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夜色如同一張巨大的黑幕,將整個符籙集市徹底吞沒。


    破舊的房屋隱沒在無邊的黑暗中,隻有煙流手中那微弱的火符,勉強照亮兩人周圍不足一丈的空間。


    街道兩旁的建築像是被黑夜生生吞噬了一般,即使火符的光芒靠近,也隻能勉強看清牆壁的輪廓。


    那些牆體上爬滿了粗大的裂痕,讓人感覺隨時會倒塌,


    最令人不安的,是附著在牆壁上的黑暗。那黑暗像是一層粘稠的液體,不管火符的光芒如何逼近,依舊紋絲不動,甚至隱隱有吞噬光線的趨勢。


    涼介站在路中央,目光掃過那些被夜色籠罩的房屋。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能感受到某種無形的冷意從那些黑暗中滲透出來。


    火符微弱的火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層淺淺的光影,但他的神情依然從容而平靜。


    煙流卻沒有這麽鎮定。他緊緊抱著火符,目光四處遊走,生怕黑暗中會突然鑽出什麽怪物。


    他試探著將手中的火符靠近一堵牆壁,光芒照亮了牆麵上的裂痕和剝落的灰泥,但那黑暗卻像是一塊沉重的幕布,死死貼在牆壁上,絲毫沒有被驅散的跡象。


    “涼介……”煙流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縮了縮脖子,低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地方的黑暗有點……不正常?”


    涼介並沒有迴應他。周圍如同死一般寂靜


    煙流吞了口唾沫,將火符往牆體上又靠近了一些,但光芒依然沒能觸及到附著的黑暗,那黑暗像是有生命一般,悄無聲息地將火光吞噬得幹幹淨淨。


    “這……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煙流的聲音帶著幾分慌亂,他猛地將火符收迴,死死攥在手裏,像是害怕那黑暗會突然竄出來,“我以前來這裏的時候,根本不是這樣的!”


    涼介聽著煙流的碎碎念,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微微側過頭,看了一眼仍在驚慌的煙流,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主意。


    “哇唿!” 他猛地大喝一聲,那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迴蕩,猶如野獸的怒吼,尖銳而低沉,撕破了周圍的壓抑氣氛。


    煙流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徹底僵住了。他的瞳孔猛地收縮成針尖大小,嘴巴張得足夠吞下一顆雞蛋,甚至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緊緊攥著火符的手猛地一鬆,那符籙瞬間掉落在地,火光熄滅,隻剩下徹底的黑暗將兩人包裹。


    隨即雙腿一軟,整個人像脫了水的茄子一樣迅速癱倒在地。他的臉上表情極其誇張,眼睛瞪得圓滾滾,嘴巴抽搐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最滑稽的是,他的“靈魂”好像真的被嚇出體外。那看不見的“煙流靈魂”從他的身體上空飄了幾秒,又不甘不願地重新迴到他的身體裏,讓他的整個人像木偶一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滿臉呆滯。


    黑暗中,涼介的笑聲像一把小錘子敲在煙流的耳膜上。他悠然自得地站在旁邊,雙手抱胸,嘴角掛著一抹得意洋洋的笑意:“哈哈哈,嚇傻了吧?你還好吧?”


    煙流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突然猛地坐起,雙手扶著地麵,氣唿唿地瞪著涼介。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嘴唇微微顫抖著:“你……你這個混蛋!你居然嚇我!這地方這麽詭異,你還……你還——!”


    涼介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聳了聳肩:“什麽嘛,我隻是喊了一聲,你至於直接把魂嚇出來嗎?”


    “魂、魂嚇出來?!”煙流氣得捶了一下地板,“那是你故意的!你看看我現在都成什麽樣了!火符沒了,臉丟了,我……我都快被你氣死了!”


    涼介卻沒有絲毫悔意,反而一臉輕鬆地蹲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煙流:


    “哦?我倒覺得你表現得挺好。你剛剛那表情,活像一隻看到貓的大老鼠。”


    “涼介!”煙流咬牙切齒地喊了一聲,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但看著涼介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他終究還是忍住了,隻能氣唿唿地用手指著他,眼中幾乎噴出了火花:“你……你給我等著!我遲早要嚇迴來!”


