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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前夕。
天氣正式步入炙熱階段，有蟬聲喳喳響起，表牆上沉默了大半年的空調外機，也開始嗡嗡嗡地轉動起來。
陳豐嚼了一口冰棒，站在收購站的門前，目光如炯。
一輛“卡啦卡啦”的人工三輪，即便拉了刹車，還是慣性地往前衝了幾米。
三輪上，赫然是兩個發繡的空調外殼，以及一些細碎的銅絲鋁線。
一個老農模樣的人，罵罵咧咧地摘下草帽。
“忒熱了！南城工地那幫狗兒羔子，我就撿了幾枚鐵釘，差點沒被追著打死！啊呸！我普朗好歹是個外商吧？”
陳豐臉色無語，讓你玩收購破鐵，沒讓你這麽拚命啊。
“黑狗！你丫挺地趕緊出來搬東西！”普朗摳了摳腳趾頭，從腰裏解下塑料大水壺，灌了幾口就猛喊。
這雲城髒調子是越來越嫻熟了......
“你才黑！黑吉普！”劉黑狗頂了兩句，幫著把廢銅爛鐵卸下來，堆到收購站旁邊的空地上。
乍看之下，已經堆了高高的一摞。
“陳老板，咋個時候才開始啊？”普朗蹲在地上，從懷裏摸出一包煙，丟了一根給陳豐後，自個又點了一根。
陳豐明白普朗的意思，無非是韓服飾爆發的那一日。
“差不多了。”陳豐語氣篤定。
現在的整個雲城，已經像瘋了一樣，每一個服裝廠，都拚命地趕工，兩班倒，三班倒，倉庫裏都壓滿了襯衫平褲。
而且，雲城之外，有人嗅到了味道之後，也趕忙趕來，分最後一杯羹。
已經沒有人在乎，這服裝迴春的信息，到底是怎麽來的了，一個人做一件蠢事，那是傻，但千千萬萬的人同時做一件蠢事，隻會讓人覺得無可反駁。
“陳豐，喊大家吃飯了。”
收購站裏，梁秋煙係著圍裙，笑盈盈地喊了一句。
“哎喲，我的親弟妹哦！”普朗跑得最快，霎時間已經衝到了收購站裏。
“撐不死你丫挺的！”陳豐笑罵了一句。
......
雲城酒店，天字號包間。
閻信義意氣風發地坐在主位，聽著下麵的人報告著最新的產量。
得到結果，閻信義很滿意。
果然，錢是通神鬼的，為了錢，雲城這幫人真是豁了老命去搶了。
“閻平，陳豐那個狗崽，最近怎麽樣了？”閻信義點燃雪茄，舒服地吐出一口煙霧。
閻平笑了笑，“還能怎麽樣，整個雲城的服裝生意，他碰都碰不到，照樣收破銅爛鐵嘛，聽說那個胖老外，都像個鄉下老農一樣，騎著人工三輪走街串巷了。”
“哈哈哈！”
“這老外真是倔啊，都破產了還舍不得迴國，莫非他是想多收點廢鐵，攢夠一張機票？”
“陳豐這狗犢子，害人不淺啊！”
“呸，上次去村下借錢，還學人家借一還百，借到最後，隻有一個窮學生肯借給他，就借了一千塊！可樂死我了！”張福興奮地補刀。
隻是這個笑料說的太多次，已經漸漸失去了新鮮勁。
閻信義攏起頭發，“廢物嘛，終究是被淘汰的。不過，各位記著了，哪怕陳豐要一輛小麵包車，都別給他！他不是能耐嘛，那便蹬個小三輪，把他那幾噸衣服送出雲城？”
“閻老大說的對，這種老混子，一定要玩死他！敢跟閻老大對著幹，神仙也救不得！”周維附聲道。
幾噸也是錢，他曾經想著把陳豐的幾噸衣服迴收過來，卻不曾想，陳豐壓根沒鳥他。
這就有點生氣了，若是你富富貴貴的，那就好說，誇你一句眼高於頂也沒事。
但都特麽破產了，還充什麽大尾巴狼！
閻信義聽得很舒服，舉杯一碰，再碰，觥籌交錯間，他喝多了，喝得有點醉醺。
當年他坐牢出來，靠著一筆征收款，敢打敢拚才有了今天，一個剛轉性的老混子，卵都不多一副，憑什麽敢跟他叫板！
“諸位喝好，我稍一下！莉莎！”
“閻老大果然是養生大家，俗話說酒是穿腸藥，看來，我周維的養生境界，離著閻老大還有天壤之別！”
這都能拍！
閻信義怔了怔後，客套地迴了兩句，在美豔少婦莉莎的攙扶下，走向包廂的休息間。
