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麵麵相覷,還是按照顧寒傾的意思做了,把昨晚發生的一切都一一道來,包括他們怎麽上島,說了些什麽,都沒有遺漏,也不敢遺漏。


    說到他們上島得十分順利,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麽障礙時,成負撇嘴本想不信,但是他看到三哥鄭重的眼神卻有些意外,難道這些傢夥說的都是真的?


    「……然後我們用沾了乙醚的手帕,弄暈了薑錦,我去抱她,頭兒說不能碰,就用毛毯很小心地把她裹了起來……」


    顧寒傾叫了停:「你說,很小心?」


    「沒,沒錯。」被問話的人畏懼地看了顧寒傾兩眼,「頭兒說不是我能隨便碰的,就用毛毯把她裹起來,說是怕感冒,影響商品質量。」


    「誰是你們的頭兒?」


    其餘幾人很沒骨氣的齊刷刷看向跪在最邊上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咬緊後槽牙,在心裏狂罵這群沒有義氣的臭小子。


    「是你?」顧寒傾眼睛一眯,朝著那個走了過去,「是誰,派你來的?」


    那男人目光躲閃,畏懼道:「我們不是都說了嗎,是溫芙,薑小姐也交到溫芙手上了……」


    顧寒傾抬腿就是狠狠一腳踹在男人身上。


    男人慘叫一聲,整個人倒飛出去幾米遠。


    其餘幾個男人被嚇得跟鵪鶉似的緊緊擠在一塊兒,成負打人是疼,這位打人是要命啊!


    「再給你一次機會。」


    顧寒傾再次來到那男人麵前。


    男人猛烈咳嗽著,唾沫裏混著血絲,顯然顧寒傾這一腳已經傷及他的髒腑,疼得他就快要撐不住了。


    但男人更明白,如果他把那個名字說出口,麵臨的將是怎樣恐怖的報復。


    「我……不能說。」


    「那我問你。」顧寒傾在男人身邊蹲下,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吐出一個名字,「是他嗎?」


    不需要迴答。


    顧寒傾看到這個男人惶恐得有如麵對世界末日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對了。


    世上再無人能及他對薑錦的執著。


    果然。


    顧寒傾瞭然起身,隨口問了一句:「溫芙呢?」


    雖然溫芙最後不過淪為自己都不知的棋子,但顧寒傾並沒有打算讓這件事,就這麽輕易過去。


    男人哆哆嗦嗦道:「那人說,要她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很好。


    顧寒傾露出滿意的眼神,也不再多問。


    「把他們交給警察。」


    等這群人被帶離之後,這裏便隻剩下顧寒傾跟成負兩人。


    成負見顧寒傾一派沉穩,沒有半點緊張焦急的情緒,他先按捺不住了:「三哥,我們不去去嗎?」


    「去哪兒?」


    「去把三嫂找迴來啊!」成負狐疑地打量著顧寒傾,「三哥,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帶走了三嫂?」


    「嗯。」


    「到底是哪個傢夥……」


    「唐許。」因為沒有外人在,所以顧寒傾也能道出這個名字。


    「唐許?那傢夥不是被唐家趕出京城了嗎?」成負不敢相信地反問。


    顧寒傾卻非常清楚:「他還沒有離京,也不可能離京。」


    因為他還沒來得及見薑錦一麵,又怎麽會捨得輕易離開?


    「那我們要怎麽辦?」


    顧寒傾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袖口:「該去涵碧園了。」


    涵碧園,是今天訂婚儀式舉辦的地點。


    成負看上去比顧寒傾還急:「三嫂都還沒迴來,去涵碧園有用嗎?」


    他實在是不理解三哥這行事風格,女主人公不在,訂婚儀式還有意義嗎?難道現在不應該氣勢洶洶找到唐許那小子,然後把三嫂搶迴來嗎?


    「她會來的,唐許會把她親自送過來。」顧寒傾言語篤定,竟不像是在開玩笑。


    成負怔住了。


    他當然知道,三哥不可能是什麽天真純良之輩,既然他如此說了,那就有十足的把握。


    唐許,真的會把薑錦送到涵碧園?


