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豔豔,海浪拍打著岸邊的礁石,不遠處一個黑瘦的少女望向倒在水中的女子。


    “好漂亮的姐姐。”少女小心翼翼的將女子翻了過來。


    正是徐渺渺。


    三日前——


    徐渺渺被劫雷劈了半死,而後便直接被接引走了。


    原本有不少修士準備蹲守在渡劫之地,好好撈一筆的……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徐渺渺醒來的時候已是夜半。


    那黑瘦少女正是慕北風。


    慕北風和慕北陵不知為何直接偷渡到了中千界,令二人更苦惱的則是他們並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俗稱黑戶。


    救下徐渺渺也是跟小鯤鵬商量過了……


    畢竟,現在他們也隻能依賴小鯤鵬外出捕魚維持生計。


    徐渺渺醒來後,便得知了這一消息。


    沉默許久,徐渺渺忽然想到了什麽,拿出了一張路引。


    這還是李木子曾經為了躲避太上長老,特意找人做的路引——


    原本李木子是想接著用的,但不知為何最終卻將它送給了徐渺渺。


    按照她的意思來說,就是給徐渺渺多鋪一層馬甲。


    徐渺渺飛升的地方也是偏遠,沒有飛升台,她也是黑戶之一。


    靠著李木子的路引,徐渺渺帶著慕北風他們一同入了中千界的修仙城市。


    這一座城,名為幻城。


    乃是由一隻夢魘所管轄的城池。


    不同於其他城市,幻城幾乎是零防禦的。


    僅僅依托夢魘與生俱來的本事,便可以輕鬆護住這座城池。


    不過,有優勢就有劣勢,缺點就是夢魘不得離開幻城五百米,一旦超過,幻境就會自動破防。


    夢魘喜歡睡覺,也喜歡宅,所以,基於這兩點,夢魘經常在幻城一待就是百年。


    幻城的繁榮和夢魘脫不了幹係。


    徐渺渺他們甫一入城,便入了幻境。


    沙漠——


    金黃色的土地上,零零散散的鑲嵌著相同的建築。


    往裏走,在往裏走……


    像是有誘人的聲音在誘惑著什麽。


    忽然,一瞥——


    深綠色的建築忽現眼前——


    金綠色的外殼,裝飾著些不知真假的金飾品,怪異的石像擺放在門口,建築裏傳來或淡或濃的香味……


    這便是沙漠裏最出名的旅館——


    漠北洲南。


    即是沙漠向北,綠洲向南。


    老板是一位皮膚黝黑且帥氣的男子,不過很難見一麵就是了;老板娘倒是出人意外的白皮膚,黑眼睛,擅長打交道……進入這家旅館,語言也統統轉換成一種,雖不是母語,但你可以表達清楚,理解其意思。


    你可以選擇賣故事給老板娘,會給予你所想要的,前提是你更樂意相信這些是真的。


    在這裏,可以聽老板娘講故事,也可以選擇性買些紀念品。


    紀念品不分高低貴賤,線索不論是真是假。


    當然,旅館是用來住的,你也可以選擇拿相當多的金錢來買一個避難所。


    雖然,沒有人買得起罷了。


    但可以租住,一天大概是一個人一生所賺錢財。


    這裏還有些“常”租客,他們不是人,而是一些冤魂,他們在這裏等待,等待著自己曾經期盼人的轉世,或者一些遺失許久的飾品。


    這樣的旅館或許有人要說怎麽還沒倒閉,這家旅館,出現的地點不一,但都有一個特點,都處在沙漠中。


    旅館難找,老板娘也不輕易告訴他人他們的行蹤。


    若是碰上了,記得去討要一兩塊免費卻又精致的點心和一杯略帶微苦的茶水,這兩樣是不要錢的。


    要是想賺錢,你也可以這裏,在所謂的大堂裏,講故事給大家聽,若大家分出些錢財,九歸你,老板娘隻拿一,畢竟這裏是她的地盤。


    你可以從這裏買消息,也可以賣消息,當然真假也是半數。


    同時也可以物易物,壽命,氣運,智慧……都可以換取,當然需要等價物。


    那麽,介紹完畢,你對這個地方心動了嗎?


