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朝朝,迴國了。


    這個消息如石子炸開了平靜的權貴圈,尤其是年輕一輩的,都格外關注這件事情。


    當年的顧寒傾、蔣朝朝時代,就像是天上的兩個太陽,掠奪了他們這些可憐小花小草的水分與生存空間,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無論走到什麽地方都能聽到這兩個名字。


    那時候沒有什麽別人家孩子,有的隻是顧寒傾、蔣朝朝,和其他。


    後來顧寒傾參軍,蔣朝朝出國。


    兩人不約而同銷聲匿跡,才讓他們同輩的開始冒頭,各路優秀精英層出不窮,成就遍地開花,紛紛在年輕一輩的圈子裏打下名聲,擁有一席之地。


    顧寒傾在軍中的幾年磨礪,終於開始嶄露頭角的時候,已經不在他們這個年輕小輩的圈子裏了,能和他爭鋒的,都是他們的父親叔叔輩,他們這群小輩連跟在顧寒傾後麵吃灰的資格都沒有。


    那蔣朝朝呢?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去了戰火紛飛的敘利亞當一名誌願醫生,但在那之後關於她的消息就很少了。


    當某某的研究或者了什麽專利,成了最年輕的教授;當某某一手開創的網際網路公司突破多少億的市值……蔣朝朝有什麽樣的成就?


    當年仰慕她的期待著打臉,嫉妒她的等著看笑話。


    ——反正,僅僅因為一個蔣朝朝的歸國,就讓整個京城權貴子弟的圈子開始動盪不安,連老一輩都忍不住關注。


    蔣朝朝自己倒是很低調。


    她先迴了一趟蔣家。


    蔣家的一堆長輩見了她,心疼得不行,拉著手硬是說她黑了也瘦了。想當初蔣朝朝多麽身嬌肉貴的水噹噹美人,現在卻轉成健康陽光係了。


    蔣鬱聽到長輩們心疼的話,偷偷撇嘴,被蔣朝朝走過來一巴掌打在腦袋上。


    「姐!」蔣鬱捂著頭,悲憤不滿。


    蔣朝朝嗬嗬笑著:「很久沒打你了,試試手感。」


    蔣鬱氣得要死,要不是這裏還有長輩,他硬是要跟這女人決一死戰!


    「蔣陽陽,看到姐姐迴來就不高興?」蔣朝朝調侃他。


    「都說了別叫我蔣陽陽。」蔣鬱翻著白眼,但還是上去抱了抱蔣朝朝。


    姐弟倆之間的感情不用說,都在這一個擁抱裏。


    另外一個身影從橫裏跳出來:「姐!我想死你啦!」


    一跳撲在蔣朝朝的身上。


    蔣朝朝有些驚訝:「暮暮?你什麽時候長這麽高了?」


    「怕是在國外吃了什麽激素。」蔣鬱手不留情地捅刀子。


    要不是蔣暮暮出國一趟長了這麽高,能夠那個硬條件來模仿他?


    蔣暮暮呸了他一口:「你這是嫉妒我!」


    「你比我矮吧?」蔣鬱一副你瞎嗎的表情。


    蔣暮暮咧嘴而笑:「你一個男人身高都快被我一個女的趕上了,害不害臊?」


    「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女的!」蔣鬱提起就來氣,這段時間蔣暮暮各種假扮他,不知道給他帶來多少麻煩!


    蔣暮暮沖他做個鬼臉,然後躲在了蔣朝朝身後。


    蔣朝朝拽住弟弟,安撫兩人,蔣家大姐的風範一覽無遺:「好了,你們倆別鬧了,今天可是我時隔三年第一次迴國。」她上一次迴國就是春節,待了幾天就離開了。


    蔣暮暮趴在她肩膀上:「姐,你這次還離開嗎?」


    「不走了。」


    「真的?」蔣暮暮和蔣鬱都挺高興的。


    蔣家的長輩更高興,笑吟吟地看著三姐弟鬧作一團,反而感情更好。現在這些家族,什麽兄弟鬩牆,你爭我奪的,有幾個像他們蔣家一樣幸福和樂?


