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從聽到門鎖響起嘀嘀嘀的聲音時就被嚇到了,不是說這鎖非常安全,能夠把絕大部分危險擋在門外嗎?


    當初告訴她這話的人是誰?顧寒傾!


    大騙子!


    薑錦驚慌失措地站在門口,不知道該轉身逃跑,還是該等著他進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那僅是她的直覺,仿佛留在這裏,她就要被大灰狼一口吃掉。


    不過是遲疑片刻的時間,門鎖就已經打開,顧寒傾站在門口。


    「你騙我!」薑錦控訴他,攥著拳頭非常憤怒!


    顧寒傾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我沒有騙你。」語氣倒是誠懇。


    「你不是跟我說,這鎖很安全嗎?為什麽現在這麽輕易就打開了!」薑錦沒注意到,一貫在顧寒傾麵前乖乖的她,居然也有了張牙舞爪的時候。


    「它很安全,也能隔絕百分之九十九的危險。」顧寒傾一攤手,表示很無辜,「那在你眼裏我是危險嗎?」


    薑錦啞然,無從反駁。


    顧寒傾噙著笑意,一步邁進大門後,順手關上。


    「你,你就這麽進來了?」薑錦顫巍巍的手指指著關上的大門。


    玄關處是感應燈光,屋裏的燈一盞沒開,全是濃鬱到化不開的黑暗,僅有玄關這一小方天地是被點亮的。頭頂上暖黃柔和的燈光,圈出這個單獨僻靜的空間,又化作一層光的薄紗披在兩人身上,給他們周身鍍上薄薄光暈。


    顧寒傾深深望著薑錦的眼睛,笑意不改:「我還有話想告訴你,誰讓你不開門的?」


    他一句話,反倒變成了薑錦的錯。


    薑錦:怪我咯?


    不知為何,她覺得顧寒傾此刻的目光尤其炙熱,就像火苗灼烤著她的心髒,焦急難安,又口幹舌燥。


    她伸出舌尖舔了下幹裂的嘴唇,下意識的動作落入顧寒傾眼中,卻驟然化作沉沉黑浪翻滾,久久難平。


    「想說什麽?」薑錦仰起臉,才發現顧寒傾已經離她很近了,靠得越近,她抬頭的角度就越大,也就越費勁。


    顧寒傾被她的聲音從沉溺中叫醒,眼底黑霧一收,清明重歸大地。


    「我想告訴你,你剛才問我問題的答案,畢竟事情要有始有終,不對嗎。」


    薑錦本來是很想知道這個答案,確定那場告白到底結果如何。但在被逗弄幾次之後,她也生出警惕,不會再輕易上當了。


    何況顧寒傾的眼神一看就不簡單,總跟憋著什麽壞水似的。


    「三哥你是打算,就這麽告訴我?沒有任何附加問題?」薑錦表示深深懷疑。


    「那你願意迴答我的附加問題嗎?」


    薑錦果斷搖頭。


    她不想說,也不好意思說。


    薑錦其實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在經歷了小時候外公的深刻教導,讓她明風骨,懂分寸,悠然出世,不要讓別人為難,也不要陷自己於困境。


    喜歡顧三哥這事兒吧,在薑錦看來,她好像有那麽一點無恥。


    對,就是無恥。


    因為前男友的緣故才認識了他,他可是顧寒傾!顧家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後輩,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他的前途更是浩蕩不見頂!


    而她在分手後已經得到足夠多的照顧,無論是顧三哥,還是顧阿姨,沒有他們,她的人生不會這麽一帆風順。這時候,她還能奢望得到愛情?


    會不會有點太不知分寸,恬不知恥了?


    所以薑錦畏懼邁出那一步,她也害怕看到顧寒傾失望的眼神,那對她而言絕對是滅頂之災。


    薑錦的答案,顧寒傾早有預料。


    接觸她的過程,顧寒傾也在一點點認識了解她的性格,她在某些地方的倔強和執拗,他能猜出一二。


    所以他不願再強迫她。


    不是說了嗎,他願意帶著她一起走完九十九步之後的最後一步,完成圓滿。


    「在你眼中,我這麽不值得信任?」顧寒傾反問她,「在你看來,我會輕易答應別人的告白?」


    薑錦已經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了。


    她怎麽覺得這話,這麽曖昧?是不是錯覺?是不是錯覺?