    故事開始——


    一縷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床上的人兒貓著腰,但還是縮迴了被窩。


    “醒醒,”略帶沙啞的男聲想將床上的小懶貓喚醒。


    “迦羅,不要……現在還很晚。”軟軟糯糯的聲音就像是一塊可口的點心,想讓人一竊香軟。


    “唔……”等到小懶貓被咬住了嘴,才有些後悔。


    床上是十九歲的“少女”,吻住她的是看著像二十多歲的“青年”——迦羅。


    他們真正年齡也許不是世人所清楚的,等到人們離開旅館便會忘了有關這裏的一切。


    男子也僅吻了一會兒便鬆開了嘴,要知道貓兒要是惹怒了,不僅會劃傷自己,還會好久不搭理自己。


    為了以後,還是先放過這兒小貓兒。


    當然,某隻小貓兒可能也是一根筋的物種,卻沒想這麽深,但還是咋唿了幾聲。


    “迦羅,你……你……下次叫我就不能換個方式嗎?”少女的臉在連說了兩個“你”後,爆紅起來。


    糗大了!糗大了!少女眼神中帶著絲羞澀,天知道!以前老實憨厚的男人,會變成這樣!


    那個千年……不,萬年老處男,會這麽撩撥自己,嗚,早知道就不嫁了!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有了,某位也不會讓她吃下去的。


    “你下次早起一點,我就不會這樣了。”迦羅將以斯的頭發攏了攏。


    少女就叫以斯,名字有些男性化,這大抵還是和曾經的過往有很大的聯係。


    “迦羅,這次你要去多久啊?”以斯望著迦羅,雖然這老男人有些痞氣,但是,他還是她的丈夫啊,也是在這世間唯一能理解她做法的神靈了。


    他們是神靈,庇佑世間的神靈。


    世間神靈,在萬年前就離開了這片不敬仰,不尊敬他們的土地,徒留孤寂的人族。


    她,以斯,沙族的繼任者,很執拗的認為各族生靈並不需要神靈,他們可以依靠自己存活,而不是所謂的“神靈”,神靈在這片土地上,負麵情緒被極端化,神靈也不願相信自己和人族是一樣的……會被情緒控製。


    “不清楚,但會很長。元老院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迦羅將以斯的頭發又一次的盤了上去。


    “他們……不同意吧,”以斯將迦羅的手從頭發上挪了下來,以斯的動作很輕,話語卻帶著沉重。


    “所以,這次迴去,我想好該如何迎娶你,哪怕,他們不同意。”迦羅望著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以斯,絲絲喜悅湧上心頭。


    “不需要,我們……的身份,早就是一道屏障,你迴去做好你的神靈,我當好我普通的老板娘。”以斯知道,老男人雖然說到做到,但是讓他放棄打拚了萬年的帝國,於她都不忍,更惶恐他是它的締造者呢?


    “以斯,為什麽……”你如此的理智?如果你稍微糊塗一點,或許我們的走向也不會如此。迦羅終究是將疑問埋藏於心底,他不懷疑她,她是他的唯一。


    是比那帝國還要寶貴的唯一。


    “不為什麽,迦羅,我如果不這般耿直,或許你我根本就不會有這份感情。”以斯的聲音裏帶著冰冷,沒有一點感情。


    沙族的祖先們可曾想到,向來以熱情著稱的沙族,他們的繼承者竟然會變得這般冰冷,沒有魯莽,有的卻是不肯向命運屈服的理性。


    “迦羅,若是這次你被攔下,或許我們的命運本該如此。我不肯向命運屈服,但你不同,神靈們的未來還是依托於你。”就算隻做了你幾天的新娘,我也歡喜。以斯閉上眼睛,踮起腳尖吻了吻迦羅,隨後,一股斥力將迦羅扔向了空間壁壘。


    “迦羅,再見。”以斯微微吼著,聲音裏帶著沙族固有的沙啞聲,沙粒將她的話語帶到了他耳邊。


    一本石書悄然翻頁——


    離別,對於他們而言,痛苦萬分。


    背道而馳的戀人,又該何去何從?


