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爺,發生什麽了?”


    寶庫內,菩提臉色大駭,一臉焦急的問著沈浪。


    而沈浪卻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罵道:“我他麽哪裏知道?”


    “沈爺,你快讓貧道進去吧,貧道這小身板可經不起折騰啊!”


    菩提的臉色很是著急。


    沈浪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這菩提老兒還真是他麽膽小。


    不過,他也沒有繼續將菩提留在這裏,而是將其連同貔貅全都收進了黑極煉獄裏。


    對此,貔貅自然也沒有任何異議,一個是因為不敢,還有一個是它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危險的氣息。


    以它這快要消散的殘魂,根本就無法抵擋,躲起來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轟!


    石閣之外。


    古塵封此刻的臉色極為凝重,他盤坐在石閣樓頂前的虛空之中,嘴裏念念有詞,像是一段詭異經文,很是神秘。


    那些經文從其口中念出之後,便立即化作一道道金色光芒遁入石閣之中。


    而此時,整座石閣之上流光閃耀,一股宏大磅礴而又高遠神秘的氣息激蕩而出,宛若滔天巨浪一般席卷整座煉器城。


    這一刻,無數煉器城的修士紛紛抬頭看向煉器閣的方向。


    那裏一道青光直衝雲霄,如同利劍,直接刺破黑色蒼穹。


    煉器城內,許多修士皆是臉色大驚,他們從未見過這一幕。


    包括煉器閣的弟子,還有那些長老們,也都不知道。


    除了古塵封之外,誰也沒有料到那座煉器閣的標誌性建築石閣,竟然會是一件如此逆天的法寶神物。


    此刻,那座石閣已經緩緩飄起,隨後靜靜懸浮在高空之上。


    薛定山看著那座石閣,隨即向一旁的燕茹雲問道:“燕長老可知石閣的真麵目?”


    燕茹雲搖頭:“不知。”


    然而,薛定山卻是有些不信,再次問道:“你與古長老不是走的很近嗎?怎會不知?”


    燕茹雲看著薛定山,認真說道:“我說了,不知便是不知。”


    很顯然,燕茹雲此刻的心情有些不好。


    因為,她都已經準備跟古塵封結為道侶了,然而,古塵封卻是還有秘密沒有告訴自己。


    她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古塵封不相信自己,還是因為其他某些原因。


    這個問題,事後她一定要找古塵封問清楚,如果是古塵封不相信自己,那麽她就會立即離開煉器閣。


    但若是因為其他不得已的原因,那她也不是什麽心胸狹窄之人。


    畢竟閣主離去閉關的這段時間內,煉器閣都是由古塵封做主的,許多秘密很可能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嗡!


    就在這時,那座石閣之內突然想起了一道劍鳴聲。


    一股滔天劍氣直衝雲霄,瞬間就撕裂了整個天空。


    此時此刻,在眾人的眼眸中,那一座巨大的石閣,仿佛變成了一把擎天巨劍,似乎在它的一劍之下,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存活。


    哪怕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至極,也可以一劍斬斷。


    而在那道劍鳴響徹天際之後。


    洪荒大地上,有幾道數千年不曾動過的身影,突然睜開了眼眸。


    遙遠的東勝神洲大地,某一座小鎮之中。


    一家狹窄老舊的鐵匠鋪之內,一個身體精壯的中年男子,正一邊喝著烈酒,一邊打著精鐵。


    酒香與鐵水的氣息彌漫整座鐵匠鋪,讓人感覺有些刺鼻,又有些蠢蠢欲動。


    星夜漆黑,陣陣金鐵敲擊聲不絕於耳,響徹在這一座隻有兩個人的破敗小鎮裏。


    中年男子麵容極為粗獷,但皮膚卻是很白,滿臉絡腮胡子竟然是血紅色的。


    除此之外,男子的右邊半個身子上,竟有一條血紅色的神龍。


    這血紅色的神龍並非是刺青紋身,而是一條真正的龍。


    赤龍的龍尾纏著中年男子的腰部,龍身則是從男子的肩膀一直纏繞著向男子的小臂,龍嘴直接咬在中年男子的手腕上。


    詭異的是,男子的手腕處卻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就在這時,漆黑的夜空裏突然響起了一道震天劍鳴,中年男子眉頭一皺,隨即轉頭看向木屋。


    在那木屋中間房梁上,吊著一把生滿鐵鏽的斷劍。


    這把斷劍連同劍柄在內不過二尺之長,劍身無甚特別之處,倒是那劍柄之上刻著無數鱗片,劍柄吞口處,則是刻著兩個古老的文字——鱗淵。


    就在那道劍鳴響起之後,那把鱗淵斷劍突然劍身一顫,像是在做出什麽迴答。


    中年男子眉頭微微一皺,隨即便停下了手上的活。


    他沒有去管那顫動的斷劍鱗淵,而是直接離開了鐵匠鋪,朝著小鎮深處的某個地方走去。


    片刻後,中年男子來到了一家店鋪門前。


    這是一家名為劍鋪的店鋪,是專門販賣各種長劍的。


    而此時,劍鋪之內,一名老者正一邊叭著旱煙,蹲在一口水井邊,磨著一把長劍。


    就在這時,中年男子邁步走了進來,看著那布衣老者,說道:“該動身了。”


