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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裏麵，可以說都是餿水，時間一長，沉到木桶底部的，就是一些餿掉了的米飯，還有剩菜之類的東西，當然洗鍋洗出來的殘渣，也是會有的。
就這樣的一隻木桶，為什麽他的母親，還親自蹲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扒拉呢？
如果隻是用手扒拉，也就罷了。
可他親眼看見……看見自己的母親，將那些扒拉出來的東西，又塞進了她自己的嘴巴裏，在吞咽之時，還發出一些類似於咀嚼的動作和聲音來。
天啊……
他的母親，背著他在家裏居然吃餿掉的米飯和殘菜？還是從洗鍋水的木桶裏麵，扒拉出來的。
要知道平時，這木桶裏裝的東西，最後都是提出去直接喂了豬的。
若是家裏沒有喂豬，也是直接倒在地上，喂了雞鴨的。
也就是說，這是畜牲才會去吃的。
結果，他的母親半蹲在這裏，在‘享用’著這些難以下咽的殘菜餿飯。
“娘，您在這裏幹什麽？”
他麵色慘白，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露出了一絲顫意來。
胡氏聽到身後兒子的聲音，不躲也不閃，而是大大方方地迴了頭。
迴了頭不說，還朝著自己兒子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現在在屠一平看來，就是對他莫大的諷刺，以及嘲弄。
嘴邊甚至還掛著一串已經爛掉了的菜葉子……
“娘，這裏麵的東西，怎麽可以扒拉出來吃呢，您趕快去漱口，再去洗手，要是餓了的話，我馬上就來做飯。”他趕緊將自己的親娘推出了灶房。
身為兒子，他無法忍受自己剛才無意中撞見的那一幕。
家裏有米，也有麵，餓了的話，為什麽不自己升火做飯？
母親以前自己獨居的時候，也是自己照顧自己的，現在這是怎麽迴事？屠一平隱隱覺得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暗中留意著母親的一舉一動。
果然胡氏到了院子裏，壓根就像不知道要出來幹什麽一樣，神思恍惚，在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卻沒有漱口，更沒有洗手。
整個人更是懨懨的，看上去一點精神也沒有。
“娘，您在院子裏亂轉什麽？”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出去，“我不是叫您去洗臉，還有洗手嗎？”
胡氏這才茫然地看向自己兒子，“是嗎？我好像忘了，出來的時候，就忘了自己要幹什麽來著？哎，瞧我這記性，越是越越糊塗了，我現在就去洗……”
經過提醒，胡氏現在才終於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健忘症？
好像又不是普通的健忘證？因為他有時候偶爾也會忘記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前一天的時候，明明還記得清清楚楚的，中間有了什麽事情幹擾，或是過了一夜，第二天就想不起來的那一種。
但現在母親的情況，和他自己曾經出現的這種健忘的情況，似乎又不太一樣。
胡氏自己渾然不知，磨磨蹭蹭地又跑去了井邊接水，然後認真地洗臉洗手。
可屠一平腦子裏揮之不去的，還是那幅親娘蹲在裝餿水的木桶邊推拉著餿掉的飯菜吞咽的情景，還有迴頭的時候，嘴邊掛著的那一根餿掉的爛菜葉……
“娘，您過來灶房一下。”他總覺得要為母親做點什麽事情才對。
胡氏漫不經心地進了灶房，神色再坦然不過，好像先前在這裏發生的尷尬的一幕，他已經自動忽略無視掉一樣。
“灶房裏放的有米，還有麵也有，下次您要是再餓了的話，不想做飯，嫌做飯太麻煩，可以直接煮麵條吃，麵條就放在這裏，這個最簡單的。”
好在他將食材都有準備，否則的話，他會以為，是因為母親發現家裏什麽也沒有，這才忍不住餓，去吃了餿掉的木桶裏的飯菜。
“煮麵條，好，平兒，娘知道了，你將麵條放在這裏吧！”
胡氏答應得爽快。
