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才把話丟出來,對麵幾人就臉色微變。


    那高層麵色驟沉,氣息多了幾分陰冷。


    「周先生,我看你現在是還不了解狀況?我們跟薑錦小姐並沒有正式簽訂合約,現在我們公司將你通知過來,當麵告知這件事情,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若是你這個態度,那我們也沒有辦法。」


    看這樣子,是打算直接撕破臉了。


    周易卻不以為然。


    這群利益至上的傢夥,如果沒有顧慮的話,早就斷了跟薑錦的合作關係,還會專門把他請過來,跟他好聲好氣的開始商談?


    周易如今也算是明白過來,這群老謀深算的狐狸,看似把周易晾了兩天時間,是對他的輕蔑,實則是刻意而為之,就是為了激怒周易,攪渾池水,然後方便他們接下來出手。


    怕是在周易抵達米國的那一刻,他們就調查清楚了周易此行來的情況。


    可他們唯一錯估的,是周易和薑錦的真正目的。


    「你說,我們家薑錦,現在沒有票房號召力,不適合擔當這部商業大片的女主角,可為什麽,你們一開始卻選擇我們薑錦當女主角,而不是當時獲得了奧斯卡影後的詹妮弗呢?」


    周易摸著下巴,意味深長的笑著。


    「讓我來猜猜,你們當時的想法是怎麽樣的——我們薑錦,因為在金球獎跟奧斯卡接連失利,卻以電影《迷失紐約》得到一邊倒的口碑支持與輿論同情,你們劇組在這個關頭找上我們,無非就是想借著這次輿論,幫助電影炒作。說白了,都是為了票房。」


    周易說來也有些噁心,當初在奧斯卡之後的名利場晚宴上,泰德導演表現得像是一個欣賞薑錦才華的純粹導演,事實上,他卻戴著虛偽的麵具,欺騙了薑錦,以達到他背後借用薑錦名氣的目的。


    周易這番話,讓幾人都忍不住瞳孔震動。


    但他們還是維持著表麵的平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周易另起話題道:


    「既然一開始選擇我們薑錦,就是別有目的,那麽後來轉而選擇詹妮弗,是不是又有著其他目的呢?」


    這下對麵幾個人,是徹底無法維持表麵平靜了。


    這個傢夥是從什麽地方知道,詹妮弗就是未來的加勒比海盜女主角人選的?


    周易滿意地把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開口道:「詹妮弗背後的公司,是大西洋影視公司,好萊塢的巨無霸之一,其掌舵者哈森,更是好萊塢的傳奇人物之一,去年拿下過奧斯卡的終身成就獎。」


    加納影視公司在開發了加勒比海盜係列,讓其成為全球最賺錢的係列片電影之一,掘金數十億美金,也讓加納影視公司從曾經好萊塢眾多獨立電影公司中脫穎而出,擠進第二梯隊,擁有如今的位置。


    但是加納影視公司,跟大西洋影視公司,卻沒有任何可比性。


    現在詹妮弗借著大西洋的為名,朝著加納拋出橄欖枝,加納怎麽能忍?


    就跟狗見了帶腥味的骨頭,不上來咬兩口決不罷休。


    薑錦就在他們的抉擇轉頭之下,成為悲催的犧牲品。


    這群傢夥大概是橫行霸道慣了,見多了外來的演員在好萊塢沒背景沒人脈說不起話,就算遇到這件事情也隻能打碎牙往肚裏吞,他們以為薑錦也會這樣。


    誰曾想,薑錦並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軟弱華國演員,她是帶刺的仙人掌,朝她伸手,隻會被刺得一手傷口。


    加納公司的高層臉色難看:「夠了,你別說了!」


    周易怎麽會如他願停下,他反而繼續道出事實:「現在你們想要吃下大西洋公司給的好處,換了詹妮弗上位當女主角,卻不敢把消息傳出去,讓外界知道加勒比海盜女主角,是詹妮弗搶了我們薑錦的東西。」