    老者聞言,再次叭了一口旱煙,說道:“不急,幾千年都等下來了,又何必急於一時。”


    中年男子卻是眉頭一皺,說道:“覬覦此物的人並非隻有你我兩個,若不早點出手,很可能會後悔一生。”


    老者聞言,手裏的動作頓時停頓了一下。


    他抬頭用那有些渾濁的目光看著天上的明月,沉默片刻後,才說道:“劍閣的出世,勢必會對整個洪荒劍道造成極大的影響,甚至有可能會再次開辟出一條全新的劍道之路,屆時,洪荒劍道究竟是群魔亂舞,還是百花齊放,還猶未可知,你我這些老不死的,劍道之路已經堵死,就算得到劍閣,也不一定能夠更進一步,因為我們的路從一開始就注定與劍閣無緣。”


    話到最後,老者輕歎一聲,似乎有些恨自己生不逢時。


    沉默片刻後,他又說道:“赤尨,你當年強行斬斷了自己的劍道,目的就是為了等待劍閣的出世,你是個很有膽魄和大毅力之人,對於劍閣出世來說,你當初的選擇算是正確的,但老夫不同,這幾千年來,老夫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老夫的劍道是否沒有劍閣就永遠無法再前進半步?”


    “那麽答案呢?”


    中年男子赤尨問道。


    劍鋪老者說道:“還未有答案。”


    說罷,劍鋪老者沉默片刻,接著又說道:“不過,老夫已經決定了,不去參與劍閣的爭奪,而是隻做旁觀者,靜看劍道江山變化,坐等洪荒風雲再起。”


    赤尨點頭,他沒有再說什麽,直接轉身離去。


    正如劍鋪老者所言,劍閣對於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因為自己在數千年前就已經意識到了劍道盡頭的難題。


    那條路根本走不完。


    因此,在還未達到那個境界的時候,他就自行斬斷了自己的劍道,隨後的幾千年,一直隱藏在這座小鎮之中,目的就是為了等待劍閣的出世。


    而現在,劍閣已經出世,便是他離開無人小鎮的時候了。


    至於劍鋪老者的選擇,他隻能說人各有誌,自己不能如何強求。


    在赤尨走後,劍鋪老者緩緩站起身,摸著手裏那把已經被他磨的雪白發亮的長劍,不禁輕聲歎道:“古有劍祖開劍道,今有誰人證得尊,天下風雲由我輩,不得其理悲自催,貫古今,歎古今,遙望古今心迷醉,執著於身,執著於心,迴首忘卻,江山故人已去,徒留幾分傷悲,今朝我自一劍乘風起,夢入劍道山河,無心無欲逍遙睡。”


    一語落下,劍鋪老者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劍光,直衝雲霄,眨眼已是消失不見。


    而在他走後,整個劍鋪的所有長劍,在這一刻皆在顫鳴,像是在恭送劍鋪老者,從此不再束縛,真正踏入劍心逍遙。


    另一邊,剛迴到鐵匠鋪的赤尨,在看到化作劍光離去的老者後,心中不由一歎。


    “哎!希望你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出路,也不枉你我幾千年的交情,我實不願見你枯死異地,抱憾終身。”


    說罷,中年男子轉頭看了看自己屋內那把懸掛在房梁上的斷劍鱗淵,隨即右手一招,那把斷劍便立即出現在其手中。


    隨後,男子麵色有些不舍的看了鐵匠鋪一眼,隨即揮動手中鱗淵輕輕一劃。


    頓時,那座鐵匠鋪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隨後,中年男子看了看遠方的天際,隨即也化作一道劍光衝天而起,眨眼便已消失不見。


    而此時,在煉器城的某一處街道角落裏,一名衣衫襤褸的老嫗,正帶著一名同樣衣裳破舊的小女孩蜷縮在此地。


    這兩人,正是當初沈浪剛進入煉器城時,在麵館裏遇到的那對乞丐婆孫。


    就在剛才,煉器閣裏那道劍鳴聲衝天而起之際,兩人突然睜開了雙眼。


    小姑娘小黎看著自己的婆婆,一臉欣喜道:“婆婆,那東西出現了。”


    小女孩的神色很是興奮,不斷的搖晃著自己婆婆的手臂。


    然而,那老乞婆卻是依舊麵色平靜,她抬頭看著煉器閣上空的那座石閣,輕聲說道:“劍閣一出,整個洪荒劍道必將又是一場不知何年才能結束的腥風血雨,且看這一世,又是哪家歡喜哪家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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