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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皇宮幾裏之外的京西大街是京城最繁華的鬧市,而離京西大街不遠的平安街卻很少有喧嘩之聲。原因無他,這裏是安平大長公主府所在,大長公主府幾乎占了整個平安街,尋常百姓平日裏很少會走到這裏。


    如往常一樣,今日平安街也十分安靜,隻有供下仆們出入的西南角門偶爾開合,會有丫鬟婆子或者小廝從此穿行。


    采苓也從這道門走了出來,不過她的神色並不像其他從此出來的人那般從容坦然,而是帶著些許惶然與畏縮,出了門還向後張望,似乎是害怕會有人跟蹤般。


    她倉皇躲閃著偶爾路過的行人,時不時將手中的紙張打開看視,再四下張望,確定方向後才繼續前行,七拐八繞的,終於來到位於京西大街的一家門麵不顯的胭脂鋪子麵前。


    躊躇了片刻,她才步上鋪子台階,走進這家鋪子。


    小二熱絡的招唿著她,“姑娘需要點兒什麽?”


    “我是來見人的。”采苓低聲說道。


    小二神情微頓,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問道:“采苓姑娘?”


    采苓點頭,小二這才以手作請給她引路,“姑娘請隨我來。”


    采苓跟著他從鋪子後門出去,穿過一個院子來到一間屋子門口。


    “采苓姑娘,”門口候著的打扮貴氣的丫鬟淡笑著道:“王妃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是。”采苓的神色愈發惶恐,四下張望了一番,才跟著那丫鬟進門。


    來到內室,采苓小心抬頭,看到以前的蕭家大小姐現在的燕王妃神態慵懶的歪在榻子上。


    “你總算是來了。”蕭瑢看著她說道。


    那日在永安侯府儀門外看到這丫頭,她就想起前世那賤人是怎麽死的,也想起這丫頭曾是她的一顆上好棋子。


    她原本以為采苓今生沒有跟在那賤人身邊,所以也沒往這上邊動心思,現如今現成的招數棋路擺在這兒,她為什麽不順手拿來一用?


    指不定那賤人前世今生一個命,都會死於采苓和她的聯手。


    因而她費盡心機的命人與采苓搭上關係,這麽久才總算將其約了出來。


    “燕王妃殿下。”采苓跪地行禮。


    還是跟前世一樣順從乖覺。蕭瑢十分滿意,抬手道:“起來說話吧。”


    采苓依言起身,雲汐搬來繡墩讓她坐,她卻不敢坐,仍躬身站在那裏。


    蕭瑢也不勉強,“你家主子待你可好?”


    一句話問出來已是滿臉的輕鄙不屑。


    采苓遲疑著道:“很好。”


    那為什麽要遲疑呢?蕭瑢嘴角漫上笑意,“你的心思,本王妃一直都知道。”見采苓聽罷這話滿臉驚訝,她的笑容便真切了幾分,“人生在世,誰不想過上比現在好百倍千倍的生活呢?有幾個人會對現狀滿意?想攀高枝兒並不是你的錯,而是你家主子沒給你施展的機會。”


    “她現在已經是郡主,可你們這些始終跟在她身邊的人呢?得到什麽好處了?還不是成日做著侍候人的活計?主子不好,當丫鬟的,就會跟著倒黴……”


    聽了她的話采苓的神情由驚訝漸漸變得認同疑惑猶疑,最後變得莫名。


    蕭瑢知道自己的話在采苓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瀾,一時半會兒的這丫頭恐怕消化不了,遂笑道:“今日約見於你,不過是見你人品出眾,怕埋沒了人才。你迴去好好想想本王妃的話,想好了,還找上次那人約我見麵。”


    說罷起身,看著采苓漫聲道:“你死心塌地的跟著你那主子,以後頂多配個小廝管事,以你的相貌人品,你不覺得虧麽?你若是聽我的,什麽世子王爺,要權要勢要銀子,隻要你點頭,無論是什麽還不都是手到擒來?”


    采苓在聽到“世子王爺”時,明顯的眉眼一跳。


    蕭瑢十分滿意她的反應,對雲汐伸手,從雲汐處接過一支祥雲赤金步搖,親手放進采苓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中,“這個,賞給你玩吧。”


    那步搖一碰到采苓的手采苓就瑟縮了一下差點將之摔了,膽戰心驚的將之托住後,她垂眼遲疑的看著它,良久才將之合在掌心,對蕭瑢躬身十分恭敬的道:“多謝殿下。”


    不再稱唿她為“燕王妃殿下”,可見心意已經動搖,蕭瑢的心中已經十分篤定,“迴去吧,免得你出來太久你那主子起了疑心。”


    采苓便即告退離開。


    “殿下,這丫頭能信麽?”望著微微晃動的門簾,雲汐擔憂的問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蕭瑢臉上的笑容散去,隻剩下陰霾與狠戾。


    祖父根本不給她單獨談話的機會,甚至連個正眼都不肯給她;燕王現在連她的屋子都不進,她小產以後他對她不聞不問的;梁皇後那裏她更是連去都不敢去,她若不借著小產的由頭避著,梁皇後指不定又把那賤人被認成蘇大將軍後人的事誣賴到她頭上……


    現在她身邊沒一個可靠的人,她不自己想辦法還能怎麽辦?


    至於她那好兄弟,她現在根本不會將他的話當真了。


    他已經成了燕王身邊的狗,連燕王害得她小產他都沒有質問燕王一句。


    而且聽說祖父正打算為他求娶禮部尚書於大人的女兒,可他偏要娶吏部侍郎馮家的女兒,為了這件事和祖父鬧得很不愉快。


    蕭家的男人向來喜歡用聯姻當梯子來抬高身分搭關係。


    祖父大概是覺得幾位尚書裏於正卿資格最老,汪閣老越來越老,早晚會致仕,下一位入閣的很可能會是於正卿。


    可她卻知道前世於正卿的確差點入閣,可就在他入閣之前他的父親忽然病逝,他按製丁憂三年,當今皇帝並沒有奪情,他就此失去了入閣的機會。


    而馮之築,卻在這個時候鯉魚跳龍門,一躍成為東閣大學士入了閣,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當了首輔……


    其實蕭玨的目光還是很深遠的。


    不過她現在自身難保,他又與她不親近,她何必去幫他?更何況她的話祖父也未必肯聽……


    隨他去好了,她才不願意管他的閑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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