“還有，這個木桶裏裝的餿水餿飯，都是給雞鴨，還有豬吃的，您不能再在裏麵扒拉！這個很不好的……”屠一平說到最後，神色窘迫得自己都說不下去。
“平兒，這個還用你說嗎？娘又不傻，娘怎麽會去扒拉這裏麵的東西？平兒，你不是要升火做飯嗎？那快開始吧，娘真的有些餓了呢。”胡氏振振有詞，全然忘了先前正是她自己幹了這麽蠢這麽丟人的事情。
“好，我馬上就做。”屠一平不再打算繼續糾結。
現在的胡氏，看上去又恢複了正常。
屠一平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
飯菜做好，胡氏果然胃口不錯，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的白米飯，桌上爽口的小菜，更是吃了個精光。
看到母親的胃口這麽好，屠一平的辛苦付出，總算是值得的。
看來他剛迴來的時候，母親是真的餓極了，才會做出那種窘迫的事情來……
他暗下決定，下一次他一定多做點米飯在這裏，這樣的話，等到母親餓了，就可以直接炒飯，省事又簡單。
飯後，因為不用去市集上麵做生意，屠一平便顯得無所事事。
可他這個人偏偏就是天生的勞碌命，不用出去做生意，他在母親的家裏也閑不住。
門前的一小塊菜地，差不多就快要成了荒田，母親平日裏實在是太勤快，因此菜地都長了草，也沒有人去除草，哪裏長得出來果蔬呢。
拿了農具，他就去了菜地。
母親並沒有跟過來，他先前出門的時候，見母親的精神不太好，就囑托她在家中好好歇息靜養。
因此這會兒，他在菜地裏忙碌不停，胡氏就在家中獨享清閑。
這一忙，就忙了很久。
菜地不大，隻是需要先將上麵長的草拔掉，然後再開墾一遍，所以費了不少的時間，但這些農活，對於屠一平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他想這片菜地重新開墾翻耕一遍，這樣的話，就可以再撒上些菜蔬的種子，等到下一陣雨，菜地裏就會生出很多的綠葉青菜出來。
母親先前一個人住在這裏的時候，日子過得懶散，也就沒有打理菜地。
但現在他在這裏，他就必須要將這片菜地合理地利用起來，反正他現在閑著也是閑著。
隻有讓自己不停地忙碌，他才不會空閑下來，不會去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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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桶裏麵，可以說都是餿水，時間一長，沉到木桶底部的，就是一些餿掉了的米飯，還有剩菜之類的東西，當然洗鍋洗出來的殘渣，也是會有的。
就這樣的一隻木桶，為什麽他的母親，還親自蹲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扒拉呢？
如果隻是用手扒拉，也就罷了。
可他親眼看見……看見自己的母親，將那些扒拉出來的東西，又塞進了她自己的嘴巴裏，在吞咽之時，還發出一些類似於咀嚼的動作和聲音來。
天啊……
他的母親，背著他在家裏居然吃餿掉的米飯和殘菜？還是從洗鍋水的木桶裏麵，扒拉出來的。
要知道平時，這木桶裏裝的東西，最後都是提出去直接喂了豬的。
若是家裏沒有喂豬，也是直接倒在地上，喂了雞鴨的。
也就是說，這是畜牲才會去吃的。
結果，他的母親半蹲在這裏，在‘享用’著這些難以下咽的殘菜餿飯。
“娘，您在這裏幹什麽？”
他麵色慘白，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露出了一絲顫意來。
胡氏聽到身後兒子的聲音，不躲也不閃，而是大大方方地迴了頭。
迴了頭不說，還朝著自己兒子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來。
這個笑容，現在在屠一平看來，就是對他莫大的諷刺，以及嘲弄。
嘴邊甚至還掛著一串已經爛掉了的菜葉子……
“娘，這裏麵的東西，怎麽可以扒拉出來吃呢，您趕快去漱口，再去洗手，要是餓了的話，我馬上就來做飯。”他趕緊將自己的親娘推出了灶房。
身為兒子，他無法忍受自己剛才無意中撞見的那一幕。
家裏有米，也有麵，餓了的話，為什麽不自己升火做飯？
