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便有寒門難出貴子之說,因為世家背景帶來的優秀精英教育,從這群世家子女出生之後便開始接觸,從小耳渲目染,再差也歪不到哪兒去。真正這個世家圈子的子女,彬彬有禮、大氣從容。


    至於外界傳聞的什麽囂張二世祖,在世家這個圈子裏麵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抹黑門楣的傢夥隻有被逐出家族的下場,在這樣嚴苛環境生長的世家子女,怎麽可能出現坑爹坑媽的行為?


    在他們身上永遠看不到囂張跋扈這種東西,家族的嚴苛要求束縛著他們的一言一行。


    雖然在這樣私下的朋友場合,這群男女少了拘謹,多了隨意,但骨子裏麵帶出來的傲然卻揮之不去。尤其是在麵對陌生人的時候,那種居高臨下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但,這是對其他人!


    薑錦站在這裏,沒人敢倨傲,幾乎所有人都恭敬地站起身,好奇卻不失禮貌的看向她,目光溫和友善,不存在任何讓人不舒服的打量。


    因為,她背後是顧寒傾。


    被他們尊稱為三哥的男人,從小到大都壓在他們頭頂上的真正天之驕子。從他帶著薑錦出現在這個場合開始,這群驕傲的世家子們就知道,薑錦的身份遠遠超乎他們的預料。


    不管她是否家境貧寒,不管她是否身為明星,在這裏,她都是顧寒傾的正牌女友,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顧寒傾的女朋友。


    ——這個身份,足以讓所有人重視,並且尊敬。


    薑錦隱約明白顧寒傾帶她來,是想把他的朋友介紹給她,但她不懂顧寒傾這種宣告的深層次含義在內。


    這是真正帶著她走入他的圈子,以女朋友的身份。以這個地方為起點,要不了兩天,整個京城都會知道顧寒傾有了一個重視疼愛的女朋友。


    是宣告,也是警告。


    顧寒傾的話語力度,可是非同一般。


    就像現在,薑錦麵對所有人和善親昵的笑容,也不由得在心裏讚嘆這些天之驕子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過分,明明一個個都非常懂禮貌,朝著她一口一個「三嫂」的,別提多親熱了。


    在場的幾個年輕女孩兒更是對她發出善意信號,根本不存在任何嫉妒打壓,甚至主動提起薑錦在娛樂圈的事情,有意往薑錦熟悉的話題上去靠。


    世家子恭維人的手段,那才叫圓滑,說的話叫一個漂亮。作為被恭維的對象,薑錦感覺不到任何刻意,但她們的每句話都能恰到好處地說中她心癢之處,饒是她克製了些,也在幾句話間便被年輕女孩兒們哄得笑逐顏開。


    不消片刻,顧寒傾和薑錦在草坪上擺著的白色戶外沙發上坐下。


    「三嫂來來來,嚐嚐我們會所的甜點。」成負狗腿地端了兩盤點心上來,順便遞了一副刀叉給顧寒傾,「三哥要不要嚐嚐?」


    顧寒傾也沒搭話,隨手接過刀叉,切開粉色的慕斯,用叉子舀起一塊,然後,送進了薑錦嘴裏。


    ——他這一係列動作,可是分毫不差地落入周圍一群人的眼裏,頓時惹來驚異連連,就是誰都不敢作聲。


    薑錦沒有注意到周圍安靜了幾秒,咬著顧寒傾遞過來的叉子。


    「怎麽樣?」顧寒傾低聲問她。


    「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你也嚐嚐唄。」薑錦隨口說著。


    顧寒傾聽她這般說了,也想嚐嚐,就著剛才薑錦吃過的叉子,給自己切了一口。入口瞬間他就皺起眉,奶油味道他實在是不喜。


    「好吃嗎?」薑錦期待地望著他。


    顧寒傾實在是說不出否定的話,隻能硬著頭皮違心點頭。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周圍人的眼裏,有何等的震驚!


    有誰見過三哥吃癟的樣子?這就是!


    有誰見過三哥溫柔體貼的樣子?這就是!


    有誰見過潔癖三哥吃別人叉子的樣子?這就是!


    壯哉我三嫂!


