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來還算是順利。


    劉安作為領頭的人,也不能辜負大家的信任。他最重要的任務是讓八個人都活下來,所以選擇前進,也是盡量找沒人安靜的路,哪怕繞一些,也避免跟敵人產生衝突。


    連他都不能不怕搶,更別說身後這六個人。


    一路走來,劉安也逐漸掌握了情況。


    這場襲擊顯然是早有預謀!他們知道今天要舉辦上千號人的樂隊演出,提前做好準備潛伏。這劇院建築很陳舊,有太多的安全漏洞,再加上保安人員不完善,才讓這群喪心病狂的傢夥有機可乘!


    他們就是特意等到演出正式開始,氣氛達到高潮,躲在二樓往黑暗人群裏開槍!


    此時劉安無比慶幸薑錦買的是一排位置,那群人也是從後往前開槍,要是在中間,他們現在恐怕也是生死未卜。


    一行人好不容易上了二樓,才發現這層樓也有不少屍體。


    八個人裏的三個妹子,薑錦暫且不提,譚韻看到鮮血還好,她是化妝師,接觸過特效化妝,能把這場景往血漿那邊去想。方圓就不行了,雙腿直打哆嗦,差點兒沒直接吐出來!


    譚韻眼疾手快地捂住方圓的嘴,沒讓她發出聲音。


    方圓也知道吐出來怕要壞事,也使勁兒捂住嘴,憋住眼裏的淚水,拚命不想拖大家的後腿。


    『我們找個房間躲進去。』劉安用口型向大家示意,所有人跟著點頭,這也是最安妥的辦法。


    問題是,要找個什麽樣的房間?怎麽能保證那房間裏不會有敵人?


    為了安全起見,劉安就近選了一道緊緊關著的房間,輕輕扭動門把手,盡力不發出聲音。


    咯的一聲,這門被反鎖了。


    劉安的第一反應是,裏麵有人!還是倖存者!


    但很顯然裏麵的人不會給他們開門,他們隻有另找房間。


    身後走廊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有大批的人在向他們的位置靠近,這種時刻能在會場裏如此囂張的人,除了那些兇徒還能有誰。


    劉安不敢耽擱,迅速打開另一扇門。這次開門很順利,他打著手勢跟陳奇快速掩護著所有人進去。


    進了房間之後大家才發現,這裏應該是雜物間,裏麵亂七八糟堆了不少東西。這個房間不大,八個人進來後,顯得空間越發逼仄。


    「把櫃子推過來!快!有人來了!」


    劉安一聲命令,包括薑錦的三個妹子在內,都上前搭手幫著把屋內的鐵櫃辦公桌等物推到門口抵住。


    劉安搬動椅子的動作一頓,大家也跟著停下來。


    「人過來了!」劉安噓了一聲,放下椅子後,立馬護著薑錦蹲下。


    陳奇關掉了頭頂的燈。


    大家安靜到都能聽見心跳,聽著那些腳步聲的靠近。


    紛雜的腳步聲來迴響動,還伴隨著大聲的詢問,語言他們沒聽懂,發號施令的架勢,大概能猜測到是在找人。


    該不會是在找他們吧?


    緊接著有人在他們待著的雜物間前停下,似乎說了幾句什麽。門把手很快轉動了一下,房間裏的每個人都下意識屏住唿吸,心髒撲通狂跳。


    好在那人沒有使勁兒扭門,因為有別的人高喊一聲,這人也追過去了。


    突突突的槍聲,破門而入的聲音,尖叫求饒的聲音,慘叫悽厲的聲音。


    那聲音很近,應該就在他們隔壁。


    等聲音停止,這群人的腳步遠去,雜物間的薑錦等人,才重重鬆了口氣。


    死裏逃生原來是這種感覺!


