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天上為什麽有星星嗎?”時安禮仰望著星空,指出了最亮的一顆給錢程看。


    “因為宇宙大爆炸後,一些物質演化形成。有的會自己發光,有的是反射太陽的光......”錢程張口就來了一大串科普知識。


    時安禮沒聽完就皺著眉頭在他腿上一拍,“什麽啊......你一點都不浪漫!”


    錢程對時安禮這種小孩的天真爛漫表示哭笑不得,但不好掃了他的興,於是就哄著他說,“好吧,我錯了。那你說,為什麽有星星?”


    小少爺故作神秘,醞釀了半天。


    “因為有個大哥哥怕黑,所以天上的星星呢,就商量著,每天派一支小分隊出來值班。輪到的星星大隊就會在晚上鉚足了勁兒地釋放自己的光芒,好讓那個怕黑的大哥哥在晚上能夠不再害怕......”


    他盯著錢程看他的目光,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


    “怎麽樣?我是不是比你有浪漫細胞?”時安禮拉著錢程的手問。


    “嗯......”錢程笑著點點頭,“你贏了。”


    小少爺的神色認真起來,“所以以後你害怕的時候,就往天上看看,好多星星燈呢!和咱們宿舍裏的一樣......”


    錢程心頭一熱。


    “好。聽你的。”


    也許,他以後真的不用再害怕黑暗了......


    迴營地的路上,兩個人的手一直牽著沒放。


    錢程還沒有完全適應沒有光的環境,隻好緊緊地抓著時安禮的手,跟在他身後一步一個腳印地往迴走。


    “還是不習慣?”時安禮迴頭問道。


    “給我點時間......”錢程苦笑著,朝他攤了攤手,“這裏沒有星星,上麵都是樹......”


    時安禮抬頭一看,也笑了。


    “不好意思啊,我忘記了......你的項鏈呢?我送你的那條。”


    錢程納悶,怎麽突然提起項鏈。


    “在身上啊......”他從領口裏拽出了貼身帶著的那條項鏈。


    項鏈的掛墜上,當初他覺得格外好看有特色的那塊紅色的半透明石頭,正發著渺小的光。


    之前他從來沒有留意過,原來這條項鏈在晚上還會發光。大概是平時睡覺都會開燈,相比之下,項鏈的亮度確實不容易被看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都被時安禮看了去。


    “怎麽樣?我用了點材料,有夜光的效果......不過好像不是很明顯......”時安禮撓了撓頭。


    錢程呆呆地看著手裏的掛墜,喃喃道,“足夠了......”


    時安禮送了他一顆專屬於他的星星。


    ......


    錢程站在宿舍樓外麵的小花園裏,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不知道老子忙啊?還敢打老子電話!......”


    周圍的聲音很嘈雜,錢程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棋牌室。


    他聽到麻將碰撞的聲音了。


    “今晚幾點迴去,我有事和你們商量。”錢程說。


    “商量?你他媽有資格和我商量?你不過是老子射出來的一個子兒!”


    肮髒至極的話語充斥著錢程的耳膜,他捏了捏眉心,煩躁地說,“九點,我帶上錢在家門口等你們。”


    他故意提了“錢”。


    因為他知道,如果隻是他迴去,他們倆根本就不會在乎。


    他們在乎的,永遠都是錢程口袋裏的錢,最好全部都收入自己囊中。


    晚上九點,錢程準時出現在了家門口。


    他沒有告訴時安禮今晚的事情,隻是找借口說晚上舒常峰他們約唱歌,可能很晚才迴去,讓他先睡。


    家裏沒人,裏麵沒開燈,門也是鎖著的。


    錢程心裏的煩躁從站在這的那一刻就開始上升。他抽出口袋裏的煙盒,抽了根煙出來。


    “拜托拜托,不要生氣。”


    香煙的白色外殼上,是時安禮寫的字。因為不平整,字寫得歪歪扭扭的。


    錢程沒忍住,低頭笑了一聲。


    這小子什麽時候偷他的煙盒了,他居然沒發現。


    他摁下火機,點燃了嘴裏的煙。剛才的煩躁消散了,可能不全是煙的作用。


    不遠處搖搖晃晃走來一個人,還有一個攙扶著他。錢程不用看都知道,是他爸媽。


    兩人走近,看清了門口的錢程。


    “呦,守著我呢?”男人一開口就是一股濃烈的酒氣。


    錢程後退了一步。


    “你爸說你要來商量事?什麽事情?”女人警惕地看了看錢程,看到他鼓起的衣服口袋後,似乎鬆了口氣。


    “進去說。”


    進屋後,兩人在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而錢程站在屋裏,連椅子都沒得坐。


    “說吧,興師動眾的,你要是憋不出個屁來,看老子怎麽收拾你!”男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錢程看著他們倆坐的沙發,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和錢汐也坐在這裏過。


    “家裏欠的錢,早就還完了吧。你們從我這拿走的,早就已經夠還了。”


    “這幾年我不僅要養自己,還要時不時給你們打錢,我受夠了。”


    錢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


    “我不想吵了,就當我把我自己贖走。這些錢是我最後的積蓄,就算是答謝你們生我。”


    錢程看著沙發上的男人吐了口唾沫,站起來就要朝自己臉上揮巴掌。


    他沒躲,硬生生挨了一下。


    他累了。不想再鬥了。


    “白眼狼!我們辛辛苦苦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你現在就想跟我們斷絕關係了!?”


    錢程微微抬眼,語氣不變地說。


    “省省吧。我怎麽長大的,你們兜裏拿出來過多少錢你們最清楚不過。”


    “這筆錢不少,夠你們浪費口舌跟我要好幾次了。不斷也沒關係,我可以打官司,這樣你們什麽都拿不到。”


    他看見女人神色動容了。


    “知足吧,對誰都好。你們也不想等我哪天迴來,做什麽更過分的事吧。”


    從始至終,錢程都是冷著臉一個表情。


    沙發上的兩人猶豫著,接過信封打開來看了一眼。女人湊在男人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錢程看到兩人的神情都緩和了一些,但男人還是馬上故作生氣的樣子,罵罵咧咧地對著錢程說。


    “死賤種,老子都後悔生了你!你不是有獎學金嗎!把你的卡給我們!要不是老子的好基因,你能有今天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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