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鬱也是新時代青年,知道什麽叫做瑪麗蘇。


    他還知道湯姆蘇、傑克蘇。


    「怎麽就瑪麗蘇了?這是你用自身魅力征服了男性,多有麵子的事兒!」蔣鬱就不理解了,薑錦為什麽會討厭眾星捧月的感覺呢?


    在京城上層的那幾個圈子,除了他姐,是個對男人不假辭色的,其他幾大家族的千金,哪個不是喜歡勾著一群追求者在身邊圍著?有的為了家世,有的為了權力,有的為了金錢,也有的是為了美貌,多少真心人卻是不知了。


    她們以追求者數量的多少論成敗,並引以為豪。


    蔣鬱雖然不屑與這類女人打交道吧,但也能理解她們的想法。


    薑錦……他明白了。


    錦錦就是這麽高潔不喜人靠近的性格!就像稀世珍寶,真正可近觀的能有多少?蒼蠅多了哪裏還珍寶了?那不就爛大街了嗎?


    蔣鬱自覺想通了,眼睛都亮了。


    薑錦也適時嗤了一聲:「母蜂和工蜂?」


    蔣鬱一陣惡寒:「還是你說得對!」


    薑錦對蔣鬱的孺子可教很是滿意。


    誰想,蔣鬱居然還不死心,又換了個方向:「不要大女主的話,勵誌女主怎麽樣?要深度來深度,要內涵來內涵,要搞笑來搞笑!隻要你想的,我都能幫你辦到!」


    薑錦無力了:「行了行了,蔣鬱,你到底為什麽不想讓我拍《升仙》?」


    「什,什麽?誰不想讓你拍《升仙》了?我隻是,隻是希望你有更好的選擇!」蔣鬱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有底氣。


    事實卻是他那模樣,落進薑錦眼中,隻會越發看見他的底氣不足。


    「又是要給我投資新劇,又是抨擊《升仙》劇本的,你這不是想打亂我的新劇計劃是什麽?」


    蔣鬱見都被薑錦看穿,也不偽裝了。


    「好吧,我是不想讓你拍《升仙》。」蔣鬱一攤手,承認得很爽快,「但我也是有理由的,你想聽聽我的理由嗎?」


    薑錦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


    蔣鬱挺直脊背,下巴不自覺收緊。他的外表實在是太有欺騙性,這樣正襟危坐,壓著二郎腿,姿態難得鄭重,連帶著他的話也變得可信起來——


    「我這邊影視公司的項目負責人跟我說,最近網絡上有很多你跟安飛白的緋聞,情況很不好。」


    薑錦詫異:「我跟安飛白的緋聞?」她跟安飛白,什麽都沒做好吧?


    蔣鬱悄悄關注她的神情。


    沒有被說中的心虛,很好。


    也沒有提及心上人的羞澀,很好。


    為什麽沒有被破壞了名聲的生氣?不好不好。


    以上,蔣鬱初步斷定,薑錦和安飛白的關係,絕對純潔得不能比純淨水更純了。


    他眼中多了笑意,不過掩飾得很好:


    「對啊,還有你和他的cp粉,在網上以你們倆的名字建了後援會貼吧等等,我覺得你作為一個女演員,這種事情太吃虧了!我的項目負責人告訴我,安飛白的不少粉絲因此恨上你,那些粉絲年紀小,不通世事,對偶像有一種超乎尋常的狂熱和執著,任何接近他們偶像的女明星都會遭殃。長久看來,這件事情對你危害太大了!你會多出很多無腦黑!」


    蔣鬱說完,自己都要被感動了。


    多冠冕堂皇啊!看看!他可都是為了錦錦好!


    薑錦也聽得一陣恍惚,隱約有種蔣鬱是她經紀人的感覺……居然還幫她分析當前形勢的利弊?哦,確切的說,是隻有弊端。


    薑錦問:「所以呢?」


    「所以,我建議你跟安飛白要保持距離,就算你不得已要去拍那部電視劇了,私底下也一定要和他保持距離,他要是對你做了什麽超出普通男女關係之外的事情,你一定要嚴肅地告訴他,跟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薑錦越聽越不對勁,也逐漸琢磨出味道來。


    蔣鬱可真能啊,滿口胡言也能被他說得跟至上真理似的!


