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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唐咲迴來時,發現霙坐在桌旁,桌上還擺著沏好的茶水。


    “你不睡覺嗎?還有,這茶葉哪裏來的?”


    “文大夫塞給我的。”霙俏皮地說“不太想睡,想和你聊會兒,仔細想想我來這裏三天了,好像沒怎麽和你正經聊過天,來,坐吧。”


    “哦...”


    “話說這麽一個突如其來的人,你就不會懷疑我或者,想了解我什麽事嘛?”霙問唐咲。


    “嗯...我覺得你一個女孩子,都昏迷在雪裏了,肯定要幫你呀,母親生前也勸戒過我,不要把每個人都想的那麽壞,雖然...現實往往不如人願。但是,你除了有些幼稚外,好像也沒有什麽麻煩事,至於你之前的事...如果有難言之隱的話,我也不好去追問吧。”


    霙有點驚訝,心想你原來能一次說這麽多話,還能想這麽多事。


    “那...如果你沒有什麽想問的,我就先發難了。”霙笑著說。“你之前是在蒼藍城裏住嗎?”


    “算是...”


    “在城裏做什麽的,木工嗎?”


    “不,不是。”唐咲的目光移到霙身後的牆上,然而視線似乎穿梭到很遠的地方。


    “我之前是一個表演木偶戲的藝人。”


    藝人?霙打量了一番,她印象中的藝人絕不是這樣木訥呆板的形象,她·很難想象唐咲這樣的人是怎麽給別人帶來演出的。


    “是之前的日子嗎?”霙把輪椅往前挪了一些,仿佛在等待長者侃談曆史長河。


    唐咲點了點頭,又倒了一杯茶,“那時候,我初來乍到,對這邊的語言不甚了解,但是對木偶的熱愛是從小就有的,所以即使不能正常的和別人交流,我也學會了很多曲子,能邊演邊唱地,在和別人的配合下完成一場場木偶戲。”


    “別...別人?這麽說你也曾不是一個人嗎?”


    “嗯...蒼藍城本就有一個演木偶戲的戲團,加上我一共五個人。”


    “後來呢?”


    唐咲歎了口氣:“起初,我去的時候,木偶戲表演正盛,每次出演的時候台前總是被圍的裏三層外三層,每次演出頭一天,城裏就有人四處貼紙宣傳,每每演出結束,在台前鞠躬的時候,那種被景仰的感覺,嘖嘖...”唐咲說到這裏嘴角略微咧了一下。


    霙覺得他有點跑題了,但是沒有打斷他,畢竟,她第一次聽見唐咲說這麽多話。


    “後來...”唐咲的聲調忽然變得低沉。“後來...盧宥哥就...死了...”


    “盧...盧宥哥是?”霙追問道


    “是我們戲團的核心,技藝精湛,無論什麽本都拿手,而且,他非常體貼,我難以和別人交流的時候,就是他一字一句的讓我念。可是...可是...為什麽,偏偏是他,明明是初冬的瑞雪,為什麽給他帶來了傷寒,為什麽我演出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他身體顫抖到難以繼續,為什麽等到他渾身發燙,奄奄一息的時候才知道遲了...”唐咲說著說著,淚腺又開始翻湧。


    “他臨走前,拉著我的手說,小咲,往後的路,哥恐怕,不能陪你走了,你們一定要,保重...他斷氣前手指著戲台上的牌匾,用最後的力氣說,一定要守住這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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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們藝人的尊嚴,底線。可後來,他死了,我繼承他的衣缽,可我,無論如何也不如他的技藝,雖然無論是拉二胡的老李,還是敲鼓的羅二,都沒有對我說過一句不滿的話和怨言,可我知道,我知道是我水平太差,沒資格再站在台前。嗬,果然,觀眾越來越少,到最後空無一人,而我?我卻把怨氣撒在其它演奏的戲團上,認為是他們搶了我們的生意。”唐咲將杯裏的茶一飲而盡,忽然看見霙,離他很近,胳膊拄著下巴,在那裏側耳傾聽。


    “再後來,我忘不掉的那天,他們,聯合起來闖進我們住的園裏,打,砸,將那牌匾燒成灰燼,我在來往的人群中不知所措,終於有人認出了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蒼藍城第一次打開了宵禁的城門,隻是為了,把我們這群人,趕走。”


    “為什麽要趕走?”霙不解的問。


    “我其實也不太清楚,後來母親也找過他們。”


    “母親?令堂也在戲團?”


    “嗯,是她把我帶到戲團裏的,她第二天去找,我們就借宿在城郊很遠的地方,晚上迴來時,母親已是...遍體的傷。”


    “為什麽?”


    “我也問她了,她卻笑了笑,說是她冒犯人家了,我不信,就帶著羅二和老李去城裏討說法,可,衛兵連城也不讓我們進了。我再問她,她告訴我:‘這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後來無論我怎麽問,她都閉口不談,我們隻好作罷,之後老李去了南方,羅二去了北方,隻有我和母親,留在城郊,我們自己動手搭建了這個木屋。”


    “那,收入呢?”


    唐咲走到木料堆旁,尋了半天,竟搬出一座檀木根雕。雕的是《百鳥朝鳳圖》,栩栩如生。


    “這是,你自己做的?”


