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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仁帝之所以召見陳霆越，是因為聽說了他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不肯出來，才命小太監去傳旨。
小五那麽聰明，怎麽可能看不出那幾個大夫的未盡之言？隻要他起了疑，再稍稍查證就可以查出那幾個大夫到底診出了什麽。
所以小五一定是因為他的身體而心情鬱鬱，他得勸勸小五。
他已經對不起麗嬪，如今那幾個大夫又說小五的身體不好，他雖不十分相信，可總覺得自麗嬪去世後他對小五的關心太少，總覺得他有愧於小五。
“你知道了？”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神情平靜的兒子，懷仁帝這份愧疚愈發深濃。
陳霆越點頭，“是。”
懷仁帝長歎道：“那些人雖都是當地名醫，醫術雖然被人稱道，可人品朕並未查實。你大可不必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朕現在正在追查這件事，必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說到這裏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旁邊侍立的成安急忙拍撫，陳霆越也倒了一杯溫茶呈給他，他喝了茶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了咳嗽。
陳霆越這時才溫聲說道：“父皇不必查了，此事父皇雖然做的隱蔽，可兒臣已經猜到父皇的意圖。”見懷仁帝異常驚訝，他緩緩點頭道：“兒臣是通過那薑大夫所說‘其他幾位殿下的身體’的話猜出來的。父皇此舉，是為了儲君。”
一句話說出來懷仁帝已經麵色不豫，可他並沒有畏懼退縮，繼續說道：“兒臣能猜出父皇的意圖，旁人必然也能猜出來。所以，此事已經撥雲見日，父皇不必再為此事費心。”
懷仁帝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幾個大夫背後之人也是為儲君之議？”
這是他第一次同自己的兒子當麵提及“儲君”一詞。
這世間至親很容易變成至疏之人，不單是夫妻如此，皇室父子亦是如此。
那張象征天下皇權的椅子沒人不想坐，隻要動了心思，他這個原本坐在上麵的人就成了最礙眼的存在；同樣的，那些覬覦他這個位子的皇子於他來說也是忤逆大不敬甚至是該死的。
因而“儲君”一詞，在皇室父子之間根本不可能被提及，他這個做父親的主動提及，難免會使聽到他話的某個皇子誤會或者胡思亂想；做兒子的更不敢提及，稍稍露出點意思都會被他視為窺伺皇權……
而小五，今日不但提了，還如此坦然如此直率。這不得不使他覺得心中有愧。
這張龍椅坐久了，連親情倫常都變得不重要了。
所以小五當年才會對他說出那樣一番話麽？
想到這裏他疑惑的看著陳霆越。
陳霆越似乎並沒有發覺他的異樣，頜首道：“是。兒臣猜測，之所以這次兒臣會被幾位大夫診出體虛，大概與昭陽郡主有關。”
懷仁帝頓時恍然。
之前昭陽郡主被皇姑母處罰，小五曾為她求旨以平民之身娶她，現在昭陽郡主的確是蘇大將軍的後人，加之太祖的遺詔，所以有人害怕了，害怕小五會因為昭陽郡主的緣故被立為太子，所以，才設了這樣一個局……
“所以兒臣的身體根本無事，”陳霆越忽然唇角微揚，眼中笑意似乎也隨時會溢出來，“父皇不必為兒臣擔憂，也不必再追查那幾個大夫，他們既做了，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瞞天過海。”
“父皇大可以將他們放了，派人悄悄的跟蹤他們，看他們之後都跟誰聯絡，或者有什麽人要滅他們的口，這幕後之人，自己便會現身。”
他說著忽然撩起衣擺雙膝跪地，大聲道：“兒臣的身體很強健，兒臣請父皇下旨，娶昭陽郡主為妃。”
上揚的嘴角，歡喜的眉眼，抑製不住的喜色……
自從麗嬪去世懷仁帝從未看到陳霆越如此過。
不，即便是麗嬪在世時小五也很少這麽高興過。懷仁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兒子，心情大暢，揮袖大聲道：“朕準了！”
至於太祖的那道遺詔，昭陽嫁的人的確是他的兒子，也是與蘇大將軍結兩姓之好……。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