    「剛才是什麽聲音?」薑錦嘴唇完全失去血色。


    劉安低聲解釋:「隔壁也就是我們剛才沒能進去的房間,裏麵有倖存者。」


    薑錦的唿吸漏掉兩拍。


    她突然明白,如果不是隔壁那些倖存者幫他們把那群匪徒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還沒來得及擋好門,怕是要等著被破門而入了。


    說他們是代替薑錦等人死了也不為過。


    薑錦雖然有些愧疚,但這個關頭,怎麽活下去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敵人走遠,隨著陳奇開燈,大家都紛紛起身幫忙搬東西。


    周易看到薑錦跟譚韻方圓也跟著起身,勸道:「你們坐著休息吧,這些粗活累活我們男人來幹就好!」


    薑錦默默搖頭,依然上前,幫忙把一些大件放在下麵壘好。


    譚韻跟方圓也什麽都沒說,就跟了過來。


    八個人齊心協力,也得虧這個房間是雜物間,東西夠多,他們也是能搬則搬,最後才把那門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薑錦還在角落裏找到幾塊抹布,髒到讓人碰都不願碰,薑錦拿它來堵住門的縫隙,防止屋內的燈光瀉出去。


    「這裏有個窗戶。」方圓指著牆壁上那個不大的透氣窗,帶著希冀問:「看上去能供一人擠過去,我們能不能從這裏逃跑?」


    劉安給了陳奇一個眼神,陳奇點點頭,幾步助跑後,沒借任何外力如猴子般靈活爬到兩米多高的牆上,從那高高的透氣窗往外觀察了一番。


    「不行,外麵沒有借力的落腳點。」陳奇可惜地搖搖頭。


    其實就算沒有落腳點,以陳奇跟劉安的身手也能輕易離開,但其餘六人不行。所以,還是老生常談,走不了。


    窗戶逃生的希望也破滅掉,大家隻能安安心心坐在地上等救援了。


    方才神經緊繃著,他們還能維持堅強的表麵,但現在一鬆懈,每個人的脆弱跟無力都暴露了出來。


    杜克抓著頭髮,亞瑟陰沉著臉,周易唉聲嘆氣,而方圓直接哭了。


    她還知道壓著哭聲,聲音甕甕的像是憋著氣:「為什麽會這樣啊,我們就是想看場演出而已,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


    方圓很後悔為什麽要提議來這裏看演出而害了所有人,又討厭賊老天什麽悽慘劇情都能安到他們身上,所以她翻來覆去也隻有一句為什麽。


    薑錦苦笑地摸摸頭髮,她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沒把阿元帶來。


    「不知道樓下怎麽樣,剛才聽到的槍聲特別密集。」薑錦低聲說起。


    劉安說:「這群武裝歹徒應該是極端恐怖分子,這群人有預謀地策劃了這次襲擊,恐怕一開始就沒打算活下去。這很有可能……是一場有計劃的復仇。」


    除了沒聽懂中文的亞瑟跟杜克,其他人臉色皆變。


    「會不會有炸彈?」譚韻抬臉問了一句。


    劉安搖頭:「不好說,我的判斷是偏向沒有。」


    剛才一番逃亡中,劉安成了領頭人,大家都偏向於信任他,所以他的一句沒有炸彈,還是很有安撫作用的,至少現在雜物間的氣氛平穩了不少。


    亞瑟湊在挨著他席地而坐的周易身邊,詢問了幾句,周易把劉安所說的話翻譯給他,亞瑟的臉色也迅速明亮。


    「我們一定能安全出去的!」他信心滿滿地說。


    亞瑟的正能量還是感染了大家,所有人的臉色都明顯輕鬆許多。


    亞瑟卻在揮動拳頭說完宣言後,悄悄把顫抖的手藏在了身後。


    杜克瞥了他一眼,卻沒有戳穿。


    短暫的打氣後,房間重新陷入沉寂之中。


    薑錦抱著膝蓋,靠牆坐著,素白如瓷的臉上投落半片陰影,一雙低垂的眼睛也正好在那陰影之中,被掩蓋到看不出情緒。


    她身旁始終保護不離的劉安見狀,以為薑錦是被方才那血流成河的殘暴景象給嚇壞了。便壓低聲音問她:「薑小姐,你沒事吧?」


    薑錦搖頭,臉色看起來蒼白,實際心情還算是鎮定。


    大概是因為她那個夜晚,除了顧寒傾她從未告知任何人的夜晚,她也曾舉起槍,取走過一條人命。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接下來就會容易接受得多。


