明這才無奈道:“這幾天,朕是走到哪,你就跟到哪,寸步不離,太安太後,想幹什麽?朕可不是你那些麵首,不是唯你是從!”


    “臣妾就想跟著陛下,這麽樸實無華的要求,陛下都忍心拒絕嗎?”


    馮幽撒嬌,眼巴巴地說道。


    元子明突然狡黠一笑道:“朕知道,你是怕朕殺了五皇兄,是嗎?怕朕對還活著的太安帝下手?”


    馮幽見被拆穿了心思,俏臉當即陰霾密布:


    “臣妾……信不過陛下。”


    “朕知道你信不過,也罷。”


    元子明放下公文道,


    “興安縣的事情,表麵是告一段落,事實上,暴露的問題太多了,朕要在這裏至少再待十天,好好理一理地方吏治上出現的弊端。你要留在這裏隨便你,但是朕警告你,別再胡亂劫掠地方上的美俊男了。朕重法治,可不允許有人在朕眼皮子底下玩燈下黑……”


    馮幽頓時七竅生煙道:“你五皇兄憲宗皇帝在時,從不管我這事!”


    “他是他,朕是朕。”


    元子明一字一頓道,“魏武卒的刀,不講親情。”


    “……”馮幽臉色一黑,氣唿唿扭頭就走。


    元子明頭也不抬,隻是靜靜提起毛筆,批複長安送來的奏折。


    要是青鳥在就好了,以她的脾氣,八成能把這個女人給逼走。


    唉——


    同一時間。


    南下船隊。


    坐在船頭嗑瓜子的南梁女帝蕭鸞,冷不丁打了一個噴嚏,不由鎖眉揉了揉鼻子。


    “怎麽好端端就打噴嚏了呢?不會又是該死的某人在想朕了吧?”


    “嗬嗬,男人就是賤啊!”


    ……


    雍州前線。


    一眼看去,大片的軍營、塢堡、田地,黑壓壓的軍士和民夫,在這些地方來迴忙碌。


    而就在不遠處,胡人的鐵騎,時不時就在雍州城下遊走探襲。


    而城頭上,整齊有序、全副武裝的甲士,也會擺出弓弩,精準強勁地射出。


    在雍州不遠處的一處地點。


    一車車的糧食、棉布、絲綢,正源源不斷運出,幾個衣著光鮮的商人,見四下無人,吹了個口哨。


    馬上就有幾個胡人騎兵狂奔過來。


    胡人騎兵下馬,用刀子劃開一個口子,見到金燦燦的穀子後,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拍了拍手。


    同伴立即丟下了一袋馬蹄金!


    商人上前,撿起那袋馬蹄金,臉色不悅道:“怎麽比上個月的少了?”


    “這個月的糧食和棉布也比上個月的少,不是嗎?”對方冷笑道。


    商人臉色一變道:


    “你不知道,最近上麵已經開始在查了,能運出去這麽多東西,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是你們漢人的道理,我們草原人可沒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規矩,一分錢一分貨!”


    胡人不肯讓步,話鋒一轉道,“不過,如果下個月,你們能要到,雍州城的軍事布防圖,我們可以考慮……給你們多十倍的金子!”


    對方一怔,麵露難色,但見到那十足的赤金,又咬牙道:“我試試看吧!這軍事布防圖可不好拿啊,光是需要打點的人,就需要多好幾級!至少多二十倍!”


    胡人大笑道:“貪心的漢人啊!好吧,隻要拿到我們要的東西,價錢好說。”


    可這時,一根馬槊,從不遠處猛地射出,將麵前的胡人當場洞穿。


    一個正在巡邏的邊軍騎兵,發現了他們,立即吹響了警報:


    “有胡人!”


    刹那間,幾十個騎兵、幾百個邊軍給圍了上來,來勢洶洶!


    對方大驚失色道:“怎麽迴事?”


    商人也慌了,掏出令牌道:“我們有今日值班的湯校尉和楊都尉的通城令牌,我們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嗬嗬!我們是今日新換防的軍士,不認識這兩人是誰!”


    對方可不管這麽多,圍上去後,就發現了一車車的糧食棉布這些物資,頓時大叫道:


    “都是吃的穿的!”


    “媽的!我們幾千個弟兄,到了雍州,就沒吃過飽飯,連軍餉都扣了一半到現在沒有發!”


    一個底層軍官怒不可遏地拔刀道,“原來軍糧都被狗官,拿去跟奸商賣給胡人了!”


    說罷,群情激奮的士兵們,一擁而上,將商人和胡人直接砍成了爛泥。


    然後還不解氣:


    “都是那些雍州的狗官,自己吃得滿嘴流油,把原該給我們的軍用物資,都貪汙了!還拿去賣給胡人和奸商!天理難容!”


    “弟兄們,我們索性殺到刺史府和將軍府,問個明白!”


    ……


    興安縣。


    “霍龍將軍遣使來!”


    “雍州急報!”


    “有軍士嘩變,衝進雍州刺史府、將軍府、都督府,殺別駕、長史等數十人,新任鎮北將軍曹豹被亂軍所衝,重傷不治,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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