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齡人裏,你們朋友的孩子裏,我沒有排在第一,但也不比他們差吧?”


    “以前你總拿我和他們比,總要控製我做這個那個,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卻還是這樣。”


    “難道隻是因為我喜歡的不是女生,我就什麽都不是了嗎?”


    “媽,就算你不考慮我,那你覺得,一個女生和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她是什麽感受?我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地去傷害一個人?”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的事情,你也沒有改變你的做法,為什麽在我這裏,你不喜歡的,我就不能堅持我自己呢?”


    “因為我是你媽!我這是為了你著想!”


    ......


    時安禮嘴唇顫抖,眼眶發著酸,他抬起頭想把眼淚憋迴去,但還是沒來得及。


    一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小少爺抿緊了自己的嘴唇,強忍著不讓自己說話的聲音裏有哭腔。


    “你是我媽是因為你選擇把我生下來!不是我!我沒得選!”


    “為我著想?你知道我要什麽嗎?我不要學那麽多東西!我隻想做個普通的人,我想要朋友的關心,想要你們無條件的偏愛!”


    他們總是站在公正的一方,評判著時安禮的對與不對。


    可他要的是無條件的偏愛......


    他想要生氣罵人的時候,不會被批評說髒話不好,而是幫著他說別人。


    想要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能被哄兩句。


    想要有人能隨時無條件地相信他,支持他。


    可他們沒做到......


    時安禮沒等方紀嵐說出下一句話就奪門而出。


    方紀嵐站在屋裏,聽到門外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時安禮走了。


    *


    一路上時安禮為了能看清路上的車流,硬是把剛才的眼淚憋住了。


    摩托車停在了錢程的出租房樓下。


    時安禮紅著眼睛坐電梯上樓,哢的一聲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說時安禮你是不是想嚇死我?......怎麽了?”


    錢程抱著貓站在屋裏,小少爺進門就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喵!——”保安被擠得從錢程的手裏跳了下來。


    “嗚......”


    時安禮見到錢程,連帶著剛才沒哭出來的眼淚一塊,抱著他埋頭痛哭。


    “這是......你怎麽了?”錢程垂下的雙手一下子不知道該放在哪,最後還是搭在時安禮的腰間,拍了拍他的後背。


    時安禮第一次這麽放肆地在他麵前哭。


    聲音都哭岔了,變了道的嗓子,讓人聽得更加心疼。


    錢程都能感受到,自己肩膀上衣服的布料都已經濕透了。


    時安禮顫抖的身體正緊貼著自己,臉頰靠在自己的耳朵邊,都是冰涼的......剛才來的路上一定凍著了。


    錢程抬手,試探了一下摟在自己身上的手。


    也是涼的。


    “你先起來......你身上都是涼的......”


    他說完才意識到,時安禮開門進來的時候,身上都沒穿外套,手上也沒有......


    正常的時間,這時候小少爺應該在家裏才對。


    這麽狼狽地出現在他家,又是一見到他就抱著掉眼淚。


    大概率是跟家裏吵架了......


    錢程任由他抱著自己站了很久,等時安禮的哭聲小了些,他一直摸著小少爺後腦勺的手才把時安禮的頭抬起來。


    眼睛都哭腫了......


    鼻頭紅紅的,臉上掛著鼻涕眼淚一塊兒,嘴角還癟著向下。哭得時間太久,都一抽一抽的了。


    小可憐兒......


    錢程捧著他的臉,用自己熱乎的手給他捂了一會兒。他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對折了兩下,擦了擦時安禮的鼻子。


    “髒......”時安禮想拿過來自己擦。


    但錢程沒讓。


    “我又沒嫌棄。”錢程幫他擦了擦鼻涕眼淚。


    本來兩隻漂亮的大眼睛,都腫得像小饅頭一樣了。


    錢程站在椅子前,低頭看時安禮,心疼地用指腹抹了抹他的眼角。


    “靠過來,程哥抱......”


    “嗯......”


    時安禮將頭靠在錢程的懷裏,做了幾個深唿吸,才終於算是平複了一點心情。


    “和家裏吵架了?”錢程問。


    “嗯。”


    ......


    時安禮把事情大致告訴了錢程。


    “我不想吵架的......”


    “沒事,說出來,總比你憋在心裏強。至少,你媽媽知道你的想法了。”


    錢程空出一隻手,把桌上剛充好電的熱水袋拔了下來,放在時安禮的腿上。


    “捂一會兒吧,路上肯定著涼了,手到現在還沒熱呢。”他又用手背碰了碰時安禮的臉,蹲下身,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離家出走也不知道帶件外套,外麵就幾度,你一路摩托車過來,都要凍僵了......”


    “哪有離家出走還收拾行李的......多丟人啊......”時安禮低下頭說。


    “你這麽大點麵子比身體還重要啊?......吃東西了嗎?”錢程摸了一把他的腹部,“摸著像是沒吃。”


    按照時安禮的飯量,吃完的肚子肯定是鼓的。


    “沒......”


    他從早上到現在隻吃了一個冰激淩呢。


    還沒趕上家裏的午飯,就和媽媽吵起來了......


    “我昨天買了些菜,要不要煮麵吃?比做飯快一點。冰箱裏還有雞翅和烤腸,我烤一些,夠咱倆吃。”錢程站起來,進小廚房給時安禮倒了杯熱水。


    他拉著時安禮起來,讓他去陽台坐著。


    “保安,過來。”


    “喵——”胖墩墩的小貓聽到叫聲後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都快被你養成狗了......”時安禮抱起保安,揉了揉貓屁股。


    冬天了,小貓掉毛。


    時安禮抱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褲子上都是貓毛。


    “狗也沒什麽不好,聽話。”錢程看到了他的褲子,“知道我的苦了吧,我每天早上睡醒,嘴裏都有毛。”


    盡管錢程這麽說,時安禮還是把頭埋進保安厚實的後背,蹭了蹭鼻子。


    “啊——阿嚏!”


    錢程笑了笑,捧起他的臉,用力地親了一口。


    “我去煮麵,你抱著它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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