    連薑錦都訝異她的平靜,難道說她天生就對這種血腥事情,抗壓能力較強?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


    相比起恐懼,薑錦更多的是懊悔。


    唯有生死關頭,人的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才會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就像薑錦在聽到槍聲,見到有人倒下死去,得知她也有可能喪命在此地的時候,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人竟然不是阿元,而是顧寒傾!


    正如杜克口中的悲傷電影故事,在死亡麵前,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剎那間,想要見到顧寒傾的念頭在心底瘋狂滋長蔓延,就連現在,她腦子裏也除了顧寒傾,容不下任何人。


    好想見到他。


    ……


    相比二樓薑錦等人躲藏的雜物間中,那凝重又輕鬆的氣氛,一樓的原演出場地,可謂是人間地獄。


    遍地的鮮血跟屍體,猖狂大笑的持槍兇徒,畏畏縮縮的被劫持人質。


    這群兇徒大概也是抱著必死的心態,所謂的道德底線在他們心底完全崩潰,或者說這些東西他們本來就沒有。每一個人都抱著及時行樂的想法,在人生的最後時刻暢快一番。


    有人看中了人群裏白淨的漂亮女孩兒,毫不猶豫伸出魔爪,將女孩兒拖走帶去柱子後麵,人質們冷眼旁觀,兇徒們戲謔大笑。沒一會兒傳來女孩兒的尖叫和反抗的聲音,啪地一顆子彈,果斷結束了這吵鬧。


    還有的兇徒,覺得太無聊,竟然隨手拿起槍往人群裏掃射,幸運的躲過,不幸運的就此終結人生,直到前方舞台的頭兒高聲喝止,亂用槍的人才堪堪停下,受了嗬斥也不在乎,兇狠的眼神在人質堆裏掃過,看他們就像看待宰的獵物。


    也有心懷僥倖的人質,在被槍口對準的時候苦苦哀求,抱著同行的愛人或父母,為活下去爭取所有的渺茫希望。這辦法竟然奏效,個頭不高的兇徒悄悄調轉了槍口,黑壓壓的麵罩下,一雙眼睛無知而迷茫。


    儼然一幅眾生相。


    台上那人都等得不耐煩了,揮手叫來人,詢問了幾句,然後得到否定的迴答,讓他心情越發的煩躁。


    在這裏等不下去了,他勾勾手指叫來幾人,決定親自去把逃脫的幾隻小魚給找出來。


    時間不多了!他決不允許有人能從他手底下逃生!


    ……


    不論是兇徒還是人質,加蘭劇院內部和外部完全是兩個世界。


    此時的加蘭劇院外,被巴黎警方的人還有各路記者堵了個水泄不通,普通民眾都從這裏撤離,附近的街道還拉上了警戒線,不允許任何車輛行人通過。


    網絡的世界更是炒得熱火朝天,巴黎家家戶戶的居民們同樣心裏不平靜。


    巴黎!這裏可是一國之都!


    兇徒對跑到家門口來了,今天能夠在加蘭劇院布置復仇行動,明天又不知道槍口會對準誰。


    電視台的女主播還在對這次事件進行詳細報導,並且通告了最新消息,國際上臭名昭著的某組織宣布對此次行動負責,並高調的表示這是一次復仇,任何膽敢阻礙他們的國家,都將受到這般慘烈的報復!


    巴黎繁華街頭,看似紙醉金迷的表象之下,湧動著不平靜的因子。


    一輛黑色機車在街頭唿嘯而過,快速穿梭在車流之中。


    機車很快抵達加蘭劇院附近,果不其然遭到了警方的攔截。


    騎車的人出示了證件後,順暢無阻地進入,直接來到此次解救行動的最高指揮人麵前。


    對方上下瞥了他一眼:「你就是華國派來特別支援的國際警察?一個人?」


    他臉色不大好看,華國高層是在開玩笑嗎?


