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通過石門後,便見到了一尊黑黢黢的雕像。


    雕像角似鹿;頭似駝;耳似貓;眼似蝦;嘴似驢;發似獅;頸似蛇;腹似蜃;鱗似鯉;前爪似鷹後爪似虎,正是望天犼的模樣。


    要說區別,青女的望天犼則是有親近之感的兇獸,而這尊望天犼讓人望而生寒,遍體寒涼。


    明明它們的模樣一致,但是卻很容易分辨它們。


    黑黢黢的雕像上,無數的鐵鏈從體內穿過,而後懸掛在了牆壁之上了。


    有幾根鐵鏈更是有成人腰身一般粗壯,上麵還懸掛著不少符籙。


    “這是犼?”徐渺渺詢問道,可並未有人應答。


    徐渺渺轉身望去,身後已是沒有了任何人。


    徐渺渺喊了幾聲,隻有短暫的迴音迴應了她。


    什麽情況?徐渺渺耐下性子,在裏麵轉了一圈。


    除了石像犼以外,似乎沒有別的東西了。


    徐渺渺的情況也出現在眾人身上,不少小修士都被現狀嚇了一跳。


    景曜和曦光卻是被擋在了石門外。


    石門上鐫刻的一隻石獸正跟祂兩大眼瞪小眼——


    “放我們進去。”曦光喚出銀劍,提劍斬了上去。


    “不成,不成。”石獸睨著眼睛看向祂兩,眼裏全是忌憚之色。


    曦光剛要打上去,景曜卻出手製止了祂。


    “是不是有別的原因?”景曜向石獸問詢道。


    石獸收起張牙舞爪的樣子,而後點了點腦袋。


    “你們進去會……喚醒他們的。”石獸歪著腦袋說道,“那隻朱鳥進去,就不會。”


    不知道為什麽,石獸會接著說出這麽一句話。


    “她沒事的,你們進去無異於送死。”沉默片刻,石獸又蹦躂出兩句。


    而後,石獸又恢複了昔日的活潑。


    石獸看著祂們,略帶著愉快的心情說道:“那些話是主人下的禁製,一旦碰到向你們這樣的生靈,這層禁製就會啟動,剛剛木木的樣子,就是禁製的緣故。”


    頓了頓,石獸又抿嘴一笑,看向祂們兩人眼裏帶著大大的好奇。


    “禁製?”景曜祂們清楚的知道,禁製這東西隨著萬修時代的隕落後,自然而然的也消失了。


    那麽石獸的主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修士?


    “你主人呢?”曦光向石獸問詢道。


    剛剛還很活潑的石獸,這會子又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造夢石門上的陣法也暗淡了許多。


    “她……大概飛升了吧?”石獸喃喃的說道,這時,造夢石門上的陣法靈光在石門上寫下了幾個字。


    “主人沒死,不過是迴到她自己的世界了。”


    帶有陣法獨特亮光的字體,不隻吸引了景曜祂們,更是吸引了石獸。


    石獸知道造夢石門擁有靈智,但千百年來,一直都是石獸在說話,石門做聽客罷了,而現在,石門居然迴應了祂們,真真奇怪!


    “阿門,這麽長時間為什麽你不跟我聊天呢?”石獸有些不開心,做了這麽久的朋友,阿門居然不跟自己說話,真真難受極了。


    “交談損耗靈力,主人留給我的核心快支撐不下去了。”淡淡的藍光迴答,讓景曜祂們並不吃驚,而石獸則是像一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阿門,阿門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石獸的眼角劃過一滴又一滴眼淚,在石門的傳聲下,景曜祂們將其收了起來。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需要朱鳥的一樣物品。”藍光的字體又一次顯示,石獸也停止了哭泣,扭頭穿過石門,看了過去。


    奈何徐渺渺此時正在接受試煉,石獸並不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她,隻能模模糊糊的感應到她罷了。


    “什麽物品?”景曜大腦運轉迅速,思考著有什麽值得石門惦記。


    ……


    景曜這邊有了進展,徐渺渺那邊也算是成功進入了角色——


    徐渺渺這次的試煉角色是一位來自某個中千界的落魄家族小姐——謝初初。(以下用謝初初代替徐渺渺。)