    神靈界——


    沙洲——


    原本無法固定的沙洲漸漸與神靈界接壤,成為神靈界一部分,沙族上下歡慶,他們都忘卻了族長,大抵認為她是厄運的來頭,被命運厭惡的神靈。


    可誰又知道,命運的寵兒,多半是孤苦無依的?


    玫瑰的雕塑靜靜佇立,欣賞它的人兒不知身在何方?


    大堂裏,以斯撫摸著貓咪,客人們陸續入座。


    品嚐著幾塊略甜的糕點,客人們的心情大多也還不錯。


    以斯開口說話了。


    “這次的故事是一株玫瑰花的故事。當然,也請各位安靜。


    這是一株有夢想的玫瑰,她富有生機,也富有愛。


    她以為她會是主人唯一的愛。


    她不惜一切代價,換來了一副平凡且虛弱的女子身體。


    當然,在她擁有一副身軀後,那束玫瑰不再向以前一樣有靈性,粗心的主人卻沒有發現。


    她叫玫瑰。


    她這副身軀的主人,本是一個將死貴族少女的身體,由於她的到來,身體也比往常好了太多太多。


    玫瑰,也是少女的名字。


    rose,少女的名字。


    玫瑰寫下了很多詩篇,當然隻是為了她的主人所寫。


    這一切,rose原先的未婚夫也看在眼裏。


    未婚夫是軍閥世家的大公子,那個時代,或許武力才是王道。


    未婚夫,穆奕。


    穆奕原先對於體弱多病的玫瑰就有些許抱怨,但礙於情麵,還是默認了這門婚事。


    可當玫瑰身體綻放出另外一抹色彩,一抹名為生的色彩時,穆奕也漸漸的喜歡上了她。


    玫瑰也的的確確知道穆奕喜歡自己,可是,心底裏卻依舊告訴她,穆奕喜歡的是rose,不是自己,代替了rose的自己。


    等到她再度來到那個小鎮,來到所謂的主人家,才得知主人早已和花店老板娘結婚,而原來的那束玫瑰,也僅是討好之用。


    玫瑰在那一刻受到的傷害,在她很早以前就有一樣的痛苦……


    滿心歡喜,卻又落得和曾經一般,大家都叫她別癡情,否則,定是自取滅亡。


    玫瑰自那一日,日漸消瘦,生命的火花也開始消逝……


    而穆奕的心也被狠狠的揪了一把,或許,這就是她告訴他,她不肯嫁他的秘密,她是很早以前就認識那位已婚男子了吧?他們是不是約定著什麽?rose,她總悶悶不樂,傻傻癡笑,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rose,你在嗎?”穆奕捧著從花店買來的玫瑰,玫瑰不再是鮮豔的色澤,褪去了原來的俏麗,這束玫瑰也似乎暗示著rose的命運。


    沒人應他,rose從生病起就住在了這座宅子裏,說是靜養,不如說是在這裏等待生命的終結,醫生無能為力,治療早已在七年前就沒了希望……


    七年前,也就是玫瑰成為貴族少女的那一刻——


    “我想要一副身軀,請您答應我的要求。以斯族長,我求您。”沙漠裏最後一株幸存下來的玫瑰向我請求到。


    以斯答應了她的請求,我不會幹預她的命運,她的命運早就注定了太多,能改動的也太少了。


    “若是你失去對生的希望,便會變成雕塑,成為石玫瑰的。”以斯向她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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