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躲,如果可以好受一點,我可以繼續抱著你。”時安禮沒有理睬自己手上的淚痕,而是抬手,在錢程的眼尾,擦去了殘留的淚水。


    睫毛被沾濕後,形成了一縷一縷,尾尖顫顫巍巍地掛著淚珠,使得錢程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


    時安禮想再次抱住他,卻在觸碰到的那一刻,感受到了錢程的退縮。


    “如果不想也沒關係......”


    麵前的人指尖顫抖,想伸手又不敢。


    錢程的目光根本無法對焦到時安禮身上,隻敢看向周圍,他從唇縫中漏出的聲音,才是他真正的迴應。


    “想......”


    頓時,周身被溫暖包圍,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抱住自己的後背。


    小少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其實錢程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隻是現在......頸側的氣味更加濃鬱,甚至有些醉人,因為錢程覺得自己好暈,無法掌控自己的行為,像醉酒後的茫然。


    他的手不受控製地抱住時安禮,自己也埋進了那處好聞的角落。


    好像,靠近他,心裏會好受一點。


    “錢程。”時安禮叫了他的名字。


    “嗯。”


    錢程的鼻尖貼在他頸側的肌膚上,他已經徹底放棄抵抗了。


    放縱自己一次,就一次。


    “有件事,我想我得跟你說清楚。”


    時安禮摟著他沒有鬆手。


    “我可能,和你認識的男生不一樣。”


    “我喜歡的是男人。”


    錢程唿吸一滯。


    “我好像,對你不隻是朋友之間......”


    說出來的時候,時安禮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或許錢程會一臉嫌棄的躲開他,或許以後錢程都會厭惡他,或許今晚過後,他們倆的關係就要倒退到隻是認識了......


    “知道了。”


    這個迴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錢程鬆開了自己的手,與時安禮麵對麵,近在咫尺之間,他猶豫了一下開口,“不要把我想得很好,也不要對我產生喜歡......我,挺糟糕的......”


    “那天我提前走的晚上,你看到的才是我。”


    錢程透過時安禮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瞳孔中。也許他在學校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就像現在。


    可真正的他,就是蹲在路邊,煙霧繚繞酒氣熏天的那類人,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什麽名牌大學生的痕跡,更不是什麽好心的學長。更何況,那是他所有糟糕裏最不糟糕的時候了......


    他還可能經常在家裏和自己父母破口大罵,罵什麽話都有,很難聽,小少爺可能長這麽大都不知道還能這麽罵人。他還會和自己的父親大打出手,鼻青臉腫的從家裏被趕出來,大半夜遊走在街上。


    他還會像今天晚上一樣,因為沒有光突然發病抽風,會失去意識,會失控......


    和麵前的時安禮相比,他真的很糟糕。錢程迴想到那些片段,就難受得反胃,他沒辦法接受時安禮對他的喜歡,他也不敢去喜歡他。


    盡管他明白,自己對時安禮,也是那種感覺。


    “不急,我慢慢來。”時安禮牽起錢程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一點都不糟糕,你特別好。”


    柔軟的觸感讓錢程心底一軟。


    “錢程......”時安禮看著他,目光虔誠,“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讓我們關係再近一點,你不用很快給我迴複,我慢慢追......”


    “好不好?”


    “不好......”錢程低聲說。


    “好像聽不見了,耳朵壞了。”


    “?”


    ......


    第二天,錢程醒來的時候在宿舍沒見著時安禮的人影。時間還早啊,才九點多,按照往常的習慣小少爺不可能這麽早就出門了。


    腦海中慢慢浮現昨晚的場景,錢程的臉一紅。


    最後時安禮耍賴,說什麽也假裝聽不見,直到錢程咬牙切齒地說了句好,他才起身迴到自己床上,留了廁所的燈沒關,和錢程說晚安了。


    錢程打開手機,想問問時安禮去哪了。


    室友出門有必要報備嗎?沒有吧?


    在對話頁麵停留了好一會兒,錢程還是點了退出。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時安禮......


    明明兩個人都對對方有一些更進一步的想法,可他依舊不敢踏出那一步。


    有很多要考慮。在一起,是一件很嚴肅,很正經,需要深思熟慮才能決定的事,不能隨隨便便就答應了。


    “喵——”保安大搖大擺地在宿舍裏走著。


    錢程又打開手機。


    這下有理由問了。


    :你喂貓了嗎?


    對麵沒有迴消息,但宿舍的門好像被誰用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誰?”錢程問。


    “我,幫我開個門。”


    時安禮迴來了。錢程跳下床,穿了拖鞋走去門口。


    開門了要說什麽......萬一又提起昨晚的事呢......


    錢程站在門口,手扶著把手沒有直接給他開門。


    “快點啊哥哥,我拿著東西呢!”


    時安禮在門口喊了一聲。錢程打開門,看到他手裏提了兩大袋東西,隔著袋子還看不出來是什麽,不過有一袋應該是吃的。


    “我打包了點吃的,又買了些水果,你拿去放桌上。”時安禮把手裏的一個袋子給他。


    “這什麽?”錢程指了指另一個袋子。


    “給你的。”


    時安禮走進屋,放下自己的包掛在門口的架子上,蹲在鞋架旁邊換了拖鞋。


    “我早上去了趟商場,之前住院我哥給我買過這家的菜,很好吃。”時安禮進衛生間洗手,“買了幾個小燈,和你原來那個應該差不多。”


    燈?他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竟然是去給錢程買燈去了?


    錢程看到袋子裏兩個小盒子,上麵寫著兒童護眼夜燈。


    “......”


    “那下麵這個呢?”袋子底下還有個大紙箱。


    “安神助眠的香薰機。”


    小少爺擦幹手,把自己的椅子搬到錢程的桌子前,一個一個打開打包盒。


    “我不用......”錢程話還沒說完。


    “我用的,我睡覺喜歡聞香香的。”


    時安禮早上在商場看到這台香薰機,就想到了錢程,雖然不知道效果好不好,買迴來再說吧。畢竟他不想看到錢程再像昨天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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