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鸞。」顧寒傾突然低沉地喚了她一聲,「如果有什麽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能有什麽事啊?不是整天都在拍戲嗎?」薑錦說完後,害怕顧寒傾聽到機場的提示聲,「阿傾,杜克在叫我,我先不跟你說了,等晚上迴了公寓再給你打電話。」


    顧寒傾也沒多問,隻是讓她迴去之後好好休息。


    等薑錦掛了電話之後,見到周易與馮萌萌他們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不由得詫異反問:「怎麽了?」


    「難道你沒發現什麽問題嗎?」周易問她。


    「什麽問題?」


    「我們現在是在國內。」


    「然後呢?」


    「你難道沒考慮過時差問題嗎?」


    「時差問題?」薑錦怔住了。


    如果她現在在紐約,這個時間應該是深夜,她剛才卻說正在拍戲,還晚上迴公寓再給顧寒傾打電話?


    重點是,顧寒傾居然沒有半點質疑,還十分配合她。


    薑錦喃喃道:「為什麽阿傾他會……」


    周易默不作聲,暗自猜測是不是那位知道了什麽?


    偏偏他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測,怕說了隻會讓薑錦變得更加焦慮。


    事實上,不用他說,薑錦也已經想到這方麵了。


    飛迴紐約的一路上,薑錦照樣連一分鍾都沒睡著。擔憂與失眠的雙重痛苦折磨著她,直到下飛機的時候,薑錦頭重腳輕得幾乎快要暈倒,耳邊一陣陣轟鳴,緊鎖的眉頭幾乎就沒有鬆開過。


    迴去的車上薑錦小睡了一會兒,睡眠很淺,幾乎是車子稍微一晃就能把她晃醒。到了公寓也依然是這樣,腦中鳴聲持續不斷。


    薑錦吃了一點醫生開的安眠藥,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地躺了半天時間,第二天迴到了劇組繼續拍攝。


    她的狀態,劇組每個人都很關心,從暗藏敵意到主動示好,這其中似乎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在劇組呆了兩天後,又是一天的拍攝時間結束,紐約的時間已近黃昏。薑錦拖著滿身疲憊從衛生間出來,她剛才又吐了一次。


    馮萌萌站在門口,手足無措地看著她,因為薑錦的拒絕,所以馮萌萌並沒能跟進去。


    「錦錦姐。」馮萌萌弱弱地喊了她一聲。


    「怎麽了?」薑錦抬起頭,就看到馮萌萌飄忽尷尬的眼神,她走過去,「是不是有什麽事……」


    話音未落,一側大理石柱子的陰影後走出來一道如墨濃重的身影,他麵沉如水,極黑的寒眸深處沉澱著灼熱怒意,因為壓抑而顯得越發恐怖,好似烏雲密布的大海,隨時可能捲起黑浪與風暴。


    薑錦一時啞聲無言。


    馮萌萌愧疚地捂著臉,很後悔沒能提前把顧寒傾來了的這件事情告訴錦錦姐。但是怎麽辦,顧先生真的太嚇人!她根本不敢違抗命令好嗎?


    薑錦看到馮萌萌的窘迫,安慰地朝她笑笑:「沒關係,你先走吧。」


    馮萌萌不願打擾兩人難得的時間,先走一步。


    薑錦低著頭走到顧寒傾麵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怎麽來了?」她低聲問道。


    顧寒傾也不說話,隻是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裹得嚴嚴實實。他的動作依然溫柔細緻,就是沉著臉不說話的樣子實在是嚇人,蘊藏在空氣中的低氣壓讓薑錦也心裏發怵得不敢再說話,隻好靜靜跟在他身後朝著片場外走去。


    路上還有沒有離開的劇組的成員跟薑錦打招唿,順便問起薑錦身邊陌生卻英俊的男人是誰,薑錦笑著迴答說是她的未婚夫。


    「你們二位可真是相配!」


    「你的未婚夫先生實在是太英俊了!」


    「你們看上去感情真好!」


    ——所有人都這麽說,眼中羨艷祝福的意味也並非作偽,薑錦自然也一一迴答說謝謝。


    她一路都在偷偷地瞟顧寒傾的臉色,心中有些酸澀,又忍不住暗暗佩服顧寒傾不過是她認證過的影帝級別人物。


    每當有人路過跟他們兩人打招唿,顧寒傾都能擺出一副紳士先生的樣子,攬著她肩膀的動作溫柔入骨,也是她貫來熟悉的顧寒傾。


    可一旦四下沒人了,他的手臂迅速放下,表情也從明亮和煦變成陰雲遍布,走在她身邊一言不發,臉色變換之快,連她看了都覺得嘆為觀止。


    薑錦隱約知道顧寒傾其實一直都在看她,關注著她的每一個動作,就像剛才她下台階的時候,腳下絆了一下,她能感覺到顧寒傾渾身都是緊繃狀態,隨時都打算衝過來扶住她,直到發現她安然無恙才又裝得若無其事。


