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連天的盡頭總會有一個等待的身影在等待著曾經遠去而還未迴來的腳步。在無數個不眠的夜裏,你含著永遠不可能也不允許滑落的淚,悄然度過。誰規定,愛一定要塑成某一個具體形狀?!不信你看,池中那朵白蓮已悄然盛開。


    選擇離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熟悉的城市的每一條街道,記載著過往太多的快樂和奔忙,那些拌著年華味道的一個個瞬間,無論是笑還是淚,自此都將永遠封存於記憶的深處。


    初夏來告別的時候,身上隻背了一個小小的背包。她告訴我,這是她全部的行李。這很符合她的性格,獨立倔強,來去如風,輕裝前行,了無牽掛。頭走那天,朋友們都聚到一起為她餞行。石頭、葵花、白大哥、曉瑩、小酒兒……都有參加。


    那天,朋友們圍坐在一起,紅的白的綠的各種酒點了一桌子。都說分別是為了下一次的重聚,可心中還是難免會有些不舍。聚會上,大家談天說地暢敘友誼,每個人都拿出了自己最率性的一麵,每個人都竭力避免去談那些讓人不快的事情,隻是談笑喝酒喝酒談笑。


    初夏一向是文靜而感性的,不過這天她也徹底釋放了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其實初夏並不會喝酒,什麽酒喝到她的嘴裏也差不多都是一個味道,不過在這一刻,她很享受酒精給自己帶來的眩暈和迷離,更重要的是,還有這麽一幫好朋友陪在自己的身邊,這是她感到最開心的事。


    初夏走過來向我敬酒:“佳音哥,謝謝你請我們喝這麽好喝的酒,這杯我敬你,我們後會有期啦。”


    我端起杯子跟初夏碰了一下,然後問:“就這麽走啦?”


    “嗯……”初夏說,“走啦,迴到我出生的那個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我說:“為了一份不值得再珍惜的感情,有必要這樣嗎?至少這裏還有你的事業和這麽多好朋友。”


    初夏搖搖頭說:“我是挺舍不得這裏的,不過我太累了,所以我想迴去過些清靜的日子。”


    我問:“那你以後是怎麽計劃的。”


    初夏雲淡風輕地說:“先去把病看好,然後找個學校教書育人,我喜歡跟小孩子們在一起。”


    “看病?”我吃驚地問,“你得了什麽病?之前沒聽你說過呢!”


    初夏了笑了笑,然後用手比劃著說:“其實沒什麽啦,就是腦袋裏長了一個這麽大,或者這麽大的一個小寶貝兒。嘿嘿……不過放心啦,是良性的,一刀下去拿出來就好了,死不了人的。”


    “可是……”一時間我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寬慰的話了,沉了半晌後才說,“好吧,那你迴去好好養病,有什麽事兒,別忘了還有我們這幫好朋友。”


    “知道啦。”初夏笑了笑說,“佳音哥那你先忙著,我過去陪他們了。”


    “嗯……”我說,“好,那你去吧,記得別喝太多酒了,我一會兒沒什麽事兒再過去。”


    “那我去啦……”


    “哎呀!”


    初夏剛一轉身,就跟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的於役撞了個滿懷,就這樣,杯裏的酒一滴沒浪費,全數撒到了於役的身上。


    初夏已經有些醉鈍了,她看看於役,強打著精神說:“對不起啊,我的酒弄髒了你的衣服。”


    於役連忙說:“沒事兒沒事兒……”


    我走過去扶住搖晃的初夏,招唿於役找地兒坐下,然後把初夏送迴了卡包,隨後在叮囑了幾句後便迴到了吧台。


    於役問:“佳音哥,那女孩兒誰呀?”


    我說:“一個朋友。”


    於役說:“她好像有心事。”


    我說:“是有點兒心事。她明天就要離開這裏,難免會有些不舍。”


    於役問:“為什麽要離開?”


    我說:“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慢慢跟你說。唉,你怎麽對她這麽好奇?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於役笑了笑說:“也不是啦,隻是覺得她很特別。”


    我問:“怎麽個特別法?”