    都是家族的晚輩們爭氣,有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是一心指望著家族資源。


    蔣朝朝說:「對了,今晚有一個派對,你們倆跟我一起吧。」


    蔣夫人先不高興了:「朝朝,今天才迴來,晚上又要出去啊。」


    「莫問他們幫我辦的歸國派對,還有生日派對。」


    「對了,明天是姐你的生日啊。」蔣暮暮都差點兒忘了。


    「你才知道?我禮物都已經準備了,你呢。」蔣鬱不放棄一切能打擊蔣暮暮的機會。


    蔣暮暮急了:「我,我也有!」


    「有什麽?你有錢嗎?」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了,蔣朝朝一手拎起一個,拖房間看禮物去了。


    蔣夫人感嘆:「還是朝朝有辦法製住這兩個鬧騰的傢夥。」


    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


    下午近六點,蔣家三姐弟來到九重會。


    今天九重會打烊不營業,整座會所都被老闆成負用來布置成了蔣朝朝的生日宴會場地,不可謂不盛大。


    顧寒傾、成負、莫問、蔣朝朝還有另外幾人,當年都是一個小圈子,從一個小學到一個高中,熟得不能再熟,對成負來說,這點陣仗是必須的。


    為了慶祝蔣朝朝歸國,還另外邀請了一些人。


    到後來,今天的派對請柬變得熾手可熱,其他人爭破頭想要擠進京城這個頂級的太子圈子。


    成負為了熱鬧,也沒阻止,挑了一些家世能力不錯的,剔除一些二世祖,將他們統統邀請來為蔣朝朝慶賀。


    蔣朝朝抵達九重會,看到就是這樣喧囂的場景。


    在國外待的時間太久,她反而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場麵。


    而且,蔣家三姐弟,最後隨意穿了一身就過來了。看看人家其他的,長裙禮服,西裝皮鞋,活跟參加什麽高大上的名流晚宴似的。


    一些打聽到今天盛大宴會的不入流小蝦米,頂著一身隆重打扮想要混進去,卻被門口保安給攔住了,理由是沒有請柬。


    小蝦米指著前腳剛進的蔣家姐弟:「那憑什麽他們可以進?」


    在她眼中,蔣家姐弟沒有拿請柬不說,穿的那是什麽衣服?平民路人嗎?為什麽他們就可以進?


    保安跟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有的人,根本不需要外在的東西來裝點。


    蔣朝朝一進門看到了成負,他偷偷摸摸拿著手機敲了幾個字,像是在跟誰發信息,見她來了,迅速收起手機,一如既往地寒暄。


    一番老友多年不見的客套之後。


    蔣朝朝又看了更多老朋友,剛開始還有點不自在,但是大家站在一起,聊聊當年的往事,熟悉的感覺又冒出頭了。


    蔣鬱和蔣暮暮兄妹倆沒有過去,站在一邊兒喝酒。


    蔣暮暮戳戳蔣鬱的手臂。


    「幹什麽!」


    「聽說你跟我女神一起走秀了?」


    蔣鬱不理他,心情不好。


    蔣暮暮八卦得很,非要從蔣鬱身上扒出個一二三來:「你說說唄,你跟我女神有沒有什麽進展啊。」


    「和你有關嗎?」


    「你說這話就代表沒有任何進展,蔣陽陽,你可真菜。」蔣暮暮嘖嘖不屑。


    蔣鬱大怒:「你閉嘴蔣暮暮!」


    蔣暮暮也不害怕他的怒氣:「我這是在激勵你,好讓我女神早日成為我嫂子啊。」想想就美得流口水,嘿嘿。


    蔣鬱也被蔣暮暮描述的弄得臉紅了一瞬,可現實很快給了他一耳光。


    他神色鬱鬱:「你別亂說。」


    蔣暮暮看他這樣,直覺有什麽問題,各種追問,蔣鬱卻一個字也不肯說。


    這廂,蔣朝朝跟一群老友懷念過往,都頗為感慨的時候,就看到一女子,身邊跟著一群男男女女走過來。


    她穿了一身貼身抹胸魚尾裙,長捲髮搭在一邊肩頭。她模樣極好,五官明亮大方,笑容恰到好處,身材更是窈窕,走路時搖曳身姿,裙擺上的碎鑽也跟著放光。


    「朝朝,好久不見了。」她朝著蔣朝朝舉起香檳杯。


    蔣朝朝差點兒沒一眼認出來她:「安……瑜?」


    和當初差別太大了,學生時代的安瑜跟現在比起來,那就是平凡無奇。至少蔣朝朝從來不會注意到身邊還有這麽一個人,現在安瑜模樣大不同,用女大十八變來解釋不是很正確,不如說她身上多了意氣風發,所以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蔣朝朝不知道的時候,當年的她太過光芒萬丈,無論誰都要被打壓得喘不過氣來,安瑜也不是不優秀,隻是被她的優秀襯托得平凡而已。