    薑錦心髒撲撲直跳,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隱約有所感覺。


    然後。


    她愣愣地看著顧寒傾一手捧起她的臉,俊顏離她很近很近,近到唿吸交纏,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皮膚上微不可見的毛孔。


    「如果我會答應一個人的告白,那這個人隻會是你。」


    顧寒傾低沉的聲音,吟念出咒語,魔法般拴緊了薑錦的一顆心,懵懵懂懂地聽著他近乎虔誠宣誓的告白。


    「是你,錦錦。」他說。


    剎那間,有煙花在她身周炸開,那種喜悅如潮水狂湧而來的感覺,讓薑錦不知所措到手腳也不知如何放,跟個呆呆木頭人似的被顧寒傾圈在身前。


    顧寒傾一手攬著她的腰,不滿她沒有任何反應,伸手在她腰上輕捏了一下。


    薑錦雖然鍛鍊,但沒有達到馬甲線腹肌的地步,所以腰上還有點點軟肉,看似纖細如柳的腰肢,其實軟軟的手感很好。


    薑錦被他這一下給掐醒了。


    她傻乎乎地看著他無奈又寵溺的眼神。


    「我一直在等,等你對我說出真正心思,但為什麽等你一句告白,就這麽難呢?你連一句喜歡都不肯跟我說?」


    顧寒傾輕聲呢喃,每句話每個字卻強烈震撼著薑錦的感知。


    顧寒傾好笑地看著至今沒有迴神的她。


    「傻了?」


    薑錦機械地搖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這一切像是在做夢……」


    該不會是她沒睡醒吧,居然夢到顧寒傾給她變相告白!這跟天上掉餡餅有什麽區別?


    顧寒傾看她懵懂單純如白紙,沒了演技的遮掩,澄澈眼底的心思一覽無遺。


    傻姑娘。


    他一低頭,吻上她唇。


    柔軟與柔軟相觸,電流酥酥麻麻地蔓延全身,震得薑錦渾身一個激靈,瞪圓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是第一次兩人在彼此都清醒的狀態下接吻,她和他,都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顧寒傾生生掐住繼續吻下去的衝動,一碰即離,柔軟香甜還殘留在他的唇上,刺激他的感官,黑眸越發暗沉。


    「現在呢?」


    薑錦呆了,眨眨眼睛,卻依然沒有反應。


    顧寒傾扶著她的後腦勺,這一次又吻了下去,在唇上輾轉反側,卻沒有真正深入。


    薑錦被動承受,臉卻羞得通紅,連眼睛也不知道閉上,如此近距離看著顧寒傾的臉,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印記。


    不知何時,她被他壓在玄關的牆上,她也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像是在提醒她。


    「現在呢?」他模糊的聲音從兩人嘴唇觸碰的地方傳來,捲起唿吸,直達靈魂。


    薑錦像是一腳跌入如夢似幻的仙境,周身百花齊放,精靈讚歌。


    「嗯。」她小小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該不該看他的眼睛。


    顧寒傾感覺到薑錦抱著他腰的手,攥緊了他的衣服,便知道她此刻很緊張緊張。


    他沉沉笑著:「為什麽你敢在我喝醉的時候行兇,卻在這會兒傻了?」


    薑錦腦袋暈乎乎地想起昨晚她偷吻他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等等,薑錦從暈乎感中找到了冷靜,「你騙我?你根本沒有喝醉?」


    不然他怎麽知道她偷吻了他!


    顧寒傾一遍一遍地摸著她的頭髮,手指纏繞著她冰涼的髮絲,帶著無盡的眷戀。


    「如果我不喝醉,怎麽會確定你的心意?要知道,我等你說那句話,已經等很久了。」


    「什麽話?」


    「我喜歡你。」


    薑錦的靈魂都在跟著顫動,巨大的喜悅狂湧而出,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那種你深深渴望著的東西,終於被你得到,是怎樣的感覺?


    薑錦想,她現在的心情就能完全詮釋這種感覺。


    不敢相信、欣喜若狂、激動不安……


    「三哥,你再說一遍?」她抬起暈紅的眼睛,眼角有點點濕意。


    「這是你要對我說的。」


    薑錦:「……」


    多麽浪漫動人的氣氛,就這麽被打破了!


    她平生一股強烈勇氣,用力抱住他的腰:「三哥三哥,你說給我聽聽嘛!快說說,說說!」她一臉期待地撒嬌,無比希望能從他嘴裏聽到那句話。


    顧寒傾抿著唇,捏捏她的臉蛋,一言不發。


    薑錦撇著嘴:「你是騙我的?」


    顧寒傾就是個大騙子!