    一群人嘴上嘰裏咕嚕話題都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眼神卻一個勁兒地往顧寒傾薑錦身上飄,難得的八卦怎麽也不想錯過。


    而對薑錦的認知,也是反覆刷新再刷新,看三哥在他麵前服服帖帖,這群被三哥碾壓血虐長大的髮小,幾乎要跪地高唿我三嫂千秋萬代了!


    薑錦全然不知其他人的心思。


    顧寒傾坐了一會兒,被成負叫到一旁去。


    他走之前在薑錦耳邊叮囑幾句,警告的眼神不忘在周圍人群中掃過,其他人忙不迭點頭,一臉苦逼。


    有您老人家的名頭鎮著,難道還有誰敢為難堂堂三嫂嗎?


    顧寒傾離開後,剩下薑錦和阿元坐在沙發上,隨意聽著其他人的談話。


    這派對比較鬆散,雖然布置得很愜意,但歸根究底就是一個普通朋友派對,大家三三兩兩的湊作一堆,話題近的自然能聊到一塊兒。


    聊天的話題也從藝術、文學到經濟、政治,薑錦對藝術文學這塊兒還有點研究,經濟政治什麽的就一竅不懂了。


    雖然他們有意拉她進入話題,但薑錦覺得自己半罐子水沒有賣弄的必要,索性沒有插入話題,自顧自地吃起她麵前的那盤抹茶慕斯起來。


    法式甜點的做法相當複雜,看著小小一塊,實則內含幹坤。就像薑錦現在正在吃的抹茶慕斯,上麵用裱花袋擠出漂亮的淡奶油,尖尖上還點綴一顆白巧克力。下麵托著抹茶色半圓體,吃起來有點像冰淇淋,裏麵又有巧克力、奶油等三層夾心,入口融化開的味道非常濃鬱。


    薑錦品嚐著甜點,不忘餵阿元一口。


    阿元不喜甜食,但抹茶慕斯甜味剛好,還挺合阿元口味,在不情願吃了兩口之後,就睜著亮晶晶的眼睛,趴在薑錦膝蓋上賴著要吃更多。


    「這個冰的,少吃點。」薑錦說著,伸手去摸阿元的小肚子,鼓得跟青蛙似的,便佯怒道,「你看你,吃東西也沒個節製,這小肚肚都鼓成什麽樣兒了?吃多了會肚子痛的知不知道?」


    阿元不好意思地笑倒在她懷裏蹭了蹭,乖得跟貓兒似的。


    深知三哥家小祖宗脾性的,這下越發驚奇了,暗道這三嫂果然手段不一般,不僅把三哥拿捏得死死的,連阿元都被一併拿下,這是要入主顧家成為顧三夫人的節奏啊。


    薑錦和阿元分吃一塊慕斯之後,薑錦放下盤子,對阿元說:「你也去小朋友那邊一起玩玩兒啊,待在這裏多無聊。」


    阿元搖頭,他才不無聊呢,跟錦錦待在一起最開心了。


    薑錦看他黏糊勁兒,雖然開心,但還是希望他能有跟其他小朋友相處的時間,親自牽著阿元的手跑到兒童玩樂區,塞進正在玩耍的小傢夥堆裏。


    阿元委屈巴巴地望著薑錦,薑錦雖然心疼,但還是狠下心,借著上衛生間的理由,暫時離開了一會兒。


    阿元見薑錦的身影消失不見,委屈的表情立馬收起。


    高傲、冷漠,這才是他顧煦。


    一個小女孩兒跑過來,見小哥哥長得好看,便怯生生地說:「哥哥,我們一起玩吧?」


    旁邊正在聊天的某男子,緊張地站起身,看向自家小公主的方向,暗惱沒對女兒耳提麵命別去招惹顧家那小祖宗。


    聽說這小祖宗脾氣壞得很,從不跟旁人多說一個字,小小年紀就被顧三哥練出一身好功夫。前年他才不到四歲,就在宴會上把一個十歲的男孩打得哇哇大哭,聽說原因是要搶他的玩具,被打的孩子沒理也沒膽子去找顧家的麻煩。


    身為小公主的父親越發擔憂,就差直接衝上去把女兒抱走了。


    卻突然見到,阿元朝那小女孩兒哼了一聲,雙手插在褲兜裏,一副小酷哥的模樣,悠哉悠哉地跟在女孩兒背後去玩了。


    雖然依然對其他孩子一臉不耐煩,但也願意加入他們的玩耍中,再也沒有當初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小煞星模樣。


    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此刻。


    作為改變阿元的最大功臣,薑錦來到衛生間,洗了洗手,腦子裏卻還想著阿元望著她的眼神。


    還是快點迴去看看他吧,萬一阿元傷心哭起來怎麽辦?