    “是呀...”唐咲撫摸著根雕“之前演出的閑暇之餘,盧宥哥教我怎麽甄別木料,怎麽做一些簡單的木活,這郊外別的沒有,樹是成片成片的,加上母親的針線活,也能勉強度日了。隻是,大概兩年半之前,他們又來了,明明沒有任何關聯了,他們卻來一遍遍騷擾,我即使後來能進城找當官的舉報,也沒人理會我,有一次我迴來,發現她又被...”


    霙聽到這裏已是感同身受地咬著牙齒。“豈有此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你們娘倆明明什麽都沒做。”


    “是,我們也知道,但,那有什麽辦法,這世道,表麵繁華下,又有多少陰暗沒人拒咀嚼,我也曾問過母親要不要離開這裏,她拒絕了我,同樣沒告訴我理由,後來,又是冬天,又是大雪,又是...傷寒,母親...本就體弱...”唐咲說到這裏又泣不成聲。


    霙湊上前,輕輕撫著唐咲的頭。


    “現在,活著又為了什麽,我不知道,我迷茫了很久,後來,那個好心人告訴我,如果真的不知道有什麽理由再活下去,就找個寄托,或者,盡力去幫助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但是,那個我,那個曾經憧憬木偶戲台的我,早已死在的城裏吧。”


    “往昔已逝,來者可追,唐咲,為什麽要說喪氣的話呢?你有自己的手藝,能做出這麽棒的輪椅,你也不是老態龍鍾,為什麽要這麽早說放棄呢?”霙感覺自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唐咲苦笑一下,“沒用的,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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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沒有老李,沒有羅二,沒有母親,沒有盧宥哥,我自己,一事無成,什麽也做不到,就像兒時有人講故事說遍世間美好,卻再迴首時明白這隻是騙孩子的把戲。”


    “不,你錯了。”霙的語氣忽然變得強硬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出現在你門前嗎?我本來隻是鍾家村一個四口之家的成員,到這裏,到蒼藍城,隻為找我下落不明的弟弟,本來,我每天隻用洗衣做飯織衣繡鞋,偶爾還能讀讀書,然後談婚論嫁,生兒育女,這是別人眼裏我應有的人生,我很討厭,但是父母說了這是三從四德你必須接受,那好,我接受。放棄多少幻想,去日複一日地勞作。但即使如此,即使千篇一律的生活不斷把玩著我,老天可能還是覺得不盡興,於是兩個陌生的人,突如其來的火,眨眼間將村子化為灰燼。


    我沒有別的想法,隻能逃,拚命地逃,直到在我從未涉足的一條河旁虛脫昏厥,被冷風吹醒時我才知道我活下來了,可是活下來的我一無所有,隻是,那天,也有個好心人,我問他家人的下落,他指向這裏,蒼藍城的方向。再無別的訊息,但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因為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我的父母,我的弟弟,我做夢時都夢見過,他在夢裏抱在我的懷裏哭,說姐姐我怕,我醒來時枕上滲滿淚水,但又有什麽辦法,這隻會一次次堅定我的信心,我的弟弟,我的家人,他們也許在,也許不在,但我堅信他們一定還活著。


    我是樂天派,不會向命運屈服,所以,即使我在一刹那間幾乎失去了生活的全部,我也秉著希望,不見到最後的結果,決不罷休。”霙此時已撐著扶手探到唐咲麵前,他的愁容貌似舒展了些。但還是低著頭。


    霙朝他背上狠狠拍了兩下。“打起精神,唐咲,難道這麽想讓你的母親,你的盧宥哥失望嗎?難道你不想再讓那塊牌匾立起,讓世人看見木偶藝人的尊嚴嗎?難道你不想在重迴鼎盛後,狠狠地迴擊那些曾經傷害你的人嗎?唐咲,迴答我,你是真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嗎?還是隻是不斷逃避著現實?”


    良久,二人無言,唐咲忽然站起,拎著雕木偶時的錐子。霙有些害怕(雖然是莫名其妙的)她覺得自己可能言重了。剛想道歉,唐咲一揮胳膊,錐尖穿透了窗紙,又是幾下後,一整塊窗紙被通透了。潔白的月光,緩緩落在霙的腳前。


    “你說得對。”唐咲說。“這是我的心結,但我不應該在這裏逃避,不應該在這裏裹足不前,這不是終點,可是,我不知道該去怎麽做?”


    霙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交給我好啦!算我還你的人情。那以後不準再說這麽喪氣的話了,害得我差點哭出來,還有,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麽學木偶的事。”


    “那就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了。”唐咲給霙也倒了一杯,霙忽然發現,唐咲麵無表情的臉,竟然多了一分笑意。“到時候會讓你從心底笑出來的。”霙暗自想。


    “我的老家,也不能算老家,我打小在泉州長大,那邊的木偶戲曆史可悠久了。”


    “泉州,是東南方臨海的泉州嗎?”


    “對...對呀。”


    “我好想去海邊一趟呀,聽著潮汐,吹著海風,多愜意。”


    “喂,你尊重我點呀,我正講故事呢。”......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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