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的藍光如水波般湧動,漸漸趨於平穩。原本緊張到極致的空氣忽然鬆弛了下來,伴隨著最後一道符文完成修複,整座洞窟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歎息。


    站在中央的守護者頓了頓,它巨大的身軀微微顫抖,動作緩慢卻顯得格外沉重。盔甲上的暗紅光芒一點點熄滅,直到完全消失。那柄散發著黑霧的巨劍也緩緩落下,隨宛如一座失去生命的雕像,靜靜地佇立在石台中央。


    雅言緩緩起身,她的雙手仍然放在最後一個符文的凹槽處,指尖沾滿了石灰和塵土,指關節微微顫抖。她喘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守護者,確認它已經不再動彈後,臉上浮現出一抹疲憊的微笑。


    “完成了……” 她低聲說道,聲音中透著解脫。


    這句話像是某種無形的信號,原本全神戒備的隊伍成員也終於放鬆下來。露娜收起了附脊裂空,那青綠色的光芒緩緩歸於沉寂,她用劍支撐著自己,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塔婭放下了握得發白的淵離利劍,靠在一旁的石壁上,臉上的冷汗混合著洞窟中的潮濕氣息,顯得狼狽卻滿足。


    “還好,沒有白費功夫。”露娜說道,聲音中仍帶著她慣有的強硬,但仔細聽去,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涼介站在隊伍的後方,整個身軀像是被無形的重力壓住一般,他的雙腿微微發抖,幾乎站不穩。身周的護盾早已破碎,藍色的光點殘留在空氣中,如同燃燒殆盡的燭火。他試圖調整唿吸,但胸口的劇烈起伏讓他無法完全平靜下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脫戰手鐲”上方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僅剩下那銀色的手鐲在昏暗的洞窟中反射著微弱的光澤。他能感覺到,這件裝備已經進入了冷卻狀態,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任何防護。


    涼介抬頭看了一眼守護者,那巨大而靜止的盔甲宛如一座死寂的山嶽。盡管它已經陷入了休眠,但那種可怕的壓迫感仿佛仍在洞窟的空氣中彌漫著。


    “結束了嗎……”涼介心中自問,腦海中卻浮現出剛才護盾破裂的瞬間,暗紅色的光波撞擊在藍色屏障上的場景仍讓他心有餘悸。那種刺骨的寒意仿佛仍然滲透在他的皮膚裏,無法驅散。


    眼前的景象開始有些模糊,涼介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後退了一步,腳下卻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塊,身體一個踉蹌,幾乎要跌倒。


    整個洞窟逐漸歸於安靜,藍光依然在符文上跳動,宛如洞窟的心跳。水滴聲從頭頂的岩壁上傳來,滴答滴答地打破了這片靜謐。


    水流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飄忽不定。涼介抬頭看了一眼洞窟的頂部,發現那裏掛著無數晶瑩的水珠,它們折射著符文的藍光,像是夜空中懸浮的碎星。


    涼介喘著氣,目光一刻也離不開那守護者。他的腦海中反複浮現那盔甲中暗紅光芒跳動的場景,那光芒中似乎蘊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力量,一種讓他莫名熟悉卻又讓人戰栗的感覺。


    他不禁低聲喃喃:“那個光……到底是什麽?”


    “涼介!” 露娜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涼介轉過頭,看到露娜正快步走向他。與平日的淩厲不同,這一次,她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關切。


    露娜走到涼介麵前,目光上下掃視了他一圈,看到他滿身狼狽的樣子,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看起來像要倒下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戲謔,但更多的是關心。


    涼介擠出一個苦笑,抬起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沒事,隻是護盾……消耗得太快了。”


    露娜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很好,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塔婭和雅言這時也靠了過來,三人圍在涼介身旁。


    “太險了。” 塔婭坐在一塊石頭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剛才那東西的力量簡直嚇人,我甚至以為我們全都要死在這裏了。”


    雅言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將筆記本收進懷裏:“守護者本身並沒有惡意,它隻是遺跡的自動防禦機製。但符文被破壞後,它的力量顯然已經失控了……”


    她頓了頓,轉頭看向涼介,語氣中透著幾分認真:“涼介,如果不是你護盾的衝擊波多次打斷它的攻擊,我們很可能撐不到現在。”


    涼介愣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是大家的配合救了我們。我隻是……盡了自己能做到的事。”


    盡管守護者已經陷入了休眠,但涼介心頭的疑惑並沒有完全消散。那盔甲中散發出的光芒,以及它最後的低語——“入侵者”——都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地圖,發現上麵的符號依然在微微閃爍,似乎在迴應著什麽。


    “這座遺跡……它真的隻是普通的冒險地圖嗎?” 涼介在心中問自己,但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露娜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了。我們把地圖交迴去,就完成任務了”