    「你說詹妮弗是奧斯卡影後,有著強大的名利能給奧斯卡帶來好處,我們薑錦沒有票房號召力,對電影毫無益處。這,隻是未來的一種可能。現在的事實情況,詹妮弗是被世界嘲諷,我們薑錦才是無冕之王。」


    「你們不敢跟輿論對著來,害怕消息傳出去,不僅給你們打上一個見利忘義的名頭,還有歧視……嘖嘖,要是在追求平等的好萊塢,你們加納跟加勒比海盜在上映前被貼上歧視標籤,你們的票房肯定會受到直接影響,我說的對嗎,幾位尊敬的先生?」


    別看好萊塢潛規則,對白人以外的演員存在歧視,但這是暗流之下的事情,沒有人敢把他放在台麵。


    沒看奧斯卡因為沒把最佳女主角給薑錦,就被米國噴子們罵得狗血淋頭嗎,更何況一個區區加納,到時候冷嘲熱諷的媒體,嫉惡如仇的觀眾——加勒比海盜恐怕還沒上映,就先要涼了。


    加納公司就是顧忌這個,才會運用這麽迂迴周折的手段。


    現在,周易看破了不說,還全部擺了出來。


    這行為就好比大家在玩撲克,手裏都捏著不同大小的牌,等著你來我往,廝殺幾個迴合,戰場不見硝煙。誰想出現了周易這麽一個變數,這傢夥直接來個梭哈,把所有底牌都砸了出來,打了其他人一個措手不及。


    至始至終都沒怎麽說話的泰德導演,突然開口:「所以呢,你想如何。」


    周易扯著笑,吊兒郎當地睨著幾人:「這個嘛……」


    對方幾人不得不豎起耳朵。


    「我還沒想好。」


    「你什麽意思?」加納高層臉色難看。


    周易一攤手,臉上寫著大大的無辜二字:「我沒什麽意思,就是打算接受你們的方案,棄演加勒比海盜。」


    對方並沒有露出喜色,剛才周易的表演,也讓他們看出來這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怎麽可能輕易鬆口呢?


    後麵,可能還有另外一句。


    果然。


    「……但是對不對外界說,就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了。」周易說完,起身的時候還是笑眯眯的,方才的劍拔弩張都宛如幻覺,「祝願你們的電影,票房大賣咯。」


    對方恨恨地看著周易,這話聽上去怎麽跟詛咒似的?


    周易轉身之際,又被叫住了。


    那華納高層眼神陰鷙:「周先生,你應該知道,就算薑錦小姐現在有輿論跟民眾的支持,但是大眾是最容易遺忘的,等這段時間過去,得罪了我們加納跟大西洋兩大公司的薑錦小姐,在好萊塢恐怕不會好過。」


    「這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嗎?」周易笑了笑,「我們原本也是這麽想的,可誰讓我們就是氣不過呢。」


    他隨口說了一句,就揮揮手走了。


    走得很瀟灑,一點兒沒有拖泥帶水。


    製片人沉不住氣:「怎麽辦懷特先生,我們真的要被他們這樣拿捏嗎?萬一那個薑錦跟記者說了,現在輿論走向本來就對薑錦充滿同情,到時候民眾的怒火隻會發現在我們加納身上,這對電影的票房會極度不利!」