    於役說:“怎麽說呢,那感覺像是遇到了一個失散多年的老朋友。”


    我笑道:“佛說,前世的五百次迴眸換得今世的擦肩而過,看這樣子,你們之間搞不好還真有某種緣分嘞。”


    於役笑著說:“可能吧……”


    “哥,把你配音室的鑰匙給我,我們要弄個大劇玩玩兒。”正聊著天兒,小酒兒突然跑了過來。我和我的這些朋友都是聲控,喜歡各種好聲音,閑下來的時候也特別喜歡玩玩兒配音,為此,我專門弄出一個房間裝修成了配音室,這個配音室算是我們的小小快樂基地。


    我把鑰匙扔給小酒兒,然後嚴肅地叮囑道:“注意啊,別把我的設備弄壞了。”


    小酒兒做個鬼臉說:“略……就給你弄壞了怎樣。”


    我笑道:“不怎樣,頂多打你一頓。”


    小酒兒說:“切,我才不怕呢。唉,哥!一起來吧,給湊個角色。”


    我擺擺手說:“你們玩吧,我這走不開。”


    小酒兒說:“來吧,我們這男聲不夠。”


    我說:“來什麽呀!你沒看我這多忙呀?還是你們玩吧。”


    小酒兒說:“很忙嗎?我怎麽看不出你這有多忙呢?”


    我說:“不忙也得盯著呀,難不成生意不做了。男聲不夠,諾,我給你找個男聲。”我一拍於役,“你看這個怎麽樣,精裝男聲,渾厚性感,能攻能受。”


    於役說:“佳音哥,我不會配音啊。”


    “我看行!”小酒兒嗬嗬笑道,隨著一拉於役說,“行啦小帥哥,這誰也沒有多專業,就是個玩兒嘛,樂嗬樂嗬的事兒。來吧,玩一會兒就會了。”


    “這……”於役還有些遲疑。


    我說:“去吧於役……去跟他們玩會兒吧,告訴你,剛才那個女孩兒也會參加的。”


    “是嗎?”一聽我這麽說,於役馬爽快地答應應了。


    ……


    朋友們玩得很嗨……直到很晚才各自散去。於役跑過來找我,一反平日的冷峻,用微醉的語調說:“佳音哥,有個忙你必須幫我。”


    我問什麽事。


    於役說:“你把那個叫初夏的女孩兒的微信號給我,我太喜歡她的聲音了,太好聽了。”


    我說:“你傻呀,在一起玩這麽半天,不會自己要呀。”


    於役說:“她喝醉了我怎麽要呀,再說了,第一次見麵,不能太唐突了。”


    “好吧……”我想了想,雖然覺得未經主人允許就把微信號給他人不太好,但還是把初夏的微信名片發給了於役。


    ……


    列車迎著風,似有期許地奔跑在曠遠的田野間;而似有留戀的房舍和樹木遠了又近了,近了又遠了。初夏靠在車窗邊,目光投向那蒼茫的遠方。她在心裏叮囑自己,見到家人後一定不要哭,一定要把最陽光快樂的一麵展現給他們。


    叮咚……手機時傳來了微信信息的提示音。


    初夏劃開手機,是一條好友申請信息。不過跟一般的好友申請隻會寫些“你好”、“交個朋友好嗎”什麽的不同。對方的好友申請信息是八個字——餘生太長,何必慌張!


    看看信息備注,對方通過微信名片添加。“會是誰呢?”初夏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同意對方的申請。過了一會兒,手機再次響起,還是那個人的好友申請——我希望結識聲音背後的你。


    初夏想了想,點擊了一下同意,對順利地成為為了她的好友。


    “你好!我們認識嗎?”


    “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認識,我們一起在佳音哥那玩過配音,不過你可能記不起來我了,那晚你喝醉了。”


    “哦……也許還是有點印象的。”


    “能記起來最好,記不起來也沒有關係,我們可以重新地、正式的認識一下。”


    “哦……我叫初夏。你呢?”