    顧寒傾沒說話,抬起她的下巴,再一次深深吻下。


    這是第三次,與前兩次不同,他攻勢猛烈,輕巧便撬開她的齒關,掠奪她唇齒間香甜的氣息。


    這個吻,讓薑錦想起那次的山洞之吻,她也是被他壓在身下,被迫地承受著掠奪。


    但和當時不一樣,那會兒她是擔憂害怕,現在她是興奮雀躍。


    原來親吻,真的是甜甜的味道。


    薑錦睜著晶亮的眼睛,十足好學地跟著顧寒傾的模樣,青澀而懵懂地迴吻過去。


    小小一個動作,卻燃燒著顧寒傾的理智,炙熱狂卷帶走所有冷靜。


    這下薑錦就招架不住,完全處於被動狀態,腦袋都開始缺氧,雙腿更是軟綿綿得站不住了,完全陷入他的懷抱中。


    顧寒傾終於分出丁點理智,逐漸抽離,反覆輕吻她的唇角,就是不捨得離開。


    薑錦纏上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小口小口喘著氣。


    「現在,喜歡嗎。」


    她聽到他模糊的問話。


    喜歡他嗎?當然是——


    「喜歡。」


    他像是被觸動,愉悅地輕笑幾聲。


    「我是說,喜歡我吻你嗎?」


    薑錦的腦袋砰地炸了一下,臉蛋兒跟蒸熟的蝦子似的紅透了,也有點惱羞成怒的意味:


    「我是說,喜歡你!」


    顧寒傾笑得愈發厲害。


    「嗯,我知道。」


    薑錦懵了,又被套路的她很是懊惱。


    她怎麽這麽輕易就說出口了呢?明明,連他都還沒說過一句喜歡呢。


    她小小的不滿,也小小的遺憾。


    就聽到他湊近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我也喜歡。」


    薑錦抬起眼睛,沒有輕易上當:「喜歡什麽?」


    「喜歡你。」他低沉笑著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也喜歡吻你。」


    薑錦嘴角翹得高高的,眉飛色舞到一眼便能看出她欣喜,眉梢飛揚的弧度更是如浸染了蜂蜜般甜甜的。


    甜蜜浪漫間,薑錦眼前極快閃過幾個畫麵。


    或許是現在的場景有點熟悉,對話也有些熟悉,薑錦終於記起了被酒精奪走的片段記憶。


    那個晚上,他也是把她堵在玄關的角落,逼問她喜不喜歡他。


    「我想起來了!」她恍然大悟。


    顧寒傾一手抱著她,一手輕柔地描繪她細緻的眉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什麽?」


    「你之前也問過我對不對?在我喝醉那次!」


    「記起來了?」


    薑錦有些委屈:「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害怕。」


    薑錦怎麽也沒想到,會從顧寒傾口中聽到「害怕」兩個字。


    顧寒傾卻說得很輕描淡寫,因為他也是人,也會有人類該有的情緒。


    「我怕你知道我的非分之想,我怕從你眼裏看到抗拒。」可笑自負多年的他,竟然也會有因為一句害怕,而畏手畏腳的時候。


    但畏手畏腳卻是對他那時的狀態,最好的形容。


    他生怕一個不小心,或者用力過猛,就嚇跑了她。從此人生沒了名為薑錦的色彩,也就此黯淡無光。


    薑錦用額頭輕輕碰著他的額頭。


    「我也怕。」


    「嗯?」


    「怕你覺得逾越不知分寸,怕在你眼裏看到失望。」


    天知道她多麽渴望他的光芒,為她照亮前行的道路,她渴望著與他並肩而立,而不是一個轉身就被甩下。


    原來,他們兩個都是愛情裏的膽小鬼。


    明明很早就心意相交,卻因為那份畏懼和擔憂,始終不敢邁出關鍵的一步,直至拖延到今天。


    不過,若不是兩人不約而同的謹慎,大概他們都不會知道,原來對方是這麽在乎這裏。


    因為在乎,所以越發珍惜,就怕這段美好從指縫中溜走。


    所幸的是,現在他們都抓到了。


    顧寒傾用力擁抱著薑錦,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生生死死,永不分離。


    薑錦也同樣用力迴抱著他,安撫他,也在安撫自己。


    暖燈下,兩人相擁的身影交疊拉長,灑落一室甜蜜。


    ------題外話------


    你們期待已久的告白,甜甜一章奉上!有種要全書完的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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