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網吧遇見那個男生,舒常峰總是在複習的空閑時間裏想起,那個瘦弱的小孩蹲在路邊的樣子,好像對所有人都保持戒心。


    和他說話的時候,總是低著頭,一靠近就會後退。


    也不知道上次的傷恢複得怎麽樣了......


    在網吧打工,還會被老板罵嗎......


    一直到期中考試結束,舒常峰又一次去了那個網吧。


    他特地選了和上次一樣的時間,果然在網吧裏看到了那個人。還是穿著上次那件都快起球了的衛衣,在大廳裏跑來跑去給人送東西。


    舒常峰要了個包廂,讓他拿點吃的幫忙送進去。


    男生點點頭,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


    舒常峰看他進來了,便關上了門。網吧的隔音不錯,在這說話,老板不會聽到。何況他是vip用戶,老板不會因為員工在這多待一會兒說什麽。


    “傷好了嗎?”舒常峰在椅子上坐下來,將電腦開機。


    “好了......上次,謝謝你......”小男生把頭低得很低,一直盯著自己的鞋頭看。


    “你叫什麽名字?上次都沒來得及問你。”他看這小孩緊張,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好說話一些。


    “顧,顧秋實......”


    “我叫舒常峰。”


    “我知道......”顧秋實用弱弱的聲音說。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舒常峰奇怪,自己上次並沒有說自己叫什麽。


    “你的會員卡......”顧秋實越說越輕。


    舒常峰才反應過來,淺淺一笑。是啊,他進來刷卡就會出現名字。


    都怪期中考試,把腦細胞給用完了......


    他突然想起來什麽,“對了,你輪班期間,辦卡是不是有提成?”


    顧秋實小心地抬了點頭,偷偷看他,“是......”


    “我卡裏快沒錢了,再充500吧。”舒常峰拿起手機,打開網吧的小程序,在充值頁麵充了五百塊錢,“你有微信嗎?下次你上班的時候,我過來打遊戲。”


    顧秋實像一隻慌亂的小鹿,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的二維碼,遞給舒常峰。


    “謝,謝謝你......”


    他很少遇到這麽好心的人......


    舒常峰趁他湊近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長相,看著年紀還小,長著一張娃娃臉,眼睛大大的,不過帶著很深的黑眼圈,整個人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你......成年了嗎?”舒常峰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嗯,今年中秋節剛成年。”顧秋實看他 掃完二維碼,便馬上起身,和他拉開一段距離。


    舒常峰加了人好友,看到頭像是一棵綠油油的小草,“中秋節過生日?這麽幸運?”


    聽到這句話,顧秋實的臉又低下去了。


    外麵有其他的客人在叫,他不好在這耽誤太長時間,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去忙吧。”舒常峰幫他開了口。


    “謝謝......”


    舒常峰的心思早已不在他花錢買的電腦上,他滑動著手機屏幕,打開顧秋實的朋友圈。


    僅僅有一條置頂——


    “希望我和我身邊的人,都健康幸福。”


    其餘的,什麽也沒有。


    舒常峰有點捉摸不透這小孩的心思,在頁麵前發了會兒呆,打遊戲去了。


    ......


    “組長,這次的公眾號為什麽沒有我的署名啊?我參與製作了。”


    時安禮和錢程走在下課的路上,錢程牽著他的手,時安禮在打電話。


    電話對麵的態度有些敷衍,聽起來不太想解釋這件事,“你是大一的,有的工作是不能參加的。”


    “那不能參加為什麽上麵派給我做?這個一大半的工作都是我做的,部長還讓我改了好幾次......”時安禮前一個星期都在忙活部門的公眾號推文工作。


    因為上麵一直不滿意,來來迴迴他改了幾十遍,小到字體大小和間隔大小,他都一個一個改過,好幾天都是忙到大半夜才睡覺。


    這會兒發出來了說沒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說到大二評綜測分的時候,沒辦法算他的分,幾乎就是白給別人幹活了。


    時安禮有些生氣。


    “大一的工作就是幫我們後台製作啊,都一樣的,你大二留部就能拿很多分了。”


    聽到這麽一番話,時安禮氣得說不出話來。


    當初招新的時候,說得那麽冠冕堂皇,現在又沒有好處又把一堆活全扔給他們新來的幹,這簡直就是詐騙!


    時安禮掛掉電話,一刻也不想多說。


    “怎麽了?”錢程問。


    “部門的事情,明明我做了工作的,他們根本就隻是讓我幫他們幹活,連署名都沒有......”


    因為是學校的部門,這些推文的發布還可以拿到一些資金上的獎勵。雖然時安禮不在乎這些錢,但自己明明白白做的工作不被承認,他不能接受。


    錢程認真地聽完時安禮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你們部門叫什麽?負責人和負責老師都發給我,我幫你去問問。”


    錢程畢竟是大四的,還是係裏的王牌學生,和學校的老師都說得上話。


    “嗯......”


    時安禮把他要的信息都發給他,在他麵前委屈著一張臉,兩邊的嘴角掛到了下巴上。


    “好了好了,知道我家小朋友被欺負了。”錢程習以為常地摸摸他的臉,好聲好氣地哄道,“哥哥幫你出氣啊,不生氣不生氣......”


    “迴宿舍了親我......”


    “知道了知道了......”錢程用哄小屁孩似的語氣跟他說話。


    哄了一路,迴到宿舍的時候時安禮終於高興了一點,錢程打開宿舍門,給保安添了點吃的。


    “騙子。”


    某人站在門口,書包都還沒拿下來,雙手插胸地站著,眼睛一直兇巴巴地朝錢程看,嘴巴撅得能拴住一頭驢。


    “我沒忘。”錢程無奈地笑著,撐著膝蓋起身,去衛生間洗了個手,“這不是怕你女兒餓死了......”


    “天天吃那麽多,少吃一頓餓不死的!”


    時安禮擠進狹小的衛生間,從後麵抱住錢程。


    “快點大騙子,兌現承諾!“


    被觸碰到腰上的軟肉,錢程癢得發笑,在時安禮懷裏輕輕地聳動。


    徹底轉過身後,錢程抱住他的脖子,微微閉上雙眼,和時安禮緊緊相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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