    薑錦明白,顧寒傾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是真的生氣了。


    至於生氣的原因,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所以薑錦也不好說什麽,默默地與顧寒傾並肩走到停車場,來到一輛黑色路虎旁邊。


    站在副駕駛旁的薑錦還沒伸手,顧寒傾就從她身後幫忙拉開車門,等薑錦扭頭去看他,他轉身就走了,繞過車子左上駕駛座。


    薑錦緊抿著嘴唇,慢吞吞地跟著坐了上去。


    顧寒傾就要發動車子的時候,終於說了見到薑錦後的第一句話:


    「安全帶。」


    薑錦愣了一下,低頭才發現原來她沒係安全帶。她試圖去扯安全帶,手臂卻被顧寒傾過大的外套袖子給纏住,動作很不方便,扯了半天都沒能把安全帶扯下。無助之際,又是顧寒傾俯身過來幫她繫上安全帶。


    熟悉安全的味道讓薑錦鼻頭一酸,她有萬千話語想要跟顧寒傾訴說,可是當她看到顧寒傾那冰冷漠然的神色,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候的威嚴凜然如神衹,那般的高不可攀,心下不由得生出幾分委屈。


    就算薑錦知道這次是她有錯在先,她也還是忍不住的委屈。


    直到兩人一路到了薑錦住的公寓,薑錦到底還是忍不住了:「難道你就打算一直不跟我說話嗎?」


    她的嗓子有些沙啞,聽上去像是正在重感冒折磨中。事實上這不過是今天整天歇斯底裏的瘋狂飈戲之後的小小後遺症。薑錦覺得很正常,就是聽在顧寒傾耳裏,隻會讓他怒火更重。


    他凝眸看著薑錦,問道:「如果我今天不在這裏,你有打算對我說什麽嗎?」


    他這句質問就像是一柄寒光利劍,直直插在薑錦的心髒上。


    薑錦喃喃著說不出話,隻有低著頭,愧疚地避開顧寒傾的眼神。


    「如果我今天不來找你,你又打算隱瞞我多久呢?」


    薑錦緊緊咬著下唇,貝齒深陷在嘴唇裏,留下殷紅印記。


    「如果我沒有在京城見到你,你會不會把情況主動告訴我?」


    薑錦倏地抬起頭,迎上顧寒傾質問又充滿傷痛的目光。


    原來如此,她在迴京城的時候,碰上了顧寒傾卻不自知,也無意中暴露了她的謊言。可想而知,顧寒傾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該有多麽憤怒、失望乃至傷心。


    就這樣,他竟然能忍了整整兩天,才稍晚一步來紐約親自見薑錦。


    試想一下,這樣的事情若是雙方角色互換,薑錦早就在第一時間衝上來生氣質問,而做不到像顧寒傾一樣等到現在。


    良久,薑錦窮盡心思,才隻說出一句:


    「對不起。」


    顧寒傾直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需要你現在收拾行李,跟我離開,現在立刻。」


    他的語氣那般堅定,根本不給薑錦反駁的餘地。


    「不行!」薑錦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


    顧寒傾湛湛黑眸與薑錦明亮星眸的對撞,兩人都有各自的想法,雙方都拒不退讓,一時之間氣氛僵持不下,空氣中多了劍拔弩張的味道。


    躲在關燈房間中周易與馮萌萌對視一眼,也緊張得忍不住咽了口水。


    他們跟顧寒傾薑錦前後腳迴到公寓,兩人本來在客廳裏說話,討論到底是待在公寓還是出門暫避風頭,討論還沒得出結果,就突然聽到薑錦顧寒傾兩人進來的動靜,馮萌萌反應不及,被周易拽上就進了房間。


    等外麵的氣氛越發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周易竟然啪地關掉燈,最後造成兩人不得不聽著壁角,想避也避不開的局麵。


    這就是所謂的一步錯步步錯?