    “我叫於役。”


    “為什麽加我為好友?”


    “怎麽說呢,我很喜歡你的聲音,最重要的是,我第一次見你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嗎?”


    “是啊,所以我希望跟你成為很好的朋友。”


    “好啊……”


    “你現在還在迴老家的火車上嗎?”


    “對。”


    “累嗎?”


    “還好……”


    “認識你真的很高興的!”


    “謝謝!”


    兩個人有一句一句地聊著著天,不知不覺間黑夜已悄然降臨,列車鑽進一片繁華的萬家燈火,然後緩緩停泊在了一個飄著鄉情的小站上。


    ……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但照到身上的感覺溫暖極了。護士走進病房……


    初夏輕點手機,說道:“那我進去啦?”


    於役發來語音:“加油!”


    護士推著初夏慢慢走進病房,在一片炫目的燈光下,初夏沉沉睡去。漫長的等待過後,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手術很成功。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於役一直用聲音陪伴著病中休養的初夏。那是一段最快樂的時光。很多時候,於役怕初夏怕黑,會跟她一宿連麥,每每初夏發出一聲輕咳或者無意間叫他一聲。他都會在第一時間,關切地詢問一句:“怎麽了夏?!”


    鬥轉星移,半年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初夏已康複如初,變迴了曾經那個恬靜快樂的女孩兒。而初夏跟於役的感情也在相守相識中慢慢得到了升華。


    這一天,於役給初夏發來了一條信息:夏,還記得我申請加你微信好友時發的那句話嗎?


    “記得!餘生太長,何必慌張……怎麽了?”


    “其實那隻是上半句,還有下一句,我沒有跟你說。”


    “是什麽?”


    “做你自己,我來愛你!”


    看到手機屏上這行帶著溫度和濃濃愛意的文字,初夏的心怦怦怦地劇烈跳動了起來。雖然兩個人的關係都已不言而喻,但真真看到於役的表白,初夏還是有些慌亂和緊張。她總覺得,於役應該擁有更完美的愛情和更輕鬆的生活,而這些,恰恰是她不能給予他的。


    “夏,你怎麽不說話了?”


    初夏遲疑了很久,然後迴複信息說:“於役,我覺得你應該找個更優秀的女孩兒。我不太適合你。”


    “為什麽?”


    “我是個有故事的女人,而且身體也不太好,如果我們走到一起,這些將來都是你的負擔。我希望你能擁有更完美的愛情,能夠更輕鬆更快樂的生活。”


    “不,我不在乎!無論怎樣我都愛你,今生惟愛一人,那個人就是你。沒有你,還有什麽快樂可言。”


    “謝謝你,聽到你這樣說我很感動。但我希望你聽聽我的故事……聽完我的故事後,你再跟隨內心做出自己的選擇。好不好……?”


    “好……”


    初夏沉默片刻,然後慢慢講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白無聲地飄過過天際,樹葉在風中翻舞然後悄然落地。故事講完了,於役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


    初夏刪除了於役所有的聯係方式,隻留下抹不去的美好迴憶藏於心中。


    ……


    這是一個晴朗涼爽的午後,初夏帶著孩子們在林間寫生……鳥叫伴著蟲鳴,風吹樹葉沙沙作響,林間小溪潺潺流動,孩子們相互嬉戲談笑,這一切的一切渲染出了一幅質樸純美的畫卷。


    “老師你看那個人,他在衝著你笑呢!”一個孩子突然一指遠處。


    初夏抬頭望去,隻見一個高帥氣地背著著迷彩包的男孩兒站在那裏,他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溫暖。


    初夏站起身,那個男孩兒走近她。


    初夏激動地說:“是你?”


    男孩兒說:“對,是我。”


    初夏問:“你怎麽來了?”


    男孩兒說:“弱水三千情獨鍾,繁花碧落生死共!


    初夏含著眼淚說:“縱若天下傾歌,亦不及你我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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