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向萬象內圍走去,在樹葉上、在泥土裏,留下的痕跡也越來越明顯,更甚至,有那麽一兩處胡亂的小箭頭,標示著逃亡者的信息。


    跟隨著標識,徐渺渺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山廟。


    山廟內安置著不少老物件,其中最特別的當屬正中的雕像。


    正中的雕像是一位身著青衣的少女,她眼裏滿是慈悲,卻又不似鬼神。


    給人印象最深的當屬青衣,哪怕歲月侵蝕,青衣的顏色仍然是最絢麗的。


    眾修士走入山廟,耳邊似是有歌聲傳來——


    我所居兮,濛濛浩空,長生予懷兮,歸守一方。


    帝女伏兮,常常悲茫,終日不見兮,大旱而殤。


    遙遙青兮,使我淪亡……


    在場眾人都在心裏警覺,但不消片刻,卻又沉淪於此。


    一片白霧,從青女像腳邊傳開,修士們像是看不見一般,齊齊的跪坐在此。


    白霧散去,徒留一隻巨型傀儡還守在原地。


    “青女,青女,父君找你。”穿著紅衣的少女向徐渺渺跑來,正坐在池邊欣賞池魚的徐渺渺聽到後,眼裏亮亮的。


    “紅衣,父君真的找我?”徐渺渺疑惑地問道,明明她打碎了父君送給母後的琉璃瓶,按理來說,父君這幾天是不會理自己的,怎麽又叫紅衣來尋她呢?


    “真的真的,快去吧,青女。”紅衣臉上的著急並不作假,徐渺渺便前去尋了父母。


    或許是因為害怕被懲罰,徐渺渺躲在了母後宮殿的窗戶下,支棱著耳朵,偷聽著父母的交談。


    “此一戰,必是我與那孽畜的最後一戰!”郎朗男聲,這是她父君的聲音。


    “可是……那孽畜法力高強,夫君你真的不需要我去助陣嗎?”柔柔女聲,這是她母後的聲音。


    “不需要,你在這裏守好孩子就行,尤其是小青女,她年齡最小,總是會做些糊塗事。”作為一國之君的他,在遇到有關小調皮鬼青女的問題時候,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知道,青女她也是我的一塊心頭肉,我不會讓她離開這裏的。”母後的毅然的答道,語氣十分堅定。


    徐渺渺暗戳戳的撇了撇嘴,她已經不小了,她已經成年了,怎麽父君母後還把她當小孩子一樣?


    兩人交談前,自是驅散了所有的宮人,所以,蹲在窗戶下的徐渺渺聽到了父君這一戰的所有消息。


    前線敗亡,那孽畜害死無數士兵不說,又連吃了好幾座城的無辜百姓。


    徐渺渺聽得是渾身戰栗,父君說是有把握……可是,為什麽她有一種父君會被那孽畜殺死的感覺?


    趁著父君母後還在商量幾個孩子的事情時候,徐渺渺有跑迴了青女宮。


    宏偉的青女宮、雕刻著各種奇珍異獸的玉璧、數不盡的華服飾物……都是父君母後對她的偏愛所致。


    她是青女,一國之主最小的女兒,主司火。


    作為父母高齡後得到的女兒,從一出生,青女就是在寵愛中長大的。


    幾位兄長姊姊也對她疼愛有加,這也導致青女天性頑皮,做下了不少錯事。


    青女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生,夢裏,一隻巨大的怪物總是對她說著什麽、它口裏滲血的衣袍,正是她父君的!


    徐渺渺醒來後有些害怕,此時天還未亮,她就赤足跑向演武場。


    演武場上集結了不少士兵,身穿鎧甲的君主正坐在由龍所拉的車輦之上。


    徐渺渺看向父君,那鎧甲下的衣袍讓她渾身一冷。


    那隻怪物會吃掉父君的!徐渺渺剛要上前,隻見大軍開拔,形成的圈勢將徐渺渺擋了迴去。


    等到大軍全部撤離後,徐渺渺這才徐徐醒來。


    “青女殿下,青女殿下,”小宮婢一個飛撲,將徐渺渺抱了個滿懷。


    “你嚇死赤赤了。”小宮婢站了起來,又看了看徐渺渺,確認她完好無缺後,才鬆了一口氣。


    “赤赤,是母後讓你來尋我嗎?”徐渺渺看向紮著雙丸子的赤赤,緩緩生出一股不安感。


    “是的,青女殿下君後有請。”赤赤俏皮一笑,拉著徐渺渺前往萬象宮。


    “見過青女殿下,”一行藍衣的宮婢向徐渺渺行禮道。


    穿著深藍色帝服的君後,坐在高高的主位上。


    徐渺渺微微屈膝,然後說道:“拜見母後。”


