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牢房挨在一起,雖然互相之間看不到對方,但是說話卻都能聽到。


    一個太監從外麵進來,到周天啟的牢外開口,“周天啟聽旨,時間已到,立刻押送大覺寺看管,欽此!”


    周天啟極其的絕望,隻是,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的母妃已死,這兩日,一直偷偷讓獄卒給周爾雅送信,讓周爾雅來看看他,要是他被押送到大覺寺,再想見麵,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然而,周爾雅的迴信非常明確。


    她怨恨周天啟,在她失蹤的那天晚上,沒有及時派人去救她,導致她遭遇了人生中的至暗時刻,蒙受了奇恥大辱。


    她與周天啟的兄妹之情,已走到盡頭了,不會再來見他的。


    周爾雅是周天啟的唯一親人了,他想向周爾雅解釋和道歉,那天晚上,不能救她,實屬迫不得已。


    可惜,周爾雅沒有給他機會。


    那太監再次說,“周天啟,陛下讓奴才給你帶來一句話,望你好生鑽研佛法,誠心悔過!”


    太監見周天啟表情呆愣,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般,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罪人周天啟,陛下的話,你究竟聽到沒有?”


    周天啟還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太監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周天啟,陛下對你的關愛,希望你能明白!”


    “雖然你做出那等天理難容之事,陛下依然給你一條生路,你應該感受得到陛下的父愛,感激涕零,悔恨不已!”


    “而不是你現在這種態度!”


    這話說完,周天啟才抬頭看向門外的太監,心中莫名地覺得好笑。


    而周天仁和周天安竟然同周天啟一樣,莫名的就覺得好笑。


    父愛?


    他們聽到這個字眼,怎麽都覺得有些尷尬啊!


    周天啟開口說,“公公,剛才,你說父愛?”


    太監肯定地迴答,“正是父愛!”


    周天啟噗嗤一聲笑了!


    這個字眼,很新穎啊!


    他對太監豎起一個大拇指,“公公好樣的,請你告訴父皇,我一定洗心革麵,認真懺悔,在大覺寺好好誦經禮佛,保佑他長命百歲。”


    太監聞言,這才滿意地點頭,“這才是對的,陛下一直關心著你,是你作惡在前,現在的下場,怨不得旁人。”


    “陛下已經表現出作為一個好父親的胸懷了,你到大覺寺去,自然不會受苦的。”


    “出來吧!”


    牢門從外麵打開,周天啟站了起來,甩了甩衣袖,抬步走了出去。


    在幾名宮廷侍衛的圍繞之下,他走過周天仁和周天安的牢門前,停下了腳步,迴頭看了一眼周天仁,又看一眼周天安。


    周天仁和周天安正好都拿著茶杯放在嘴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周天啟嘴角扯了扯,突兀地笑了,躬身說,“撫遠王殿下,安定王殿下,草民先去大覺寺等著,看你們鬥法後,誰贏了,再來取草民的腦袋!”


    周天仁舉起茶杯,對著周天啟舉了舉,“看來,習慣了這人世的繁華,青燈古佛對你來說是折磨啊!”


    周天安也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周天啟啊,你就安心去吧,好好地侍奉佛祖,也許,有朝一日,你能得道也說不定。”


    “別擔心,我們好歹是兄弟,你雖被貶為庶民了,至少血脈中依然有著我們高貴的血,本王是不會忘記你的,自然會好好對你!”


    周天啟彎腰而拜,“那就有勞兩位王爺快些了!”


    他直起身子,轉身向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周天仁和周天安的視線之外。


    好一會兒,周天安才看了一眼隔壁牢房,有牆隔著,他看不到周天仁。


    然而,他也知道,周天仁正在看他。


    兩人隔牆對望。


    周天安開口說,“二皇弟,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感受過父皇的······父愛嗎?”


    周天仁愣了一下,他也正好想問周天安這個問題的。


    他們倒是不謀而合了。


    周天仁在腦海裏,搜索所有能夠記起來的,同靈帝的記憶。


    追溯到小時候的話,每次見麵,也是跪拜後,接受幾句訓話,然後就是跟隨太傅學習。


    長大之後,有了封號,獨立成府,見靈帝的機會就更少了。


    周天仁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在靈帝那裏,感受過靈帝的父愛。


    或者說,他壓根就不知道何為父愛。


    當然,他不能輸給周天安。


    他的臉上,出現的是苦澀,聲音卻顯得異常的得意。


    “那裏當然的,父皇自小就最疼本王,有什麽好吃的,第一時間賞賜給本王,三兩日就召本王到跟前,親自教導,共同用膳。”


    “三皇弟,父皇對本王的愛,你肯定感受不到吧?”


    “三皇弟啊,你輸定了,認命吧!”


    編這些東西,還真是很尷尬,就像吃了一口蒼蠅一般,好在隔著一堵牆,周天安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天安倒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果然,他的這個二皇兄,得到靈帝的寵愛,真的比他多得多。


    他竟然記不得小時候,靈帝有什麽好東西,是單獨賞賜給他吃的,也不曾單獨召過他去,同他一起用膳。


    有也是所有的皇子一起的!


    可能是周天仁自小就沒了母妃,靈帝對他就特別關注一點吧!


    但是,他又豈能輸給周天仁,就算是口頭上輸也不行。


    他嗤笑一聲,“二皇兄啊,本王還以為,你自小就沒有親娘,父皇會更加關愛你一點,不曾想,也就是賞點好吃的,偶爾叫去用一次膳啊!”


    “小時候,父皇無數次親自到本王那裏去,晚上講故事哄本王睡著,才同我母妃去就寢。”


    “有時候,本王和父皇母妃一起同榻而眠。”


    “這種待遇,你是肯定沒有的,畢竟,你沒有一個能留住父皇過夜的親娘啊!”


    “哈哈哈!”


    周天安大笑起來。


    隻是,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隻要靈帝到楚妃的宮裏,楚妃就會讓老嬤嬤把他帶走,好讓靈帝更加舒服自在。


    他也同樣是慶幸,周天仁沒有看到他的表情,要不然,一定被看出來了。


    他的內心一陣發酸,卻還是大聲又得意地說,“二皇兄啊,你真是想多了,父皇對本王的疼愛和關注,遠遠超過你。”


    “你拿什麽與本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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