    沒了蔣朝朝,安瑜可不得揚眉吐氣?


    現在安瑜看到蔣朝朝,也是又得意又嫉妒,恨不得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光環和讚譽都展現在她眼前,讓她知道當年的有眼無珠,而她安瑜也能很優秀。她嫉妒的,卻是蔣朝朝依然是離顧寒傾最近的男人。


    ——安瑜當初對薑錦放冷箭,也就是小打小鬧,她雖然覺得薑錦的存在有些礙眼,但於她而言,通往顧寒傾的路上,最大也是唯一的障礙,就是蔣朝朝。


    蔣朝朝:被躺槍了怎麽破……


    「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安瑜依然能笑得一團和氣,就像蔣朝朝是她的好閨蜜,口氣熟稔,「就是沒以前漂亮了。」


    其他人一聽,嘖嘖,這女人間的明槍暗箭要開始了!


    蔣朝朝不以為意:「你倒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安瑜挑眉:「是嗎?」


    「是啊,畢竟誰都不會在原地踏步。」蔣朝朝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比賽輸了就哭鼻子的小姑娘,現在也截然不同了。」


    安瑜臉色驟然鐵青!


    比賽輸了哭鼻子的就是她!她輸給的人就是蔣朝朝!


    之後蔣朝朝就不再理會安瑜,畢竟她隨便說句話就能噎得安瑜變臉,湊上去也是自討苦吃。


    「顧三什麽時候到?」蔣朝朝拖著下巴。


    跟其他人三哥三哥的不一樣,她是唯一叫顧三的人。


    成負看了眼手機:「快了,他和莫問一起過來。」


    蔣朝朝早就想問了:「你剛才一直在手機上發什麽呢,跟女朋友聊天呢。」


    成負哪敢說他是在給某人實況轉播,胡亂搪塞過去,終於等來了顧寒傾和莫問。


    顧寒傾的到來才是真正的君王駕臨,所有人都自覺站起身,用目光迎接他,剛才還嘈雜一片,現在就寂靜無聲了。


    角落裏,蔣鬱神色複雜地看著顧寒傾。


    對此,顧寒傾習以為常,從容自若地來到蔣朝朝麵前。


    「生日快樂。」


    蔣朝朝輕笑:「你真是,一點兒沒變。」


    還是這麽冷冷淡淡的,任誰也吹不動你臉上的霜雪堅冰。


    宴會很盛大,一些等著看蔣朝朝笑話的才發現,蔣朝朝還是那個蔣朝朝,她站在那裏,儼然就是焦點。


    宴會進行到一半,莫問讓人推出來一個三層蛋糕。


    生日宴會上的老慣例,吹蠟燭切蛋糕。


    蔣朝朝還有些不習慣,笑稱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蛋糕了。


    當四周的燈光暗下,蔣朝朝戴著生日帽,笑臉盈盈地站在蛋糕燭光錢,所有人都等著她閉眼許願。


    卻聽到蔣朝朝打斷了就要響起的生日歌——


    「等等!」


    「怎麽了?」


    蔣朝朝看向顧寒傾,說道:「在三十歲生日之前,我有一樁多年的心願未了,現在想想,也是時候宣之於口了。」


    莫問滿腔失落,安瑜暗中緊張。


    蔣朝朝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顧寒傾,她的爽朗利落都在他麵前化為溫柔。


    「顧三,顧寒傾,我喜歡你。」


    四下寂靜。


    顧寒傾神色未動。


    成負暗道糟糕,敲打手機鍵盤的手指速度跟飛似的。


    他這個烏鴉嘴!居然真的被他言中了!


    蔣朝朝給顧三哥告白了!


    錦錦快來啊!