    她把情況想得很糟糕,患得患失之下,也心亂如麻起來。


    恰好有人從外麵坐進來,穿著卡其色薄款羊毛呢子大衣,裏麵搭配乳白色麻花毛線長裙,踩著一雙紅色高跟鞋,提著紅色的gi酒神包,連妝容但是氣場強大的淡紅色係,一抹艷色從眼尾飛翹而起,連帶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也少了淩厲,多了嫵媚。


    薑錦無意往鏡子看了一眼,恰好與對方對視。


    然後,雙方都愣了一下。


    「薑錦?」對方叫出她的名字。


    「安娜?」薑錦同樣想起她們的一麵之緣。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淡淡溫馨。


    「上次坎城之後,我們都好幾個月沒有見麵吧?」安娜主動提及,語氣有些懷念。


    薑錦同樣感慨:「是啊,當時我還可惜沒能要到你的電話號碼,心想著能不能在坎城電影節上再碰到你一次,可惜了。」


    安夏沖她默契眨眼:「真是心有靈犀了,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


    「那現在可以給我一個電話嗎?」


    「當然!」安娜直接報出一串數字,問起薑錦,「你是來參加朋友聚會的?」


    「對,你也是嗎?」她直接把那串數字保存起來,在存安娜的名字時,手指停頓了一下,「你的中文名字是?」


    安娜一看就是華國人,自然要以中文名字相稱。


    安娜灰心一笑:「啊,忘了介紹,我叫蔣朝朝,朝氣蓬勃的那個朝。」


    薑錦倏地抬頭,目光落在她燦爛的笑臉上,瞬間愕然。


    蔣朝朝?


    ……


    成負正在跟一群發小聊城西那塊地皮的事情,他大著膽子把顧寒傾拉進來參謀,卻被顧寒傾以無聊眼神橫了幾眼,直接被晾在一邊。


    成負不甘心,還圍著顧寒傾各種勸說的時候,就見遠處有人朝著他們大步走來。


    「莫問?」成負眼睛一亮,趕緊招手,「快來快來,我們這裏正在聊大事呢!你來給我參謀參謀!」


    這是瞄準顧寒傾不成,又將矛頭對準莫問了。


    剛到的莫問就麵臨這麽一出,一頭霧水。


    「說什麽呢?」


    成負見這傢夥走得慢悠悠的,上去一把摟住他的肩膀:「你這小子,怎麽這會兒才來?」


    「我上午有台手術,結束就立馬過來了。哦,中途還去接了朝朝。」莫問說完,跟顧寒傾也打了個招唿。


    顧寒傾朝他掀起眼皮,算是迴應了。


    成負卻徹底目瞪口呆,一邊瞟顧寒傾的臉色,一邊抱著慶幸問莫問:「誰?你說誰?蔣朝朝也來了?」


    莫問皺眉:「不是你叫她的,怎麽現在換作你大驚小怪了?」


    成負暗道要遭,朝著莫問擠眉弄眼,試圖傳遞信息,可惜無濟於事。


    顧寒傾已經眯眼看向他。


    成負幹巴巴地笑著,直接把莫問拖到一邊。


    「現在怎麽辦!蔣朝朝來了,三嫂也來了!你這是要引起三哥的桃花大戰嗎?」成負氣急敗壞地說。


    莫問也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來之前你不說?」


    「之前蔣朝朝不是說不來嗎?」


    「後來她說你難得邀請,她又有空,就過來了。」莫問也有點懵。


    成負都快抓狂了:「這下怎麽辦?」萬一出什麽事,他這個聚會主辦方,絕對會被三哥虐得很慘很慘啊!