母親以前自己獨居的時候，也是自己照顧自己的，現在這是怎麽迴事？屠一平隱隱覺得不對勁。
他不動聲色，暗中留意著母親的一舉一動。
果然胡氏到了院子裏，壓根就像不知道要出來幹什麽一樣，神思恍惚，在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卻沒有漱口，更沒有洗手。
整個人更是懨懨的，看上去一點精神也沒有。
“娘，您在院子裏亂轉什麽？”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出去，“我不是叫您去洗臉，還有洗手嗎？”
胡氏這才茫然地看向自己兒子，“是嗎？我好像忘了，出來的時候，就忘了自己要幹什麽來著？哎，瞧我這記性，越是越越糊塗了，我現在就去洗……”
經過提醒，胡氏現在才終於知道自己要幹什麽。
健忘症？
好像又不是普通的健忘證？因為他有時候偶爾也會忘記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前一天的時候，明明還記得清清楚楚的，中間有了什麽事情幹擾，或是過了一夜，第二天就想不起來的那一種。
但現在母親的情況，和他自己曾經出現的這種健忘的情況，似乎又不太一樣。
胡氏自己渾然不知，磨磨蹭蹭地又跑去了井邊接水，然後認真地洗臉洗手。
可屠一平腦子裏揮之不去的，還是那幅親娘蹲在裝餿水的木桶邊推拉著餿掉的飯菜吞咽的情景，還有迴頭的時候，嘴邊掛著的那一根餿掉的爛菜葉……
“娘，您過來灶房一下。”他總覺得要為母親做點什麽事情才對。
胡氏漫不經心地進了灶房，神色再坦然不過，好像先前在這裏發生的尷尬的一幕，他已經自動忽略無視掉一樣。
“灶房裏放的有米，還有麵也有，下次您要是再餓了的話，不想做飯，嫌做飯太麻煩，可以直接煮麵條吃，麵條就放在這裏，這個最簡單的。”
好在他將食材都有準備，否則的話，他會以為，是因為母親發現家裏什麽也沒有，這才忍不住餓，去吃了餿掉的木桶裏的飯菜。
“煮麵條，好，平兒，娘知道了，你將麵條放在這裏吧！”
胡氏答應得爽快。
“還有，這個木桶裏裝的餿水餿飯，都是給雞鴨，還有豬吃的，您不能再在裏麵扒拉！這個很不好的……”屠一平說到最後，神色窘迫得自己都說不下去。
“平兒，這個還用你說嗎？娘又不傻，娘怎麽會去扒拉這裏麵的東西？平兒，你不是要升火做飯嗎？那快開始吧，娘真的有些餓了呢。”胡氏振振有詞，全然忘了先前正是她自己幹了這麽蠢這麽丟人的事情。
“好，我馬上就做。”屠一平不再打算繼續糾結。
現在的胡氏，看上去又恢複了正常。
屠一平懸著的心，又落了下來。
飯菜做好，胡氏果然胃口不錯，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的白米飯，桌上爽口的小菜，更是吃了個精光。
看到母親的胃口這麽好，屠一平的辛苦付出，總算是值得的。
看來他剛迴來的時候，母親是真的餓極了，才會做出那種窘迫的事情來……
他暗下決定，下一次他一定多做點米飯在這裏，這樣的話，等到母親餓了，就可以直接炒飯，省事又簡單。
飯後，因為不用去市集上麵做生意，屠一平便顯得無所事事。
可他這個人偏偏就是天生的勞碌命，不用出去做生意，他在母親的家裏也閑不住。
門前的一小塊菜地，差不多就快要成了荒田，母親平日裏實在是太勤快，因此菜地都長了草，也沒有人去除草，哪裏長得出來果蔬呢。
拿了農具，他就去了菜地。
母親並沒有跟過來，他先前出門的時候，見母親的精神不太好，就囑托她在家中好好歇息靜養。
因此這會兒，他在菜地裏忙碌不停，胡氏就在家中獨享清閑。
這一忙，就忙了很久。
菜地不大，隻是需要先將上麵長的草拔掉，然後再開墾一遍，所以費了不少的時間，但這些農活，對於屠一平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他想這片菜地重新開墾翻耕一遍，這樣的話，就可以再撒上些菜蔬的種子，等到下一陣雨，菜地裏就會生出很多的綠葉青菜出來。
母親先前一個人住在這裏的時候，日子過得懶散，也就沒有打理菜地。
但現在他在這裏，他就必須要將這片菜地合理地利用起來，反正他現在閑著也是閑著。
隻有讓自己不停地忙碌，他才不會空閑下來，不會去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