    沒等加納高層說什麽,泰德導演就先開口了。


    他至始至終都沒怎麽說話,其原因當然不會是對薑錦的愧疚,在他的人生字典裏麵,根本就沒有愧疚這兩個字。


    「放心,他們不敢說。破壞規矩的傢夥,好萊塢是不會接納的。」泰德老神在在道,顯然是信心十足。


    周易為什麽沒有直接說要公布給媒體,就是因為他也清楚,這個殺手鐧丟出去,就是真正的魚死網破。


    不僅加納、詹妮弗等人會受到影響,包括薑錦自己也會受到好萊塢的排斥。


    踩著規則跳舞,可不是那麽容易。


    所以,這就是一個震懾武器,就跟一個國家擁有的核武器一個道理。


    ……


    周易離開加納後,想著剛才那幾個傢夥鐵青的臉色,心裏是解氣了,可他也明白,什麽透露出去,就是隨便說說而已。


    坐在車上,周易給薑錦打了電話過去。


    「剛才我跟加納的人見過麵了。」周易言簡意賅地把情況說了一遍。


    薑錦不僅樂了:「那他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咦,你不怪我不按常理出牌嗎?」


    「當然不,你做的,就是我想做的。」薑錦都恨不得給周易翹大拇指。


    她習慣先禮後兵,開始態度有多謙遜,後麵使出的刀就有多麽用力。


    加勒比海盜這件事情,她是不會輕易罷休。


    不過她現在養胎,要修身養性,才暫時不打算出手而已。


    ……


    薑錦是想得暫時不出手,但是有的人卻不這麽想。


    ……


    紐約上東區的一間豪華公寓,穿著絲綢睡袍的金髮美女,狠狠把手裏的梳子摔在地上,美麗的麵容瞬間因為猙獰的表情而恐怖。


    「簡!又是簡!」


    她氣急敗壞地站起身,踩著地毯來迴徘徊。


    身後經紀人助理等等一群人,噤若寒蟬,都恨不得自己不用喘氣,還可以在暴怒的詹妮弗麵前消失。


    「那些該死的記者,瞎了眼的東西,明明是我得了奧斯卡,明明是我得了導演的青睞!什麽?他們說薑錦才是無冕之王?她算什麽東西!可以跟我相比!」


    周圍人都不敢說話。


    詹妮弗的糟糕脾氣,是跟她的漂亮臉蛋成正比的。


    曾經在片場鬧出過多次掌摑工作人員的事情,她是童星出身,也是赫赫有名的明星家庭,父母都是演員,從小就被寵壞了,長大了也是個橫行霸道的性子。


    沒錯,詹妮弗演技是好,雖然很多人質疑她的奧斯卡影後身份,但是對於她拿下一個提名,並沒有異議,詹妮弗值得這份讚美。


    隻是可惜,再優秀絕倫的演技,也掩蓋不了她的糟糕脾氣跟不敬業態度。


    詹妮弗發了好大一通火,連室內的一些擺件花瓶都給砸了,轉眼是滿地狼藉。


    一個小助理身上還不小心被花瓶碎片給濺到,臉上留下一道血痕,都不敢說什麽,低著頭一言不發。


    好一會兒,詹妮弗砸東西累了,才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扶著額頭,捲髮淩亂。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其他人都詫異地跟著抬頭。


    經紀人打了個哆嗦,不會吧,這個姑奶奶又要搞事了?


    「詹妮弗,哈森先生說了,讓你最近……安靜一些,等這段時間過去,那個薑錦沒有作品被大眾遺忘了,自然隨你踩。可現在,爆出不好的新聞,對我們來說有害無利。」


    詹妮弗冷笑:「你怎麽不說原話,哈森先生讓我消停一些?」


    經紀人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詹妮弗倏地起身:「這麽囂張的威脅,還讓我什麽也不做,可能嗎?」


    她說完,就吩咐助理做幾件事情。


    經紀人當即激烈反對起來:「不行!」


    「如果你再說不行,那就從我的公寓滾出去,以後也別當我的經紀人!」詹妮弗眉眼冷漠,隻有在眯起眼睛的時候,才會顯出幾分惡毒光芒。


    經紀人這下子不敢再說話了。


    不過第二天,紐約時報就高調曝光加勒比海盜新電影即將開拍的消息。


    「這次我們的船長先生,將會帶著他的黑珍珠號繼續起航,而女主角人選也進行了改變,由新晉奧斯卡影後詹妮弗親自出演女主角,與約翰搭檔演出海盜傳奇故事,敬請期待。」


    短短的一則公告,直接點明了事實。


    遠在華國內,薑錦也看到了這則新聞。


    「這算什麽,她自己跑出來宣布事實了?」


    她旁邊就是周易,才迴到國內,就是神情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薑錦喊了他幾聲,他都沒有迴應。