蘇琳琅自己穿好衣服，整理了一番頭發飾物，這才揚聲喚人。
尹馨和如英先進來，過了一會兒老太監才在外頭恭聲問道：“郡主，老奴可否進去拜見郡主？”
這話說得倒像她是主人似的，蘇琳琅抿了嘴笑，對尹馨示意，尹馨親自去撩了簾子，對老太監恭聲道：“公公請進。”
老太監笑逐顏開的進門對蘇琳琅躬身十分恭敬的道：“老奴參見郡主。”說著就要行大禮。
蘇琳琅忙命尹馨將他扶住，笑道：“胡爺爺怎麽同我生分了？”
還叫他胡爺爺，可見郡主和小主子仍然親近，老太監越發高興，連連搖頭道：“不生分，老奴這是想感謝郡主。多虧了有郡主勸著，我們家小主子殿下才不至於自個兒悶著。郡主不知道，自打同郡主好了，我們小……”
“胡爺爺……”蘇琳琅紅著臉打斷他的話，訥訥的卻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說說什麽。
什麽叫做“自打同她好了”？這是什麽話？哪有在姑娘家麵前說這話的？
老太監猶不知自個兒有何錯漏，愣怔怔半張著嘴等著眼前小姑娘接下來的話。
蘇琳琅的臉卻是越憋越紅。
“郡主，咱們該出宮了。”幸虧如英及時出言解圍，蘇琳琅總算找到台階，對老太監頜首道：“胡爺爺我該走了，咱們以後再說。”
罷了轉身急匆匆離開。
老太監“哎，哎”兩聲，跟著她直走到大門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話，喊了太監小陸子跟著，最終仍是一臉懵然。
“小姐，”走出未央宮尹馨跟在蘇琳琅身後低聲好奇的問道：“您真的和五殿下好了？”
蘇琳琅不由扶額，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同孫嬤嬤都學了些什麽？”
因為朱嬤嬤說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蘇琳琅便讓尹馨跟著孫嬤嬤，讓孫嬤嬤教她些女孩子該懂的道理以及該避諱的言辭事宜。
可這都多長時間了，她怎麽還是什麽都不懂還會胡亂說話？
尹馨抬手撓了撓頭發，不明所以的道：“學女紅、學廚藝，奴婢最喜歡吃孫嬤嬤親手做的東坡肘子……”
話還未說完就聽見有人高聲喝道：“什麽人如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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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仁帝之所以召見陳霆越，是因為聽說了他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不肯出來，才命小太監去傳旨。
小五那麽聰明，怎麽可能看不出那幾個大夫的未盡之言？隻要他起了疑，再稍稍查證就可以查出那幾個大夫到底診出了什麽。
所以小五一定是因為他的身體而心情鬱鬱，他得勸勸小五。
他已經對不起麗嬪，如今那幾個大夫又說小五的身體不好，他雖不十分相信，可總覺得自麗嬪去世後他對小五的關心太少，總覺得他有愧於小五。
“你知道了？”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神情平靜的兒子，懷仁帝這份愧疚愈發深濃。
陳霆越點頭，“是。”
懷仁帝長歎道：“那些人雖都是當地名醫，醫術雖然被人稱道，可人品朕並未查實。你大可不必將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朕現在正在追查這件事，必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說到這裏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旁邊侍立的成安急忙拍撫，陳霆越也倒了一杯溫茶呈給他，他喝了茶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了咳嗽。
陳霆越這時才溫聲說道：“父皇不必查了，此事父皇雖然做的隱蔽，可兒臣已經猜到父皇的意圖。”見懷仁帝異常驚訝，他緩緩點頭道：“兒臣是通過那薑大夫所說‘其他幾位殿下的身體’的話猜出來的。父皇此舉，是為了儲君。”
一句話說出來懷仁帝已經麵色不豫，可他並沒有畏懼退縮，繼續說道：“兒臣能猜出父皇的意圖，旁人必然也能猜出來。所以，此事已經撥雲見日，父皇不必再為此事費心。”
懷仁帝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幾個大夫背後之人也是為儲君之議？”