喝了幾口水後，閻信義猶豫著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國際號碼。
等到鈴聲快要唱完，電話才接通，一個略微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事？”
“嗬嗬，閻衝啊，爸爸今天高興，我告訴你，我馬上要賺很多錢了，到時候你可以——”
“你知道我賺的是什麽數字麽？你那點養老錢，留著自個用吧。我說過，隻有你死了，我才會迴去送你一程。”
“閻衝，你不知道，我這一次的生意做的很大。”
“很大的生意？席卷整個東亞的服裝市場？老頭，我還是那句話，我是你兒子沒錯，但也僅限於咱們的那絲血緣，明白麽？”
“嘿，這有媽生沒爹養的東西！”旁邊的莉莎不幹了，閻信義是什麽人，那是整個雲城的牌麵！
閻信義惱怒地一把推開莉莎。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幾秒鍾。
“老頭，她說的話太毒，你幫我殺了她，如何？”
閻信義一下子頓住，隨後臉色變得清冷，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往莉莎走去。
“閻信義，我陪你睡了三年！”
閻信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像狼一樣嗜血。
“哈哈老頭，我逗你玩呢，就打斷一條腿吧。”
電話適時掛斷。
閻信義攏著頭發，沉默地立了一會，突然走到陽台邊，咧開嘴笑了笑。
“莉莎，生死有命，你跳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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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正式步入炙熱階段，有蟬聲喳喳響起，表牆上沉默了大半年的空調外機，也開始嗡嗡嗡地轉動起來。
陳豐嚼了一口冰棒，站在收購站的門前，目光如炯。
一輛“卡啦卡啦”的人工三輪，即便拉了刹車，還是慣性地往前衝了幾米。
三輪上，赫然是兩個發繡的空調外殼，以及一些細碎的銅絲鋁線。
一個老農模樣的人，罵罵咧咧地摘下草帽。
“忒熱了！南城工地那幫狗兒羔子，我就撿了幾枚鐵釘，差點沒被追著打死！啊呸！我普朗好歹是個外商吧？”
陳豐臉色無語，讓你玩收購破鐵，沒讓你這麽拚命啊。
“黑狗！你丫挺地趕緊出來搬東西！”普朗摳了摳腳趾頭，從腰裏解下塑料大水壺，灌了幾口就猛喊。
這雲城髒調子是越來越嫻熟了......
“你才黑！黑吉普！”劉黑狗頂了兩句，幫著把廢銅爛鐵卸下來，堆到收購站旁邊的空地上。
乍看之下，已經堆了高高的一摞。
“陳老板，咋個時候才開始啊？”普朗蹲在地上，從懷裏摸出一包煙，丟了一根給陳豐後，自個又點了一根。
陳豐明白普朗的意思，無非是韓服飾爆發的那一日。
“差不多了。”陳豐語氣篤定。
現在的整個雲城，已經像瘋了一樣，每一個服裝廠，都拚命地趕工，兩班倒，三班倒，倉庫裏都壓滿了襯衫平褲。
而且，雲城之外，有人嗅到了味道之後，也趕忙趕來，分最後一杯羹。
已經沒有人在乎，這服裝迴春的信息，到底是怎麽來的了，一個人做一件蠢事，那是傻，但千千萬萬的人同時做一件蠢事，隻會讓人覺得無可反駁。
“陳豐，喊大家吃飯了。”
收購站裏，梁秋煙係著圍裙，笑盈盈地喊了一句。
“哎喲，我的親弟妹哦！”普朗跑得最快，霎時間已經衝到了收購站裏。
“撐不死你丫挺的！”陳豐笑罵了一句。
......