    ……


    涵碧園今天會不會掀起一場風波,沒人知道。


    但是京城的這家酒店,即將掀起一場狂風巨浪,卻是肯定的。


    一群記者扛著攝影器材,就酒店的旋轉門匆匆進去。


    「你們說這個爆料是真的嗎?」


    「我也覺得有點扯,總感覺背後有什麽陰謀。」


    「會不會把我們當槍使?」


    「管他呢,萬一能抓住一個頭條新聞呢?」


    此話一出,倒是得到了一致的肯定。


    如果真如那爆料人所說,當紅女演員薑錦在訂婚前夜,跟一群男人在酒店廝混,那可真是能把娛樂圈捅破天的爆炸新聞!


    他們才不管這背後有什麽陷害陰謀,他們隻追逐眼球,隻要抓熱點!


    真與假重要嗎?觀眾喜歡看就夠了!


    他們從大堂經過,一路進了電梯。


    大堂的工作人員對他們視若無睹,也沒有人上來阻攔,整座酒店都在對他們暗中放行,包括電梯裏麵那個露出神秘微笑的年輕男人。


    一行記者直接按照爆料所說的,徑直到了位於二十三樓的一間客房前。


    若不是他們還扛著攝影器材,這集結了一大群人,氣勢洶洶從走廊上經過的模樣,倒像是來酒店捉姦。


    此時正值清晨,一些酒店的客人從房間裏麵出來,準備到三樓去吃早餐。一出門就見到這麽大陣仗,看熱鬧的本性讓他們很多人都選擇駐足,興致勃勃地等著看接下來即將發生的場麵。


    不是捉姦的話……拍綜藝節目?


    在圍觀群眾的好奇目光中,一群記者來到2312房間。


    「就是這裏了。」站在最前麵的高瘦男人,正準備敲門,卻發現房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這房門根本沒鎖!


    這群記者也不是傻子,猜到這其中應該有什麽貓膩,但沒人說出來。


    「直接開門,小聲點。」


    有人叫停:「等等,萬一裏麵的人不是她呢?」


    就在有人想要附和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高瘦男人,眼裏極快閃過一抹精光,抓住門把手一扭一推!


    走廊上的燈光爭先恐後地湧入昏暗房間裏麵,照亮屋內的情景!


    原本還在猶豫的記者們,眼見著有人當了急先鋒,他們也忍不住了,紛紛沖了進去,手中攝像設備的閃光燈亮成一片。


    他們赫然發現——


    這裏居然真的是一個女人跟一群男人的廝混現場!


    爆料是真的!


    他們還來不及看這個女人長什麽模樣,就紛紛把她認定成薑錦。


    「薑小姐請問今天是你的訂婚儀式嗎?」


    「薑小姐怎麽會出現在酒店呢?」


    「有人爆料說薑小姐私生活混亂,請問這是事實嗎?」


    轟炸般的提問落在女人身上,她原本還在昏睡中,卻因為吵鬧聲艱難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然後就看到一堆攝像頭對準了她。


    大腦遲鈍足足三秒,才反應過來。


    「啊!你們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女人動作飛快地把被子卷在身上,倉皇間摔在了床的另一邊。


    她把被子裹走了,床上那些男人們自然就毫無「保留」了。


    女人放聲尖叫起來:「你們又是誰!怎麽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咳咳,小姐,這裏是酒店。」一個記者提醒了一句。


    床上的男人們也紛紛醒過來,一個個的臉上絲毫看不到羞惱,反而神態自若地任由攝像機拍照。其中一個男人朝裹著被子坐在地上的女人拋了個眉眼,笑得那叫一個妖媚。


    一個男人笑得妖媚,他的職業是什麽就不用猜測了。


    「溫小姐,不是你叫我們來的嗎?怎麽了,昨晚兄弟幾個沒把你伺候好嗎?」


    坐在地上、呆若木雞的,便是溫芙無疑!


    這就是唐許說過的,要她自食苦果!


    溫芙在怔愣了幾秒之後,臉色迅速蒼白起來,關於事實的經過,她也一點點迴憶起來。


    怎麽會這樣?


    跟一群男人躺在一起的,怎麽會變成她?


    薑錦呢?


    溫芙知道她這是中招了,昨晚的一切根本就是個陷阱!


    她買通的那些人給她打電話,說把薑錦送到了,她不假思索地下了樓,來到麵包車旁,卻看到裏麵空空如也,沒等她質問出聲,反倒是一股奇怪的香味鑽進她的鼻子裏。


    很快她就不省人事,直到現在醒來。


    被記者拍到跟一群男人睡在一起,這原本是給薑錦準備的,現在卻原原本本地發現在了她自己身上!