    君後一閃身,就出現在徐渺渺的前麵,然後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腦袋。


    “青女,母後跟你說過很多迴了,不要擾亂你父君的行兵。”君後哀怨的開口,真不知道她和公孫做了什麽,會有了這麽一個不省心的孩子。


    “可是……”徐渺渺剛要說下去,忽然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


    “可是什麽?你要相信你父君,這次戰役他也一定不會輸。”君後摸了摸青女的腦袋,複又莞爾一笑。


    “青女要乖乖的。”君後將青女送走後,又將養魂燈拿了出來。


    沒什麽變化,君後稍稍鬆了一口氣。


    “近些日子,看好青女,不要讓她跑掉了。”君後說完,藍衣宮婢們應聲作答。


    青女宮很好,但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囚籠。


    徐渺渺每向外走百步,暗處跟蹤的宮婢就會多一人。


    且隨著她距離宮門越近,宮婢的修為也就越高。


    徐渺渺就這樣在宮殿裏待了大半個月,直到一通急報上達萬象宮。


    黑夜中,君主重傷的消息傳遍了王城。


    原本坐鎮後方的君後聽到消息後,也昏倒了過去。


    王城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宮門處,小小的紙人離開了。


    徐渺渺知道父君與那孽畜戰鬥的地方,神力不要錢似的一路狂奔而去。


    第三日,徐渺渺到達了戰場。


    此時,入目的血色城池以及發狂的孽畜,讓她不寒而栗。


    父君不會死的……


    父君一定不會……


    心裏千道萬道聲音響起,徐渺渺緩緩走進城池。


    一段段影像在徐渺渺身邊炸開,直到看到她父君被孽畜咬傷後,徐渺渺立刻紅了眼,發瘋一般的奔向城內。


    “嗤嗤嗤,小丫頭,你來這裏做什麽?”沙啞的聲音,迫使徐渺渺向後望去。


    一隻角似鹿、頭似駝、耳似貓、眼似蝦、嘴似驢、發似獅、頸似蛇、腹似蜃、鱗似鯉、前爪似鷹、後爪似虎的怪物饒有興趣的望著她。


    “望天犼,你可以這麽稱唿我。”望天犼說完,便自顧自的向城內走去。


    “青女。”徐渺渺說道。


    “哦,小青女好。”望天犼轉過頭來看她,接著她的話說道。


    走在路上,望天犼時不時的轉頭問她問題。


    徐渺渺有時候迴答,有時候沉默,望天犼也毫不在意。


    在快抵達內城的時候,徐渺渺忽然停住了。


    望天犼疑惑的看向她,並詢問她緣由。


    “你真的是望天犼嗎?青女殿下。”徐渺渺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才發覺一切都錯了。


    明明望天犼作為兇獸,本就殘暴,為何會給她在此引路?兇獸怎麽會和人共情呢?除非,眼前的望天犼並不是望天犼……


    “小家夥真聰明。”望天犼笑眯眯的說道,而後緩緩的蛻變成了一位青衣少女。


    “我雖救了父君,殺了那孽畜,卻也永遠的留在了此地。”青女說道,言語間滿是不舍。


    “哪怕是父君和母後,隻知道青女已死,卻不知青女會變成這幅模樣。”青女喃喃自語道,眼裏蓄滿了淚水。


    此時,她們麵前出現了一座香火繚繞的山廟。


    供奉的正是青女。


    她的父母站在首位,不少百姓跟隨者他們的君主來供奉她。


    “我兒青女,為天下請命,故,願上蒼垂憐。”君主說完,百姓也應聲而道:“願上蒼垂憐。”


    千百年來,這座青女廟一直是王國的國廟,享受香火供奉。


    青女壓製不住望天犼,便與它一起沉睡。


    直到前不久才施施然醒來。


    而此時,青女廟已經成了山廟,她的國家和百姓也消失不見了。


    徐渺渺眼前出現了那座殘破的青女廟,青女的歌聲仍然在廟內迴響。


    “青女殿下,我的同班呢?”徐渺渺走出了青女的幻鏡,但卻沒見到任何修士。


    “等一下吧,”青女化作望天犼蹲守在青女像腳下。


    徐渺渺就坐在原地打坐,看了看青女像又看了看望天犼。


    很難想象,他們是一體。


    日暮西沉,徐雲渺被另外一隻望天犼帶了進來。


    徐雲渺看到徐渺渺就知道她是第一位走出幻象的。


    兩人相互打招唿後,便坐在原地修煉起來。


    ……


    夜半,最後一位山女也迴來了。


    此時,山女的氣息也開始趨向青女。


    “既然得幻鏡之助,請幫我修一修青女廟,我還想在這裏等等我的父君母後。”望天犼說完,便化作一道遁光鑽了迴去。


    在青女幻境裏,眾人的心境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提升。


    兩日後——


    一座嶄新的青女廟出現在萬象森林。


    山女也醒了過來,她得到了青女的傳承。


    等到眾人離開山廟後,青女又從石像裏出來了。


    廟宇附近,仍然可以聽到青女的歌謠。


    眾人再度向內圍走去,山女阿曼從青女那裏得到了有關養父母和一位同行陌生修士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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