這是他第一次同自己的兒子當麵提及“儲君”一詞。
這世間至親很容易變成至疏之人，不單是夫妻如此，皇室父子亦是如此。
那張象征天下皇權的椅子沒人不想坐，隻要動了心思，他這個原本坐在上麵的人就成了最礙眼的存在；同樣的，那些覬覦他這個位子的皇子於他來說也是忤逆大不敬甚至是該死的。
因而“儲君”一詞，在皇室父子之間根本不可能被提及，他這個做父親的主動提及，難免會使聽到他話的某個皇子誤會或者胡思亂想；做兒子的更不敢提及，稍稍露出點意思都會被他視為窺伺皇權……
而小五，今日不但提了，還如此坦然如此直率。這不得不使他覺得心中有愧。
這張龍椅坐久了，連親情倫常都變得不重要了。
所以小五當年才會對他說出那樣一番話麽？
想到這裏他疑惑的看著陳霆越。
陳霆越似乎並沒有發覺他的異樣，頜首道：“是。兒臣猜測，之所以這次兒臣會被幾位大夫診出體虛，大概與昭陽郡主有關。”
懷仁帝頓時恍然。
之前昭陽郡主被皇姑母處罰，小五曾為她求旨以平民之身娶她，現在昭陽郡主的確是蘇大將軍的後人，加之太祖的遺詔，所以有人害怕了，害怕小五會因為昭陽郡主的緣故被立為太子，所以，才設了這樣一個局……
“所以兒臣的身體根本無事，”陳霆越忽然唇角微揚，眼中笑意似乎也隨時會溢出來，“父皇不必為兒臣擔憂，也不必再追查那幾個大夫，他們既做了，就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瞞天過海。”
“父皇大可以將他們放了，派人悄悄的跟蹤他們，看他們之後都跟誰聯絡，或者有什麽人要滅他們的口，這幕後之人，自己便會現身。”
他說著忽然撩起衣擺雙膝跪地，大聲道：“兒臣的身體很強健，兒臣請父皇下旨，娶昭陽郡主為妃。”
上揚的嘴角，歡喜的眉眼，抑製不住的喜色……
自從麗嬪去世懷仁帝從未看到陳霆越如此過。
不，即便是麗嬪在世時小五也很少這麽高興過。懷仁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兒子，心情大暢，揮袖大聲道：“朕準了！”
至於太祖的那道遺詔，昭陽嫁的人的確是他的兒子，也是與蘇大將軍結兩姓之好……。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
蘇琳琅自己穿好衣服，整理了一番頭發飾物，這才揚聲喚人。
尹馨和如英先進來，過了一會兒老太監才在外頭恭聲問道：“郡主，老奴可否進去拜見郡主？”
這話說得倒像她是主人似的，蘇琳琅抿了嘴笑，對尹馨示意，尹馨親自去撩了簾子，對老太監恭聲道：“公公請進。”
老太監笑逐顏開的進門對蘇琳琅躬身十分恭敬的道：“老奴參見郡主。”說著就要行大禮。
蘇琳琅忙命尹馨將他扶住，笑道：“胡爺爺怎麽同我生分了？”
還叫他胡爺爺，可見郡主和小主子仍然親近，老太監越發高興，連連搖頭道：“不生分，老奴這是想感謝郡主。多虧了有郡主勸著，我們家小主子殿下才不至於自個兒悶著。郡主不知道，自打同郡主好了，我們小……”
“胡爺爺……”蘇琳琅紅著臉打斷他的話，訥訥的卻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說說什麽。
什麽叫做“自打同她好了”？這是什麽話？哪有在姑娘家麵前說這話的？
老太監猶不知自個兒有何錯漏，愣怔怔半張著嘴等著眼前小姑娘接下來的話。
蘇琳琅的臉卻是越憋越紅。
“郡主，咱們該出宮了。”幸虧如英及時出言解圍，蘇琳琅總算找到台階，對老太監頜首道：“胡爺爺我該走了，咱們以後再說。”
罷了轉身急匆匆離開。
老太監“哎，哎”兩聲，跟著她直走到大門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麽話，喊了太監小陸子跟著，最終仍是一臉懵然。
“小姐，”走出未央宮尹馨跟在蘇琳琅身後低聲好奇的問道：“您真的和五殿下好了？”
蘇琳琅不由扶額，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你同孫嬤嬤都學了些什麽？”
因為朱嬤嬤說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蘇琳琅便讓尹馨跟著孫嬤嬤，讓孫嬤嬤教她些女孩子該懂的道理以及該避諱的言辭事宜。
可這都多長時間了，她怎麽還是什麽都不懂還會胡亂說話？
尹馨抬手撓了撓頭發，不明所以的道：“學女紅、學廚藝，奴婢最喜歡吃孫嬤嬤親手做的東坡肘子……”
話還未說完就聽見有人高聲喝道：“什麽人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