    蔣鬱沒察覺到薑錦神色的變化,他越說越放飛自我,話匣子完全關不住,心裏話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啊,還有還有!不能一起自拍,如果必須自拍的情況,最好拉上第三個人一起,免得照片傳出去又被空穴來風傳緋聞!當然還是遠離他最好了,不要一起吃飯,不要一起說話……」


    「最好別一起拍戲,對吧?」薑錦陰測測插話。


    「這當然是最好的了!」蔣鬱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太過火,幹巴巴笑著,湊到薑錦麵前,「你也別生氣,我可都是為了你好!」


    薑錦都快忍不住翻白眼的衝動了。


    信你才有鬼!


    「我跟他不保持距離會怎樣?」她抱著手臂發問。


    當然是會被狼崽子給叼走啊!小爺我都沒敢出手呢!怎麽可以有人搶在小爺我的麵前!


    以上的話,蔣鬱也就敢在自己腦子裏咆哮兩聲。


    「當然會影響到你啊,損失自己的粉絲,多了無腦黑,說不定還會影響以後你的發展呢!那多得不償失啊?反正你也不喜歡他,不如現在離他遠遠的為好!」


    「什麽喜歡不喜歡?你想多了,我跟安飛白隻是朋友。」


    蔣鬱腹誹,我跟你名義上還是朋友呢,可我心裏卻一點兒也不想跟你做朋友。誰知道那個小子心裏會不會跟我想的一樣?


    「現在這些男人,知人知麵不知心。」


    薑錦撲哧笑出來:「你不是男人嗎?」


    「唔,你可以不把我們劃為一類!畢竟我跟那些男人是有區別的!」蔣鬱摸著下巴的樣子,倒是很自戀。


    「哈哈,有區別?什麽區別?」薑錦笑得眼睛都彎成月牙兒了,「蔣陽陽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是我的哥哥!」


    雖然很搞笑,但也讓她心裏暖暖的。


    有一種被親人保護的感覺。


    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已經把蔣陽陽劃到親友那一類了嗎?


    明明一開始兩人相識的過程那麽不愉快,何曾想過最後會因為蔣鬱的愧疚,而步步退讓之下,讓兩人的關係走到如今這一步呢?


    「我都說了不要叫我蔣陽陽。」蔣鬱嘀咕著,耳尖有點發紅,「你也可以,把我當成哥哥啊。」


    想像一下薑錦軟軟喊聲「哥哥」……嘶!心都酥了!


    薑錦差不多摸清了蔣鬱的想法,就是想逗逗他:「可是怎麽辦?」


    蔣鬱心一緊:「什麽怎麽辦?」


    「我覺得安飛白這個人,還挺不錯的。」她逐字逐句,緩緩而道。


    轟然炸開的神經,險些掀翻了蔣鬱的理智。


    他按捺住要咆哮著撕碎安飛白這小子的衝動,急切地在薑錦身邊打轉:「你怎麽能有這麽危險的想法呢?安飛白他怎麽合適?他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久,指不定私生活多麽混亂!也不知道交了多少嫩模女友!很多人別看表麵上單純,內裏可都黑透了!你別被他騙了!」


    薑錦瞥他:「在你看來,娛樂圈的人私生活都混亂嗎?」


    聲音裏麵已經有警告了。


    蔣鬱意識到口誤:「部分!隻是部分!你就絕對不是啊!」


    薑錦倒是沒否認,因為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的確存在很多私生活混亂的人。因為誘惑太多,因為誘惑淪陷的人也就更多。


    大勢所趨,她也無能為力。


    「安飛白我跟他關係不錯,他是真挺單純陽光一個人。」雖然薑錦也存在逗弄蔣鬱的心思,但她說的可都是大實話!


    蔣鬱顫巍巍問:「你該不會,喜歡他?」


    「那倒沒有。」薑錦心裏都快笑翻了,還要板著認真的臉。


    哦,那幸好……


    「不排除以後會有。」薑錦真沒撒謊,世事無常,萬一哪天她就喜歡上安飛白了呢?雖然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全盤否決。


    畢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喜歡上安飛白,或者蔣鬱,或者某某某,或者一個陌生、現在都不認識的人,或者……


    她也不知突然想到什麽,一張臉迅速滾燙起來!


    啊!她在想什麽呢!