    但他卻不能拒絕,這次策劃行動的那個組織,本來就是國際警察一直以來追查的對象,他們要求插手這次的救援行動,巴黎警方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比如這個從天而降的特別支援!


    「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是隸屬與國際警察的哪個部門,但是這次行動牽涉之廣,行動之危險,已經達到歷史之最,如果先生你打算以這幅樣子進去的話……」他上下掃視一遍,就差沒直接說不如在外圍打打醬油了!


    麵對質問,這人什麽也沒說,突然摘掉頭盔,就在旁人以為能看到他的真麵目時,頭盔下卻露出作戰頭套,衣服下也是一整套的新型作戰服。


    剛剛還是隨意的街頭機車大佬,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鐵血強悍的戰士,強大氣勢讓人不得不側目。


    「我需要裝備。」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頭套下傳來,冷冽嚴肅得像是在吩咐而不是請求,一件件武器裝備的名字從他嘴裏吐出來。


    那警方高層叫一個臉色變幻莫測,沒想到這個神秘男人居然對他們的武器裝備層次了如指掌,所說的每一個都是他們巴黎警方能配備的最優秀作戰裝備!


    他卻不得不忍著心頭滴血,勉強答應下來。


    不出五分鍾,神秘男人就已經煥然一新。


    警方高層也不得不佩服這人,孤身作戰卻擁有力敵千鈞的氣勢,恐怕是在戰場上見過無數鮮血的真正兇獸!就算是那些兇徒也會在他麵前不堪一擊!


    這樣想著,他的心裏多了期待,將這個男人調入隊伍,除了讓他配合耳麥裏的吩咐行動,也給了他一定自由空間。


    神秘男人,正是顧寒傾無疑。


    他託了趙上將,走了國際警察的路子,以特別支援的名義把他塞進這次行動。這也不算是欺騙,因為他曾經真的以假身份在國際警察界活躍了兩年,至今仍在名單上,證件也並非作偽。


    隻是用了更加名正言順的方法而已,順便還弄到了這一身精良裝備,比孤零零一把手槍好多了。


    冰涼夜風吹頭後的顧寒傾清醒多了,忘記了不理智的憤怒與焦灼,他把思維控製在理性範圍內,開始分析此次的行動。


    根據警方的情報,他們利用了紅外線人體感應器查看劇院內部情況,大部分人質都被關押在一樓的原演出會場,有不少人看守。


    劇院二樓埋伏了狙擊手,前後兩道門也把手重重火力,還有在那群兇徒手上的幾百人質令警方投鼠忌器,這也是警方遲遲沒能突破入內的原因。


    顧寒傾把所有情報整理一番,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薑錦他們很有可能不在一樓!


    據馮萌萌所說,薑錦他們一行人購買的是第一排位置。假設這群兇徒是提前在劇院埋伏好的話,他們唯一的進攻路線就是從後往前,薑錦一行人肯定不會受到第一波攻擊。而這個時間裏,已經足夠劉安陳奇反應過來,也有充分的時間帶著薑錦逃離。


    劉安陳奇是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士兵,顧寒傾相信他一手帶出來的兵,一定能完美執行保護薑錦的任務。如果僅是他們兩人,怕是早就帶著薑錦逃出來了,但此行還有另外幾人,劉安陳奇包括薑錦在內,都不會允許拋棄這幾個人,拖累了行動,才讓他們留在了建築內部。


    所以,他們極有可能找到一處安全之地藏身,等待外界的救援!


    顧寒傾一想到薑錦可能在等他,平靜不久的血液又開始重新沸騰滾燙。


    他的耳麥突然響起。


    「找到突破點!二樓有人用燈光放出了sos求救信號!那裏應該有倖存者!」


    顧寒傾淩厲的臉龐猛然抬起——


    在那裏!


    薑錦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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