    「周哥。」薑錦推了周易一把。


    周易靠著書桌站著,差點兒沒扶穩摔了一跤。


    等他迷迷糊糊穩住身子,還沒搞清楚狀況地問了一句:「怎麽了怎麽了?」


    「周哥,我在跟你說正事兒呢。」薑錦把平板電腦往周易麵前一放,「我讓你看看詹妮弗放出來的這個報導,這個新聞是她自己放出來的沒錯吧?」


    「嗯沒錯,應該是她……」周易說到一半,忽然皺起眉,「她這是什麽打算,主動爆料?」


    周易實在是摸不清這個套路。


    薑錦聳聳肩,把平板電腦塞到周易手上,起身走到圓桌旁,到了一杯茶。


    家裏的綠茶紅茶茶葉都給收起來了,現在換給薑錦的,都是一些花果茶,味道香甜,倒是挺符合現在愛吃甜的薑錦胃口。


    她抿了一口,捧著厚厚的粗瓷杯子,氤氳而起的熱氣模糊了薑錦的雙眼。


    「估計後麵憋著什麽大招吧。」薑錦輕描淡寫地說。


    好像對於她而言,不管詹妮弗做什麽,都隻是小事一樁。


    周易總算迴過神來,笑道:「如果她自己爆料了你也曾經是女主角候選,那就好玩兒了。」


    「詹妮弗會這麽沒有智商?」薑錦轉過身來。


    「這可說不準,有的時候,敵人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加愚蠢。」


    周易的這句話倒是真理。


    薑錦暫且不再提詹妮弗,不管她要做什麽,薑錦都是見招拆招,看似被動,卻是化被動為主動,詹妮弗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想到了別的事。


    「周哥,你這次在米國,還遇到了別的事情,對吧?」薑錦忽然篤定道。


    周易表情一僵,這丫頭是怎麽看出來的?不是說一孕傻三年嗎?怎麽薑錦懷孕了之後,人變得越來越精明了?


    可周易沒打算承認,他當即搖搖頭:「能有什麽事情?你想多了。」


    薑錦審視著周易的表情:「是不是想多,周哥你心情最清楚吧。自打你從米國迴來,就一直心不在焉,像剛才一樣,我叫了你好幾聲都沒有反應的情況,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


    「你現在是在打擊報復我沒有及時迴應你麽?」周易開玩笑。


    薑錦卻一臉肅穆:「你別岔開話題,我知道,你肯定去萌萌男朋友的學校,見到他了吧。」


    周易愕然睜大眼睛,沒想到他心裏藏著的那點兒事,被薑錦輕易拆穿。


    「怎,怎麽可能!」他當即否定道,「我沒事跑去見萌萌的男朋友做什麽?」


    薑錦有條不紊地分析:「很簡單的心裏,因為你在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時,必然會產生一種攀比心理,如果你親眼看到這個人不如你,心理上就會產生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周易無語:「我就有這麽壞?還攀比?」


    「別覺得不好意思啊,這是正常的心理現象,是人都有七情六慾,還是說周哥你已經成佛了,什麽感情都跟你無關?」


    周易真的很想給薑錦兩巴掌。


    「你最近看的什麽書,心理學嗎?」


    「一點點。」薑錦笑眯眯的,「所以你現在打算把看到什麽事實告訴我了嗎?」


    周易一言不發。


    薑錦隻好繼續她的分析了:「你現在的神情,是處於有心事、欲言又止的階段,說明你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正在糾結要不要告訴別人。而你既然去米國見到了萌萌的男朋友,說吧,是不是萌萌的男朋友出軌了?」


    「你怎麽知道?」周易看薑錦的眼神真是神了!


    「男生出國在外學習,可能出現最大的問題,就是出軌。」


    周易沉默良久,最後長嘆了一口氣。


    「你說得沒錯,我在米國見到了萌萌的男友,看到了他和一個女人很親密地抱在一起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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