雲城酒店，天字號包間。
閻信義意氣風發地坐在主位，聽著下麵的人報告著最新的產量。
得到結果，閻信義很滿意。
果然，錢是通神鬼的，為了錢，雲城這幫人真是豁了老命去搶了。
“閻平，陳豐那個狗崽，最近怎麽樣了？”閻信義點燃雪茄，舒服地吐出一口煙霧。
閻平笑了笑，“還能怎麽樣，整個雲城的服裝生意，他碰都碰不到，照樣收破銅爛鐵嘛，聽說那個胖老外，都像個鄉下老農一樣，騎著人工三輪走街串巷了。”
“哈哈哈！”
“這老外真是倔啊，都破產了還舍不得迴國，莫非他是想多收點廢鐵，攢夠一張機票？”
“陳豐這狗犢子，害人不淺啊！”
“呸，上次去村下借錢，還學人家借一還百，借到最後，隻有一個窮學生肯借給他，就借了一千塊！可樂死我了！”張福興奮地補刀。
隻是這個笑料說的太多次，已經漸漸失去了新鮮勁。
閻信義攏起頭發，“廢物嘛，終究是被淘汰的。不過，各位記著了，哪怕陳豐要一輛小麵包車，都別給他！他不是能耐嘛，那便蹬個小三輪，把他那幾噸衣服送出雲城？”
“閻老大說的對，這種老混子，一定要玩死他！敢跟閻老大對著幹，神仙也救不得！”周維附聲道。
幾噸也是錢，他曾經想著把陳豐的幾噸衣服迴收過來，卻不曾想，陳豐壓根沒鳥他。
這就有點生氣了，若是你富富貴貴的，那就好說，誇你一句眼高於頂也沒事。
但都特麽破產了，還充什麽大尾巴狼！
閻信義聽得很舒服，舉杯一碰，再碰，觥籌交錯間，他喝多了，喝得有點醉醺。
當年他坐牢出來，靠著一筆征收款，敢打敢拚才有了今天，一個剛轉性的老混子，卵都不多一副，憑什麽敢跟他叫板！
“諸位喝好，我稍一下！莉莎！”
“閻老大果然是養生大家，俗話說酒是穿腸藥，看來，我周維的養生境界，離著閻老大還有天壤之別！”
這都能拍！
閻信義怔了怔後，客套地迴了兩句，在美豔少婦莉莎的攙扶下，走向包廂的休息間。
喝了幾口水後，閻信義猶豫著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國際號碼。
等到鈴聲快要唱完，電話才接通，一個略微不耐煩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事？”
“嗬嗬，閻衝啊，爸爸今天高興，我告訴你，我馬上要賺很多錢了，到時候你可以——”
“你知道我賺的是什麽數字麽？你那點養老錢，留著自個用吧。我說過，隻有你死了，我才會迴去送你一程。”
“閻衝，你不知道，我這一次的生意做的很大。”
“很大的生意？席卷整個東亞的服裝市場？老頭，我還是那句話，我是你兒子沒錯，但也僅限於咱們的那絲血緣，明白麽？”
“嘿，這有媽生沒爹養的東西！”旁邊的莉莎不幹了，閻信義是什麽人，那是整個雲城的牌麵！
閻信義惱怒地一把推開莉莎。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幾秒鍾。
“老頭，她說的話太毒，你幫我殺了她，如何？”
閻信義一下子頓住，隨後臉色變得清冷，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往莉莎走去。
“閻信義，我陪你睡了三年！”
閻信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像狼一樣嗜血。
“哈哈老頭，我逗你玩呢，就打斷一條腿吧。”
電話適時掛斷。
閻信義攏著頭發，沉默地立了一會，突然走到陽台邊，咧開嘴笑了笑。
“莉莎，生死有命，你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