    這是報復!


    溫芙在意識到整個事實之後,怒不可遏地看向那群記者。


    記者們也發現了,原來房間裏麵的女人並不是薑錦,而是一個雖然漂亮卻很陌生的女人,不是明星,也不是圈子裏的人。


    他們尷尬地放下手裏的攝像機,不敢再繼續拍下去。


    如果是圈子裏的人,就算被拍到,也會投鼠忌器。可若是這個女人把他們告了,絕對一告一個準!


    畢竟人家跟幾個男人睡,都是人家的自由,他們頂多從道德層麵譴責一下。唔,就是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打黃……咳咳。


    其中一個記者,看著溫芙的臉,腦海裏電光火石般閃過什麽東西。


    溫……那不是?


    值得一提的是,溫芙小姐在結束了碩士課程又當了戰地記者之後,迴到國內,跟父親一起出席過幾次宴會。


    也就是說,她曾經在媒體上露過臉。


    若是到網上查找新聞,就能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溫芙見那個記者神色有異,顯然也想到這一茬,迅速擋住臉。


    「全部給我滾出去!你們手上的視頻也全部都給我刪掉!」溫芙喝令之後還不夠,立刻打了電話讓人來處理這件事情,必須確保沒有任何視頻流傳出去。


    否則的話,這些視頻也足夠成為她爸的醜聞!萬一再被政治對手抓住痛腳,那她爸明年的競選活動,未必能順利!


    這群記者被趕出去之後,認出溫芙的那個記者很快被其他人詢問真相。


    「我們絕對惹不起的人,趕緊把視頻刪掉!」


    這個記者驚恐的神情,也讓其他人遍體生寒,果斷刪掉視頻後還不敢離開,站在走廊上一個個跟罰站的學生似的。


    這幅景象也令其他圍觀的人嘖嘖稱奇。


    溫芙很快換了衣服從衛生間出來,她忍住身上的痛楚,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陰冷地警告屋裏的一群男人:「全都在這兒給我待著,什麽時候讓你們走,你們才能走。」


    「憑什麽?你這是在限製我們的人身自由!」


    溫芙陰鷙的目光一橫過去:「如果你不想失去永遠的人身自由的話!」


    剛才還敢出聲質問的人,現在不敢出聲了。


    溫芙嫌惡地不想去看這群男人,她麵沉如水地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的人過來處理此事。


    她知道,昨晚是有人抓著她要陷害薑錦的機會,反過來陷害了她,而她為了銷毀證據,還主動毀滅了跟那幾個私家偵探的聯絡記錄,以及酒店內的攝像頭。


    等於是她自己把調查的線索給斷了!


    現在查無可查,她連找人報復都無從下手。


    但是,溫芙知道此事肯定跟一個人有關。


    薑錦。


    ……


    來自溫芙那刻骨銘心的恨意,薑錦當然什麽都不知道。


    唐許在說了要帶她離開京城後,就起身把她拽上車。


    其實也算不上拽,因為薑錦一切的動作都很配合。


    唐許當然知道,薑錦這不是願意跟著他離開的意思。可越是清楚,他的心情就越發苦澀,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我說過,不會送你迴去的!」唐許有些惱意,拍著方向盤發泄的樣子很難得,畢竟他從來都這麽冷靜完美。


    薑錦反而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他。


    她嗯了一聲,沒什麽反應。


    唐許看著她,音量提高:「我說了要帶你離開京城。」


    薑錦還是嗯了一聲,沒什麽情緒起伏。


    唐許很難受,因為薑錦信任他反而更難受。


    若是她怒不可遏的叱罵反抗,也許他還能真的生出勇氣,強行把薑錦帶離京城。


    偏偏薑錦沒有。


    「我一定會帶你離開。」他的聲音像是受到了莫大磨礪,硬生生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然後,唐許猛然發動了車子,關上敞篷。


    紅色的法拉利如閃電行駛在山路之上,速度快得連過彎都是漂移。


    薑錦不適宜這種飆車的速度,她雖然沒說話,但緊緊攥著安全帶的手,卻已然泄露了她的緊張情緒。


    唐許往旁邊瞥了一眼。


    悄然間,法拉利的車速慢了下來。


    窗外風景飛逝,卻不知去往的到底是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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