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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的時候,懷仁帝派出去尋找名醫的人手盡數迴京,但出去十幾拔人馬,卻通共隻帶迴四位名醫。


    懷仁帝不想再等,打算分別將幾位十五歲以上的皇子王爺召進乾清宮,請四位名醫一起診視。


    晉王自小性格懦弱,懷仁帝從未將之列於儲君人選之中,此次仍將他召進了宮。


    加上燕王,算起來一共有五位皇子需要請名醫們診視。


    懷仁帝擔心這件事會引起紛亂,因而做得很隱蔽,不但嚴令封口,召王爺皇子們進乾清宮尋的是其他借口,那些名醫是為他請的,給王爺皇子們診脈也隻是試試名醫們的身手。


    如此,用了十餘天時間。


    陳霆越是最後一個被召進乾清宮,以安平大長公主年紀大了,請幾位名醫給她看看,讓陳霆越陪隨的名義。


    安平大長公主知道懷仁帝的用意,對此她十分不屑,“幾個庸醫把把脈就把大周天子定下來了?執掌天下的是才智學問還是醫術藥材?”


    懷仁帝自然有他的道理和苦衷,“……朕的身體若能再強健一些,對許多人許多事都不會像現如今這樣放任自流,必會嚴懲不貸。朕是怕大周的江山社稷未葬送在昏庸之君手上,而是葬送在有心無力的病弱之君之上……”


    一番苦口婆心的傷懷之語,終於使安平大長公主點頭同意帶陳霆越進乾清宮。


    四位名醫給安平大長公主和陳霆越行禮後,便依次給安平大長公主號脈。


    罷了,異口同聲的說安平大長公主調養得宜,身體康健。隻有一位來自建寧府的姓薑的大夫沉吟著道:“殿下以後最好少進食些油膩之物。”


    安平大長公主頓時不高興,“不吃葷腥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草民的意思並不是不食葷腥,”薑大夫笑著搖頭道:“而是少吃,尤其是晚……”


    “得了!”安平大長公主豎眉喝道:“閉嘴!真當自個兒是神醫了不成!”


    薑大夫被她一通喝斥紅了臉,閉上嘴躬身後退再不多言。


    懷仁帝笑道:“皇姑母何必為這樣的事氣惱?今日午膳加一道紅燒肉!”


    安平大長公主聞言神色微霽,那薑大夫卻抬頭嘴角翕翕,被懷仁帝瞪了一眼後才垂頭不語。


    “你們幾個順便給朕這個兒子看看。”懷仁帝指著陳霆越命令道。


    陳霆越濃眉微挑,隨即領命坐到椅子上伸出手給幾位大夫診脈。


    可前三位大夫診過後不是麵露異色就是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涼氣,懷仁帝越看越心驚,下意識的問道:“怎麽了?”


    原本,他早就交代過幾位大夫,無論結果如何當時都不要表露,等人走了再私下裏告訴他,此刻他自己竟先忍不住開口相問。


    “啟稟陛下,”那位苗醫代表其他兩位大夫拱手迴道:“殿下的身體十分康健。”說罷卻對懷仁帝皺眉並微微搖頭。


    懷仁帝當即變顏變色。


    他如此安平大長公主怎麽會看不出端倪?她豎眉對那還未給陳霆越診過的薑大夫喝道:“你,快給他看看!”


    薑大夫嚇了一跳,連連應命上前給陳霆越診脈。


    診罷了左手換右手,診罷了右手又換左手,用時比哪位大夫都長。


    安平大長公主早忍不住,“到底如何?你究竟會不會診病!”


    薑大夫又切了一會脈,才起身恭聲迴道:“啟稟陛下、殿下,這位殿下的身體的確十分康健。”說罷又補充道:“比之前任何一位殿下都要強健!”


    竟把這個都兜了出來?其他三位大夫都震驚的瞪著他,懷仁帝更是神情慍怒。


    至此刻他才驚覺自己失言,低頭縮頸躬身退後,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從始至終陳霆越都麵色沉靜,似乎並未發覺眾人異樣。


    “小五陪你皇姑祖母迴府吧。”懷仁帝疲憊的擺手,安平大長公主卻厲聲道:“小五自去!本宮和皇帝有事商量。”


    陳霆越應諾退出,懷仁帝無可奈何的道:“皇姑母如此不是讓小五看出端倪了嗎?”


    安平大長公主揮袖喝道:“你覺得方才這幾個庸醫的言行以他的聰敏什麽都看不出來嗎?”說罷對那幾個大夫怒目而視,聲色俱厲的道:“快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懷仁帝顧不得許多,目光冷然的看向幾位大夫。


    之前的三位大夫麵麵相視後仍是那位苗醫上前,“啟稟陛下,五殿下身體欠佳,恐怕這壽數……”說罷搖頭歎氣,滿臉惋惜。


    “不可能!”安平大長公主尖聲叫道:“什麽叫身體欠佳?壽數又怎麽了?”


    懷仁帝已經滿臉哀傷。


    他的幾個兒子身體都很好,他以為沒人會遺傳他和太宗的體弱,沒想到竟然是小五,為什麽偏偏是小五?


    那苗醫哀聲歎道:“五殿下的身體看似強健,可內裏卻極其虛弱,依草民之見,五殿下恐難活過二十五歲。”


    其他兩位大夫盡皆跟著點頭。


    “你們胡說!”薑大夫忽然梗著脖子紅著臉道:“那位殿下的身體很好,根本沒有虛弱之象!”


    一位大夫皺眉道:“薑大夫,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你沒診出五殿下的虛症不足為奇,這可是我們三人一齊診出來的,你不必為了麵子硬撐。”


    薑大夫“撲通”一聲跪到懷仁帝麵前,大聲道:“陛下,草民絕對沒有診錯,那位殿下的脈象沒有一絲異樣,草民敢以性命擔保!”說著重重磕頭。


    懷仁帝疑惑的看著他,又看向其他三位大夫。


    那苗醫也跪下,苦笑著道:“陛下,草民曾追隨五殿下幾天,草民十分欣賞五殿下的為人行事,對五殿下的身體,草民也深感遺憾啊陛下。”


    “陛下!”薑大夫忽然直起身子拚了命似的大叫道:“草民說實話,草民不能蒙蔽聖聽。在草民為幾位殿下診脈之前就有人與草民接觸,想用重金收買草民讓草民聽他們的話。”


    他說著抬手指向其他三位大夫,恨聲說道:“他們,必定都是被人收買才胡言亂語的,他們不配為醫啊陛下!”


    聽了他的話安平大長公主和懷仁帝盡皆憤怒,然而那三位大夫卻麵色平靜,其中一位冷笑道:“薑大夫你為了自己的顏麵真是什麽話都敢說,這可是在陛下麵前,你這是犯了欺君之罪!”


    苗醫也重重磕頭道:“陛下,事到如今草民不得不實話實說。五殿下的體虛之質有證可查,五殿下他,不能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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