    涼介站起身,抬腳踢了踢煙流的鞋尖,嘴角依舊掛著玩味的笑:“隨時奉陪。不過……記得先撿起你的符,不然真有東西出來,我可不一定護得住你”


    煙流瞪著涼介,氣得直哼哼,但最終還是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彎腰去撿地上的符籙。他小聲嘀咕道:“遲早有一天我要嚇得你屁滾尿流,讓你也嚐嚐我的痛苦!”


    “嗯,我等著。”涼介不以為然地說道,依然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他抬頭掃了一眼周圍的黑暗,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下次再昏倒,可沒人背你了。”


    煙流氣得狠狠瞪了他一眼,但又無可奈何,隻能繼續緊緊攥著符籙


    煙流拾起火符,剛剛拍掉上麵的灰塵,嘴角還在微微抽搐。


    他的臉上寫滿了複雜的情緒:既心疼符籙的浪費,又對涼介的惡作劇耿耿於懷,那雙總是閃爍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瞪得圓滾滾,


    嘴角向下撇出一個委屈又憤怒的弧度,活像一隻被主人惡作劇嚇到的貓。


    涼介看著煙流那副模樣,嘴角微微勾起,抬手啟動了手鐲


    一層淡藍色的護盾緩緩展開,像一張透明的水幕,將兩人籠罩在其中。護盾散發出的柔和光芒,將周圍的黑暗驅散了幾分,藍光在兩人臉上投下了淺淺的光影。


    煙流怔住了,抬頭看著這層護盾,原本還氣唿唿的表情頓時愣成了呆滯。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目光從護盾的頂部掃到腳下,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兒似的。


    很快,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帶著幾分責備:“涼介……這護盾還能照明?!你早幹嘛去了!”


    涼介懶懶地聳了聳肩,雙手插在兜裏,腳步依舊悠然。他轉頭看了煙流一眼,語氣裏帶著一絲明顯的戲謔:“看你點火符挺好玩的。”


    煙流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嘴巴張張合合,像是被氣得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


    他的眉頭狠狠地擰在了一起,鼻子因為用力唿吸而一抖一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最後終於爆發了:


    “好玩?!你知道那是符籙嗎?!我一個符籙大師居然被逼到用火符照明,你還好意思說好玩?!”


    涼介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帶著幾分調侃,語氣卻故意壓低了一點:“別這麽激動,我要是真不拿你當迴事,哪會嚇你?”


    煙流聽了這話,微微一愣,臉上的憤怒稍稍緩和了些。他的表情從剛才的惱怒逐漸變得複雜起來,嘴唇微微抿緊,像是有點吃不準涼介的意思:“……不拿我當迴事?所以,你剛才那些惡作劇,是因為拿我當朋友?”


    “廢話。”涼介聳了聳肩,目光如常,語氣中帶著一絲隨意,“不然我嚇誰?你這家夥,雖然總是嘴碎,但有時候挺有意思。”


    煙流的眉頭跳了跳,臉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個檸檬,五味雜陳。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目光中透著幾分無奈:“哦?你這算是誇我嗎?為什麽聽著怪不舒服的?”


    “你想怎麽聽就怎麽聽。”涼介一揮手,護盾的藍光微微晃動了一下,語氣輕鬆地說道,“好了,這下不用你那寶貴的火符了,安安心心跟著走吧。”


    煙流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火符,又看了看護盾周圍柔和的藍光。他的臉上滿是複雜,眉毛擰得像麻花一樣,嘴巴緊抿著,半晌才嘟囔出一句:


    “……真是氣死我了,這家夥惡作劇沒有度,還敢說拿我當朋友!”


    涼介聽見他的抱怨,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他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背影顯得從容而隨意,但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涼介的確很少主動惡作劇,他總是顯得沉穩冷靜,但唯獨對煙流,才會有意無意地用這種方式捉弄對方。


    或許在他心底,煙流是少數能讓他真正放下防備的人之一,而這些沒有分寸感的惡作劇,正是他表達“在乎”的另類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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