    ……


    薑錦有些焦慮。


    她表麵上是在看書,實際上一直都在偷瞄手機。


    注意力前一秒還在書上,後一秒就自己飛向手機,不受控製地落在那屏幕上,期待它亮起,又害怕會亮起。


    都怪成負,非要給她實況轉播生日會狀況,告訴她顧寒傾跟蔣朝朝的進展,讓她一晚上都心神不寧,看書都看不進去!


    薑錦心情煩躁,起身想要去廚房倒杯冰水。


    又聽到信息提示音。


    薑錦生生停住了邁出去的腳步,然後扭頭迴來,向手機伸出手。


    上麵赫然寫著——


    『夭壽啦,蔣朝朝給三哥告白啦!小薑你快來快來啊!』


    薑錦頓時有種一口氣上來又下不去的感覺,她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不自覺用貝齒咬著下唇,留下淺淺痕跡。


    這個成負!你要說就說完啊!告白到底成功還是失敗?哪有說一半就不接著說的道理?


    好幾次,她都差點兒發簡訊過去詢問成負結果如何,字都大好了,硬是沒能按下那個發送鍵,最後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這種糾結的情緒控製了她的大腦,薑錦慌亂、挫敗、擔心、焦躁……種種情緒齊湧上心,她跟沒頭蒼蠅似的握著手機走來走去,遲遲沒下決定。


    去?


    還是不去?


    她這一糾結就是一個小時,時間恍然過得很快,又仿佛過得很慢。


    當手機再度亮起信息提示時,薑錦腦子混亂得遲鈍了。


    成負:『三哥喝了酒不能開車,小薑你過來接他一下唄。』


    像是給薑錦找到了藉口,她二話不說,換了衣服,抓上車鑰匙出門!


    ……


    「三哥三哥!」成負叫住準備離開的顧寒傾,笑嘻嘻地不讓他走,「你不是喝了酒嗎?這可不能開車!不能酒駕,對自己生命負責啊!」


    顧寒傾瞥他:「你九重會連司機都沒有?」


    成負眼珠子一轉:「當然有了!我正給你叫呢,再等二十分鍾,哦不,十分鍾就過來啦!」


    顧寒傾覺得成負像是盤算著什麽,也不在乎。


    就成負那點道行,還能算計了他?


    但顧寒傾沒想到,他真的被成負算計到了,還是他心甘情願的。


    十幾分鍾後。


    成負接了個電話,嘀咕著「開車夠快的」,走迴顧寒傾麵前,說司機已經準備好了,他老人家這可以準備出門了。


    顧寒傾好以整暇地看成負在耍些什麽花樣,隨他走到九重會的外圍遊廊,就看到熟悉無比的人影等在那裏。


    顧寒傾臉色驟然沉下,拽住成負的後領。


    「你找的錦錦過來?」


    成負撲騰得臉紅了:「對啊。」三哥不應該高興嗎,怎麽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你有錦錦的電話號碼?」顧寒傾眼裏放出冷光。


    成負腦子當機了,木然迴答:「額,那個,好像,的確,是這樣。」


    「我記得讓你刪掉了。」顧寒傾眯眼。


    成負欲哭無淚,不是他不想刪,而是他忘了啊!


    「今天絕對是我第一次聯繫啊!真的三哥,我對天發誓!三哥饒命啊!」成負大叫,眼角一度飄向薑錦的方向,試圖得到救援。


    顧寒傾把他拖到轉角處,稍稍一推測,就知道成負在撒謊。


    「這怕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二次吧?」顧寒傾還奇怪呢,薑錦是從哪兒知道蔣朝朝迴國還要辦生日宴的事呢,原來是這個狗腿子泄露出去的。


    成負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說完就覺得脖子涼颼颼的,有種吾命休矣的痛苦感。


    他怎麽就管不住這嘴呢!


    顧寒傾更是個走一步算三步的。


    「你今晚一直拿著手機在發信息,發給誰?錦錦嗎?」


    成負一看,他幹的那點事兒都被三哥扒拉出來了,冷汗直流。


    三哥怎麽跟神算子似的,什麽都知道!


    「三哥我錯了!」


    成負迅速舉手投降!


    ------題外話------


    告白最遲明天之內!不要催啦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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