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殿外,朝臣們在小議論,交換分享著昨日太子被罰跪的消息,他們都不太清楚緣由,卻一致以為他今日定不會來。


    下一刻,他們紛紛撞肘,閉上了嘴。


    誰都沒想到太子殿下竟像沒事人般,腰板挺直地出現,就是嘴唇白了些,身後少了林諫命那道身影。


    殿上,老皇帝亦無表現出不悅的神色,甚至還對太子殿下一通誇獎,該有的賞賜一樣不落。


    眾人就這樣雲裏霧裏地結束了這一天的早朝,有些膽子大的,八掛的,跟上了蘇雲啟,問他知道不知道昨日太子殿下到底是為何被罰?


    蘇雲啟忽改臉色,一麵嚴肅地道:「怎可在背後妄議太子殿下。」


    接著就聽見秦天澤在他們身後,喊住了蘇雲啟,他木無表情地緩緩走了過去。


    對了!差點忘了蘇丞相他是快成殿下嶽丈的人,他們這不是問錯了人了嗎?


    那些想聽八掛的一時間不知所措地杵在了原地,接著都拱起手,把臉都遮了個嚴實,尷尬地道了聲:「殿下。」


    秦天澤卻像是沒看到他們似的,隻看向蘇雲啟道:「本宮正要去舅舅府上一趟,一道吧。」


    蘇雲啟先是悄悄斜睨了眼那群看熱鬧的,然後問道:「殿下可是要去找嫣然?」


    秦天澤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等他,先抬步走了。


    眾人心道原來是要去瞧自己的未婚妻,還以為是過來嗬斥他們呢!


    不過……話說迴來,那林諫命到底是為何沒跟在他身邊?


    她是生病了還是吃醋了同殿下在鬧別扭?


    「啊——嚏——!」


    在八角亭吃著早飯的林燕芝又打了個噴嚏,桃杏忙放下手中的碗筷,給林燕芝拍背遞手帕。


    「大人,您可是被殿下過了病氣?這都第三個了。」


    林燕芝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道:「不像是啊,唔……以防萬一,我們要不要都喝點薑茶?」


    桃杏點了點頭:「奴婢等下就去煮,大人您多喝一碗,這冬天一過,雪化的時候就更冷了。」


    銀杏看了看亭子,邊起身邊道:「奴婢去弄些布來,將這都圍起來,擋下點風雪。」


    林燕芝話都沒說,銀杏就自己跑去了,她看著她的背影,拉著桃杏小聲道:「桃杏啊,你多看著些她,她這性子習慣,我怕她哪日出了這清君苑,就會不自知的得罪了哪位貴人。」


    「大人,既便得罪了,大人不是還有殿下嗎?」桃杏打趣道。


    林燕芝聽她這話,臉上雖然笑著,心裏卻是懸著,隻怕殿下都未必護得住她,更莫要說桃杏她們了。


    仿佛是要應了她的想法,院門外響起了李嬤嬤的聲音。


    「還不快讓開!」


    林燕芝和桃杏兩人不明所以的互看了眼,接著便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原來院門前有兩人守著。


    林燕芝見此,心中甚是佩服,這大冷天的能一直杵在這守著,也不知他們都站了多久。


    接著隻見那兩人看都不看李嬤嬤,開口道:「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打擾林大人的清淨。」


    李嬤嬤臉笑肉不笑地道:「我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特來請林大人過去。」


    她盯著那兩人,以為他們聽到便會讓開,誰知他們竟仍如冰雕似的一動不動,她心中氣結,本要多說上兩句,聽得身後的聲音時,瞬間側身退到一邊去了。


    「若本宮今日非要將人帶走呢?」


    皇後站在他們的眼前,語氣中便能聽出她現在極其不悅。


    那兩人雖然不曾動彈半分,可大冬天的,他們的額間竟冒出汗來。


    「放肆!太子都不曾對本宮的話視若無睹,你們是什麽東西?!來人!」


    皇後身後的人得令,就要上前抓時,林燕芝冒出頭來,飛快地走了出去,對皇後行禮道:「皇後娘娘熄怒,他二人不過也是聽從殿下的吩咐而已,還請娘娘……」


    「你給本宮閉嘴!少拿澤兒同本宮說事!林燕芝,都是因為你他二人才會遭罪,來人!都給本宮帶走!」


    桃杏一聽,顧不得什麽,立馬上前,將林燕芝擋在了身後,同那些伸手要抓的人拉扯著,一不小心便摔到了地上,扭了腳,她顧不上痛,即刻起身繼續拉著,又對皇後哭喊:「求娘娘放過大人,娘娘要抓便隻抓奴婢吧,奴婢願意替大人領罰!」..