    莫問倒是想得開:「沒事兒,哪有你想的那麽誇張?」


    「你是不懂女人的嫉妒心!」


    莫問眼一抬,指著某個方向:「喏,你口中的桃花大戰來了。」


    成負扭頭看過去,就見薑錦和蔣朝朝兩人說說笑笑走出來。


    這一幕,不知道讓多少人目瞪口呆。


    說說笑笑?薑錦和蔣朝朝說說笑笑?


    誰不知道蔣朝朝暗戀顧寒傾十幾年,還在她三十歲的生日宴會上,當著眾人的麵給顧寒傾表麵,最後還被拒絕了!


    薑錦呢?顧寒傾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承認過的正牌女友,眾人口中的三嫂!還極有可能成為未來的顧三夫人!


    這兩個女人,應該是實打實的情敵才對,怎麽會這麽和和睦睦地走在一塊兒?看上去氣氛很融洽的樣子?


    還是說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蔣朝朝瞥見周圍人的反應,低聲對薑錦說:「看來他們很奇怪我們會走得這麽近,還能一起聊天。」


    薑錦故意調侃:「難道他們認為我們倆應該站在一塊兒抓頭髮?」


    蔣朝朝光是想像一下場麵,就忍不住皺眉:「太難看了。」


    「對啊。」薑錦表示認同。


    兩個再次想到一塊兒去的女人相視一笑,雖然她們之間相差六歲,但所謂三歲一個代溝在她們之間全然不存在,薑錦和蔣朝朝就像是天生的老友,隨便一個話題都能聊得起勁兒。


    她們也不管別人眼中的看法,反正是聊得熱火朝天,讓薑錦直接把顧寒傾都給忽略了,拖著蔣朝朝幾乎要引為知音。


    顧寒傾在薑錦身邊坐下,警惕地掃了蔣朝朝一眼。


    沒有錯過他這個眼神的蔣朝朝,簡直要哭笑不得了。


    她喜歡的人是顧寒傾沒錯吧?怎麽突然畫風一邊,從顧寒傾的愛慕之人,變成顧寒傾的情敵了?


    不過說起來,薑錦還真是可愛,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一個人,在部分事情上的觀點卻犀利得一針見血,真是意外地合她胃口,讓她非常想跟薑錦做朋友呢。


    蔣朝朝看顧寒傾的樣子,就像是警惕護食的大尾巴狼,而薑錦就是他懷裏懵懂不知的單純小白兔,頓時惡從心起——


    她倒了一杯水,用熱水沖了冷水,兌出一杯恰好的溫水。


    然後,她拉起薑錦的手,把溫水水杯塞進她手裏,故意關切道:「你看你的手都冰冰涼涼的,先抱著杯子暖暖。」


    薑錦笑眯眯地應了,也不急著喝,按蔣朝朝所說,揣在手裏煨熱冰涼的手掌,還跟著愜意眯起眼睛。


    「謝謝。」她歪頭沖蔣朝朝一笑。


    蔣朝朝登時有種想捏捏她臉頰的衝動,實在是薑錦長得粉雕玉琢,二十多歲的年齡,皮膚卻好得能掐出水來,讓她這個三十歲的女人羨慕不已,恨不得親自上手摸兩把。


    而且自然流露出溫良氣息的薑錦,就像是蔣朝朝理想中的小妹妹,不是蔣暮暮讓人頭疼的類型,而是薑錦這樣溫和又不失鋒芒、善良又不失聰慧的女孩兒,簡直就是妹妹的完美人選!


    這般想著,蔣朝朝的手指越發蠢蠢欲動了。


    她也發現,在她的心思剛剛冒頭之時,顧寒傾深沉銳利的目光就隨之落在她身上,不悅之意越發濃厚起來。


    「錦錦。」他突然喚了一聲,在薑錦不解的目光中,輕巧抽去她手中蔣朝朝給的玻璃水杯,用手包裹她的冰涼手掌,「還冷嗎?」


    那熱度從掌心傳遞薑錦全身,什麽寒意自然也跟著驅散。


    「不冷的。」她低頭淺笑。


    蔣朝朝猝不及防被秀了把恩愛,心塞塞的感覺真是讓她這個單身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還有這個顧寒傾,她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傢夥占有欲這麽強?簡直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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