    初初是這中千界南大陸偏遠地帶的謝家家主的幺女,生在謝家最繁盛之際。


    於是,謝初初在滿月之際有了大名,謝繁。


    謝初初的生母不詳,謝父也從未提起過她的母親,或者說是在避著謝初初。


    待初初十歲,謝家迎來了謝氏宗族之人。


    那些謝氏族人好生厲害——各個能踏空而來,更有甚者踩劍禦空,宛若話本裏的神仙人物。


    雖然謝初初很好奇,但卻沒有族人那般推崇……她總覺得那些人不過爾爾。


    謝初初也是在這一日,踏進了未曾來過的地方——謝家祖廟。


    這些謝氏族人,據說來自修仙界,也就是萬裏雲海之外,來此是挑有靈質的孩子歸族。


    靈質是什麽,謝初初並不了解。


    不過,謝家小夥伴們都漏出向往的神情,初初為了不被察覺,也裝作同樣的神情。


    謝父望著眼前的孩子們,眼睛紅了一圈,再望向謝初初,更是落淚。


    謝父清楚的知道,就算謝家這十來個孩子沒有靈質,謝初初一定會有,留給他和初初的時間不多了……


    窗外,一輪明月正緩緩而升。


    初初要離開自己,前往她母親所在的世界了,謝父感慨良久,幽幽而歎。


    轉眼間,便到了測靈質的時候。


    謝氏族人很是溫和的對待五到十五歲的孩童,無論是否擁有靈質,謝氏族人都沒進行鼓勵或是打擊,於謝初初而言,謝氏族人頗有大家風範。


    也是啦,凡俗之地的謝家,便有溫潤世家的雅稱,想來修仙界的謝家也更是如此。


    兩日過後,謝家的孩童便都測完了靈質。


    謝初初是在晚間用膳時,被父親叫到書房去的。


    謝父雖飽經風霜,仍可窺其年輕時的俊美,活脫脫的一個中年帥大叔。


    “初初,此乃你母親所留,以後你不再是謝繁,而是謝初初。”謝父望著十歲女兒,似是想起了什麽,眼眶含淚。


    “爹,這繁不是謝家所取的嗎?我為什麽要放棄這個名字呢?”謝初初感覺有些不對勁,為什麽她又叫迴了謝初初,那謝家謝繁又該是誰呢?


    謝父並未再答,隻是交給她一紙信箋。


    上麵是端正的小楷,寫到:吾兒親啟。


    謝初初撕開信箋,內裏是一張泛黃的信紙,有淡淡的檀香——


    初初吾兒,


    待你打開此信已是數年之後,想來你也要入那萬裏雲海之外的修仙界。


    初初吾兒,母親雖不是什麽修仙大族小姐,但母親離去定會讓你外婆外公掛念,再加之仇敵追來,恐擔憂初初危險,故離此地。


    母親乃是暮家小姐,是暮氏一族少主,仇敵林立。


    母親對不起初初,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你是母親的心病,也是母親的掛念。


    吾兒,名為初初,便是希望你如初,無論是修仙亦或是凡俗而生,願初初吾兒終身如初。


    罪母,暮氏。


    看著這泛黃紙張,謝初初嗚咽的哭了起來。


    謝父忙裏忙慌的安慰起來,卻反倒叫初初更是落淚。


    與信封上不同的是,這信上字跡很是淩亂,甚至連最後的初初二字也甚是潦草。


    謝父曾說過,她的母親是不辭而別,想來應是外敵追殺過狠,才讓暮氏如此匆忙離去。


    試問,天下間,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孩子的?


    謝初初想通這點,便同情的看了看謝父——暮氏寫了那麽多,卻未給父親留下一句,想來是知曉自己與謝父可能隻是假夫妻,不太希望謝父為她孤獨終老。


    暮氏對自己是有安排的,她是第一次感知到母親這個詞的……溫暖。


    與謝父濃濃的父愛相比,這份遲來的母愛更讓初初向往。


    不知道為什麽,初初心底的某個空洞被填補上了。


    暮氏不提,謝父也就不念。


    人一生,短短數十載,與那些話本裏能活千百年的神仙相比,還真是不值得一提。


    “初初,你母親希望你叫謝初初,而不是謝繁,她希望你能牢記自己的初心。”謝父看向初初,也察覺到初初眼裏的同情。


    想來,暮氏應當沒提自己……畢竟,仙凡有別,他十二歲那年就已經知道了。


    謝父參加測驗的時候,便是十二歲,他的親哥,謝茗是有靈質的,而他卻並未測出靈質。


    據這些返迴的謝氏族人所說,謝茗已經前往宗門了,成為了謝家的中堅力量。


    而他在數載後,便會化作黃土,而謝茗卻依舊存活於世,謝初初也將會踏上同樣的道路。


    “還有,初初,其實你並非我謝家兒郎。”謝父思考過這個問題,與其讓謝初初埋沒一輩子,不如讓她直麵麵對。


    “你母親來時,隻是於危難之際救了謝家一次,她本就懷有身孕。她離開時,便要求我對待你如親女一般。”至於說不說出她真實的身份,暮氏隻字未提。


    暮氏是有意讓謝父做決定。


    謝父知道,暮氏給了他一道選擇題,無論告訴與否,選擇權都在謝父。


    謝父終是選擇了不在隱瞞,暮氏並未做錯什麽,而他謝林也不願初初如此混沌的活在世間。


    謝初初遲疑的望了望父親,又想起夥伴昔日的話語——“你母親莫不是個絕世美人,生生讓你長了一張如此好看的臉!謝叔父的俊美,與你作比,隻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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