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散是陳密言高中時唯一的朋友,當然現在不是了,自從江散主動刪了他的好友,就再也的沒加迴來,也沒了聯係。


    陳密言不記得他們具體是怎麽熟悉起來的了,隻記得江散這人脾氣特別好。


    對別人做是得罪人的事情,放到江散身上,他無動於衷,甚至還能滿含笑意耐心的勸你不要這樣,徐徐訴說、娓娓道來,像他爸那樣。


    那時候陳密言脾氣暴躁,情商極低,到處得罪人,卻怎麽都得罪不到他。


    大概是江散的容忍度太高,又不知道因為什麽事讓陳密言覺得,他倆交了心。


    他倆成了朋友,對當時幼稚的陳密言來說,莫逆之交。可或許對方從未這麽認為。


    陳密言當時就讀的高中是永惜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小班教學,一個班就而是二十幾個人,全校也就三百來人。


    基本都是**子女,大家的家境都差不多,他爸讓他別得罪人,然後他全得罪了。


    但在這些人裏麵,江散是特別的存在。


    他是特招生,就是學校針對那種特殊家庭特別優秀的孩子開放的渠道。


    免一切費用還有獎金拿,江散是很努力很努力,拿了好幾個省一,國一的獎項才有資格和自己一起上課的。


    真是印證了那句話,天才隻是見我的門檻。


    但這樣的人,差點就被陳密言帶壞了,現在仔細想想,他當時這麽恨自己真是無可厚非。


    陳密言成績很差,差到隻要一看他的排名,就知道全校有多少個人。


    他文科稍微好一點,理科簡直慘不忍睹,但為了和江散繼續在一個班級,陳密言堅持選理科。


    又胡攪蠻纏,非要和江散做同桌,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吵吵鬧鬧。


    陳密言當時覺得那是自己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了。


    事情的急轉直下是因為高二的一次打架,以及江散成績的退步。


    老師像往常一樣對陳密言客客氣氣,“外校的同學?”老師鬆了口氣,笑眯眯的說:“不要著急,小事,我來處理就好了,小言不要分心,耽誤學習,快去上課。”他摸了摸他的腦袋。


    陳密言不懂人情,一直覺得老師對自己挺好的,為人師表就該這個樣子。


    所有人都對他虛與委蛇,後來,他也深深的學會了這點。


    老師讓江散課間去一趟他辦公室,打架的事情江散也有參與,陳密言猜測是為了這事,便提前偷偷躲過去偷聽,也好趁機能出來求情,自己雖然調皮,但老師一向疼他。


    老師的辦公室很大,有獨立的衛浴和休息室,是一個套間。


    陳密言躲進了廁所,能正好偷聽到。


    可就是這一舉動,讓他在那個午後,聽盡了人間世故……


    如今,那天具體偷聽到的內容陳密言已經忘了,隻記得當時心髒為之一空,覺得整個世界都充滿了不可思議感。


    那種感覺一直留存至今,沒有忘懷,也一直警醒著他,時時刻刻提醒他,不要做讓人討厭的人。


    隻記得最後,江散點點頭:“我會穩住成績,我會遠離他的,老師,我向您保證!”


    後來江散真的就開始遠離他,對他冷臉相待。


    可陳密言知道這事不能怪江散, 他學習很不容易,他體諒他,不應該打擾他,所以後來,他都盡量在學習之外的時間找他。


    他依舊把他當最好且唯一的朋友。


    “阿散!外婆的病怎麽樣了,放學我們去看外婆啊!我想吃她做的豬蹄!”江散是由外婆帶大的,外婆是他唯一的親人,那時陳密言也把外婆當親人。


    “阿散!六中有幾個叼毛……不過這次你不用去,我雇了人……”


    “阿散!二中有個女孩子說喜歡我,你去替我迴封情書啊!”


    “阿散!阿散!阿散!”


    江散終於忍無可忍了,那天他說了很難聽的話。


    具體是什麽話,時間太久,陳密言不記得了。


    隻記得兩句,“你反正大不了出國鍍金,怎樣都可以,但我不行……”


    “你做人怎麽能差勁到讓每個人都討厭,要不是你是**的兒子,你以為那些人……”


    陳密言再三解釋,“阿散你聽我說,我沒打算出國,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讀哪個學校,我就讀旁邊的大專,我爸管不了我……”


    江散聞言一怔。手指輕輕顫抖,但仍決絕的說……


    聽完他後麵的話,陳密言笑不出來了,原來江散也會這樣說話啊!


    最懂你的人,最知道往你身上哪裏捅刀子最痛。


    陳密言記得當時的感覺,心髒好像破了個大洞,唿唿往裏麵進風,明明是六月,卻非常的寒冷。


    江散當著他的麵刪了他的好友,他說,“你以為我和那些人不一樣,其實都一樣,我也很討厭你……”


    “再也不要來煩我!”


    陳密言當時很生氣,可事後呢?事後陳密言降低姿態,加了他好幾次,糾纏了他大半個學期。


    他太缺朋友了,他太想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友情了。


    十七八歲的陳密言的感情,真摯而熱烈,但永遠不值錢。


    江散一次也沒有通過,一次也沒有迴頭。


    他再也沒叫過自己阿言。


    他是唯一會這樣親密的稱唿他的人。


    其他人對他厭惡不已,一向都是以那家夥、***的兒子尊稱他。對此,他一向不在意,可失去了阿散,對當時的陳密言來說,像失去了整個世界一樣。


    以至於從那至今,他再也學不會真誠的對待別人。


    和江散鬧掰不久,陳密言再一次闖了大禍,老老實實的被父親領迴家,他知道等待他的又將是一次劇烈的毆打。


    陳密言習以為常,他不怕被揍,很抗揍,並以此為樂。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心理,陳密言現在想起來,完全不能理解。


    但那次,他爸沒打他,甚至什麽都沒說。


    他大概也知道兒子長大了,不適合再用棍棒教育,這個變化其實陳密言很早就預見到了。


    那天晚上,難得的,他媽媽迴來了。


    半夜,陳密言依舊在陽台抽煙,父母房間的門縫亮亮的,沒有鎖門,有聲音隱約從裏麵傳出來。


    他知道這次的話題大概又是關於自己,他還是很好奇,大半夜的,兩人聊什麽?


    他偷偷的趴在門縫邊,聲音斷斷續續從裏麵傳了出來。


    “你說,再領養一個的話……阿言會接受這個弟弟嗎?”


    “又要怎麽和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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