    蔣鬱被折騰得都快靈魂出竅了。


    那小心肝兒啊,提起又落下,提起又落下,都快得心髒病了!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蔣鬱抱著微乎其微的希望。


    「以後的事情讓我現在怎麽考慮。」大概是因為剛才走神,想起了不該想的事情,薑錦也沒那麽多興致跟蔣鬱逗趣,「哎呀你別著急了,我跟你開玩笑呢。」


    蔣鬱才不信,薑錦這分明是掩耳盜鈴!


    危機啊大危機!


    薑錦渾然不知她的一番玩笑話,被蔣鬱當了真,還煞有介事地被捅到某個人麵前——


    與此同時。


    京城一家新開的私房菜餐廳,餐廳還在試營業,沒有對外開放,因而並無其他客人。偌大餐廳很是清冷,除了角落裏安靜站著的侍者,就隻有中間餐桌上,顧家姐弟倆隔桌而坐。


    顧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卻一直落在對麵弟弟的身上。


    這傢夥,明明坐在自己對麵呢,心卻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不過,三兒也會有心不在焉的時候?難得呀!


    顧喬起了調侃的心思:「怎麽,跟你姐姐我坐在一塊兒,就這麽不情願。」


    顧寒傾的眸光終於凝聚,看向顧喬。


    顧喬摸著自己眼角的皺紋,故意擺出感慨世事的失落表情:「哎,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女人,果然是不行了,連親弟弟都不願意多看一眼,再過些年,恐怕得成天惹人嫌了。」


    還便說便搖頭。


    顧寒傾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決定安慰一下二姐:「你都快五十了,但麵相看上去並不算老。」


    這下輪到顧喬心塞了。


    什麽叫不算老?不算老的意思就還是有點顯老嗎?死小子!


    她暗暗磨了磨後槽牙:「不知道女人的年齡是忌諱嗎?我要不是你親姐,真想一巴掌抽你頭上!還有,什麽快五十了,你姐姐我今年四十六!」


    「從邏輯上來說,我的描述並沒有失誤。」


    磨牙的聲音更大了:「你是存心要氣我的是吧?」


    看顧喬是真快發怒了,顧寒傾閉嘴,無奈聳聳肩。


    分明是她自己說自己是「上了年紀的老女人」,自己不過就提了幾句,她立刻就翻臉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


    顧喬沒好氣道:「顧三,我讓你來是幫我試菜的!這家店是東雅旗下餐飲集團新收購的子公司,即將打造成高端品牌推向全國!作為東雅的股東,你也應該發揮發揮餘熱,才能對得起每年那麽大把的分紅吧!」


    「我建議你找美食評論家更好。」顧寒傾實在不解,為什麽要請自己。


    他對待飲食一道就是可有可無,除了特別符合自己胃口的,其他的菜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味道。米其林三星他能無所謂吃下,森林裏潛伏時各種補充蛋白質的蟲子,他也能麵不改色吃下。


    二姐這心思,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顧喬維持著自己集團女強人的作風,扯了扯高領毛衣的衣領,一手托著下巴。


    「你隻需要待會兒在廚師麵前發揮發揮你懟人的功夫就行了。」


    顧寒傾麵無表情:「我是就事論事。」


    「那你給我論論這家餐廳的菜。」


    顧寒傾:……


    算了,試菜就試菜吧,就當吃飯了。


    就是不知道,蔣鬱那邊如何了。


    他突然被二姐叫出來,還是鄭重其事的口吻,他還當是發生什麽大事兒了,結果就是為了一家新開的餐廳。


    也就是顧喬,換其他人,顧寒傾當場就甩手走人。


    顧喬看他還是心不在焉,就開始對他的絮叨:「美食評論家也要請的,但是現在我要先用你那挑剔的舌頭來判斷一下這裏的菜品,到底有沒有達到我想要的水平。你別跟我說吃不出來,明明一個吃飯挑剔得不行的人,非要顯擺自己什麽都能吃下。我說你純粹是在軍營裏麵被壓製住的本性,小時候你那味覺多恐怖,連稍次一點的奶粉都要吐出來拒絕吃下去。」


    顧寒傾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二姐,能不能不要提這些?」


    怎麽二姐老是喜歡提他小時候?


    顧喬振振有詞:「怎麽?你二姐我一手把你拉扯大,說你幾句小時候的事情你還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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