    涼介點了點頭,卻無法抑製內心的那份疑惑。遺跡中的一切看似已經平息,但他隱約覺得,這僅僅隻是開始。


    在符文修複完成之前,寇然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隊伍。他輕輕退到了陰影深處,躲開了其他人的視線。身形消失在昏暗的洞窟中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小型匕首,刀刃上還沾著一絲淡藍色的光輝——那是剛剛破壞符文時殘留的能量痕跡。他用袖口擦了擦匕首,目光落在遠處仍在激戰中的涼介和露娜身上。


    “涼介,你真是個礙事的家夥。”寇然在心中冷哼。他原本以為,這次的探險可以成為他的機會,一個徹底讓露娜看到自己並對涼介心灰意冷的機會。


    他設想得很好:隻需要稍稍破壞一部分符文,讓守護者的力量暴走,製造出無法控製的局麵,自己便可以以“英雄”的姿態挺身而出,拯救露娜於危難之中。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露娜看到他的“價值”。


    他沒想到,計劃會因為涼介的脫戰手鐲而陷入僵局。原本應該絕望崩潰的局勢,竟然被涼介一次次撐住了。


    他攥緊了匕首,目光冰冷地注視著戰場上的露娜。那個他暗中喜歡著的女孩,眼神中始終隻有涼介,即便在那樣的危機之中,她也始終站在涼介身邊,而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隊友”。


    寇然的心中湧起了一股嫉妒的怒火,但很快被他強壓了下去。他知道,這場戲已經無法按照他的計劃發展下去了。


    “沒關係,我還有大把時間和你慢慢耗。”他低聲自語,“我可以用別的方式——總會有機會的。”


    趁著符文即將完全修複的最後一刻,寇然悄悄沿著洞窟的邊緣退了出去,身影融入了黑暗


    當符文修複完成、守護者陷入休眠狀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但在大家放鬆下來的同時,沒人注意到隊伍中少了一個人。


    涼介扶著洞窟中的岩壁,強忍著自己的疲憊感。他低頭看著破碎的護盾殘片逐漸消散,耳邊是隊友們的喘息和交談聲。藍色的光點從空氣中緩緩落下,如同細雨一般,映襯著整個洞窟逐漸平靜的氛圍。


    當他抬起頭,掃了一眼四周時,眉頭卻不由得皺了起來。


    “寇然呢?”


    涼介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清晰地傳入了其他人的耳中。


    露娜聞聲轉過頭,目光在洞窟中快速掃視了一圈,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他……不在?”


    塔婭靠在石壁上,皺著眉頭說道:“剛才戰鬥太混亂了,我都沒注意到他什麽時候不見了。”


    雅言也轉頭四顧,眼中透著幾分擔憂:“他該不會……受傷了或者迷路了吧?”


    “不可能。” 露娜的語氣變得冷硬,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這個人比誰都精明,根本不可能迷路。”


    涼介沒有說話,他低頭看著地麵上殘留的符文痕跡,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安。他一直覺得寇然身上有些問題,但對方從未暴露出什麽明顯的破綻,這讓他始終難以確認。


    寇然離開洞窟後,沿著一條隱秘的通道悄悄地返迴了遺跡的外圍。他的手撫摸著腰間的匕首,心中卻充滿了不甘。


    “為什麽……” 他咬牙切齒地自語,“為什麽最後還是涼介成為了焦點?”


    他設想的劇本,原本應該是自己在最後關頭出手,憑借“關鍵一擊”拯救露娜。但他沒想到,涼介的護盾和團隊的配合竟然硬生生地穩住了局麵,而自己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更令他感到憤怒的是,露娜那種看向涼介的眼神——即便在最危險的時刻,她也毫不掩飾對涼介的信任。寇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透明的影子,根本沒有人會注意到他。


    他用力捏緊匕首,刀刃在手心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但他卻毫無感覺。腦海中,露娜的身影不斷浮現,那雙冷漠的眼睛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的失敗。


    他的目光中浮現出一抹危險的光芒,就像是想到了什麽新的計劃。


    在洞窟中,隊伍最終確認寇然的失蹤。


    塔婭忍不住抱怨道:“真是的,這家夥到底跑哪兒去了?關鍵時刻不見人影,這算什麽隊友?”


    雅言皺著眉頭說道:“也許他真的有急事,或者迷失在洞窟裏了,我們得盡快找到他——這種地方,沒人能保證安全。”


    露娜冷冷地打斷了雅言的話:“不用找了,他自己會出來的。”


    她的話語中透著一股的冷意,甚至讓雅言愣了一下。


    涼介抬頭看了一眼露娜,他能感覺到,露娜的語氣中似乎藏著一絲難以言明的失望。或許,她早已看穿了寇然的性格和行為,隻是從未將這些情緒顯露出來。


    “走吧,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露娜轉過身,目光重新投向洞窟的出口,“至於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隊伍成員對視了一眼,沒有再說什麽,最終跟隨露娜離開了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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