    「你又是什麽東西!這有你說話的份?!」


    李嬤嬤聽到皇後說的這句話後,便也上前去,揚起手來向桃杏的嘴打去,怎料,林燕芝一下子就將桃杏抱入懷中,那一巴掌便落在了她的臉上。


    林燕芝臉上頓時就多了個很是顯眼的掌印,她喉間咕嚕了一下,垂眸道:「娘娘氣的是臣,臣跟娘娘走便是了,望娘娘不要為難無辜之人。」


    皇後瞟了她一眼,哼笑了一聲,不屑地道:「你跟本宮談條件?」


    「不敢,隻是按祖製,此地即便是陛下,都管不得。」


    「你!」皇後指著她,氣笑道,「膽子果然夠大的,怪不得能哄得住嫣然,又勾得住澤兒的心,行,你乖乖跟本宮走,本宮便放了他們,不予追究。」


    桃杏急得又要開口,林燕芝立馬轉身,將她遮得嚴實,對她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去去就來,你乖乖的,去煮薑茶,等我迴來喝。」


    之後,她不讓那些人抓,自己挺著腰杆走到皇後娘娘跟前。


    皇後撇了她一眼後,便帶著她轉身走了,那方向卻不是迴自己的宮裏。


    待她們走後,銀杏這才捧著一堆布,開心地邊走出來邊道:「大人,這料子好,似乎也不怕沾水——咦,人呢?」


    她瞧八角亭沒了人,掂了掂布,晃著頭,四處看了看,終於看到了按著腳,坐在院門前的桃杏,她嚇得立馬丟下那堆布料,跑到她那去。


    「桃杏姐這大冷天的,你怎麽坐在地上?」她蹲下去,探頭去看桃杏時,不禁一呆,「你﹑你怎麽哭了?大人呢?」


    桃杏抓住她的手,勉強站了起來,她推著銀杏:「你快去太子殿下那裏,跟殿下說,皇後娘娘帶走了大人,快!」


    懵了的銀杏一聽,立馬拔腿就走,去到地方卻不見太子或程東他們,想著許是上朝未歸,咬了咬牙,便走出東宮門外。


    剛踏出一步,便瞧見了遠處的一行人,瞧清是程東後,她高興得連忙提起裙腳往他那頭跑去。


    程東伸手扶住了差點撲到地上去的銀杏,好心提醒道:「哎喲,銀杏姑娘,即便再急,在宮裏可不能如此跑步,要是衝撞了哪位貴人,隻怕連林大人都得挨罵。」


    「咳﹑咳咳大人……她……她被……」


    「銀杏姑娘,你喘完氣再慢慢說。」程東好笑地看著喘著大氣的銀杏道。


    銀杏猛搖頭,捶著兩下胸口緩過勁道:「大人她被皇後娘娘帶走了!程公公您快去讓殿下救她!」


    程東收住了笑意,然後便快步走著,忽然,銀杏拉住了他的手道:「公公,殿下不是沒在東宮裏?你怎麽還往裏走?」


    程東隻好拉著她,一起快步走著:「殿下出宮去蘇府了,我等沒得允許出不了宮,隻能去叫人傳話了。」


    在蘇府的秦天澤,正在前廳,端正地坐著等。


    蘇雲啟開口道:「剛下人迴話,說嫣然出府置辦東西去了,已在迴來的路上。」


    事實上,蘇嫣然的馬車本也是往皇宮的道上走,隻是下人快馬趕上,同她說太子在府中等她,她便隻能又往迴折返。


    秦天澤頷首,兩人又是無聲地坐著。


    等了好一會兒,就在蘇雲啟在想要不要請他先迴去,待明日自己上早朝,直接帶嫣然一道進宮的時候,門前終於等來了她的身影。


    蘇嫣然盈盈而來,對他倆屈身道:「父親,殿下。」


    「嫣然你迴來了,可知殿下等了你多久?還不快向殿下賠罪。」


    蘇嫣然聽話地垂眸道:「讓殿下久等了,嫣然甚是愧疚。」


    秦天澤聞言,隻淡淡地看著她,不發一言,直到看見她的裙腳微微抖動著才開口道了一聲:「是本宮忽然來訪,怎能怪你?快起來吧,本宮要同你說些話。」


    蘇雲啟一聽,便道:「那嫣然你帶殿下去園中,你們……」


    「不必了,正事便當在此談,也免得傳出了什麽流言累了她的名聲。」


    蘇雲啟聽著,心中不大高興,既便是傳出些什麽,也隻會是錦上添花,累及名聲……他這是要……


    蘇嫣然似無所覺,淺笑著道:「父親不是有要務?女兒在這便可,父親放心,女兒定不會怠慢了殿下。」


    蘇雲啟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告退。


    蘇嫣然走了過去,要給秦天澤換上熱茶。


    「不必了,本宮說完兩句便走。」


    她手頓了下,依然給他換上,然後讓下人們全都退下,秦天澤皺眉,開口要留下一兩個下人時,她便道:「嫣然心知殿下為何而來,還望殿下憐憫,給嫣然留些臉麵。」


    秦天澤便隻好默許了,待隻剩他二人後,他便直奔主題道:「本宮想請你幫忙,向皇後道出你的實意。」頓了頓,「你其實並不願嫁我。」


    「殿下知我心中真意便好。」蘇嫣然抬頭,定定地看著他道,「隻是,也請殿下恕嫣然——未能應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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