    馮萌萌朝周易丟了一個責怪的眼色。


    周易也沒有想到外麵那整天如膠似漆的兩人居然還會吵架,承認是他失策的周易趕緊轉頭準備沖馮萌萌討好笑笑。


    這一轉頭,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很是相近,唿吸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馮萌萌愣住了。


    周易也愣住了。


    馮萌萌說不出是什麽表情,倒是周易的一張老臉都紅了。


    沒等周易開口,馮萌萌就迅速往後退了一步,垂下眼簾,神情冷淡而抗拒。這個動作和神情,一下子給春心蕩漾的周易潑了盆冷水。


    但他也明白自己沒有什麽失望的資格,無聲地說了句抱歉。


    馮萌萌悶不做聲地搖搖頭,走到窗戶前,不再去聽外麵的動靜。


    留下周易一個人,就更不可能聽什麽牆角了,他往另外的牆角站了站,姿勢莫名地像學生時代被罰站的壞學生。


    房間內氣氛一度尷尬。


    房間外的氣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正如周易所想的,薑錦和顧寒傾在一起之後,兩人就一貫鸞鳳和鳴,除了那次真相揭露後的漫長冷戰,兩人之間就沒有紅過臉的時候。


    可以說,這次才是兩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吵架。


    就像是所有情侶之間,想法不合所導致的吵架——


    顧寒傾希望把薑錦帶走,在他看來薑錦現在的狀態就像是身處泥潭,使勁掙紮隻會越陷越深,為了健康的精神狀態考慮還不如早早抽身。


    薑錦的想法卻很簡單,她希望有始有終,半途而廢不是她的風格。畢竟她為了簡這個角色,嘔心瀝血的付出不是為了過程,而是為了結果,她希望自己今天的所有努力都能在未來得到肯定。


    如此一來,她怎麽會輕易答應顧寒傾的要求呢?


    顧寒傾冷聲道:「薑錦,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狀態有多麽糟糕?」


    薑錦蒼白無力地辯解道:「這隻是暫時的,等再過段時間,等到這部戲拍完了,再等等……」


    「你覺得我會這樣束手旁觀下去?」顧寒傾一把攥住薑錦的手臂,將她拽到落地鏡前,指著鏡子裏的她,「你最好自己看看!」


    薑錦痛苦地捂住臉,她不想看到鏡子裏麵那個被角色抑鬱所折磨的臉龐,太陌生,太可怕,就像是幹枯的鮮花失去了水潤與靈氣。


    「顧寒傾!」她一把掙脫顧寒傾,不受控製地把言語當成尖刀狠狠刺向顧寒傾,失控地吶喊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麽喜歡我的?難道是因為我的這張臉嗎?」


    顧寒傾黑眸中瞬間浮掠沉痛:「在你眼中,我是如此膚淺?」


    「我……」薑錦突然說不出話來,她按著狂跳的額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對不起,我不是……」


    「很好。」


    驟然冷落下來的神色,還有從嘴裏吐出的冷冰冰兩個字,顧寒傾似乎已經就此給薑錦蓋棺定論。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席捲上薑錦的大腦,她慌忙伸手去拽顧寒傾的手臂,放軟了聲音:「你生氣了?你真的生氣了?抱歉,我剛才的話不是故意的。」


    顧寒傾不說話。


    「我剛才就是胡亂說的,我控製不了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她誠心實意的道歉,似乎並沒有換來顧寒傾的迴心轉意。


    顧寒傾直接走進房間,拉了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出來。


    薑錦以為這個行李箱是顧寒傾的,心想他定然是被她氣急了要離開。


    她伸出手拽住箱子的把手,放低聲音道:「阿傾,你別走。」


    「那你跟我一起離開?」


    薑錦咬著牙,答應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結果顯而易見。」顧寒傾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薑錦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恰好軟倒在早有準備的顧寒傾懷裏。


    顧寒傾對薑錦的暈倒沒有半分慌張,輕巧把薑錦打橫抱起來。


    薑錦柔弱地靠在他懷裏,輕飄飄得像羽毛。


    顧寒傾的目光落在她臉色,喟嘆道:


    「看來帶你離開,這是唯一的辦法。」


    ------題外話------


    遲來的新年祝福,大家二零一八快樂啊,今天本來想更九千,但是到家太晚,折騰一路累得不行,就更四千了。明天更九千,但是更新時間不定,慢慢會恢復正常更新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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