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爬到樹上,氣喘噓噓地扶著樹幹,暈唿唿的她突然想起——


    不對啊!自己明明會輕功的啊……


    頓時對自己十分無語地幹笑了一聲,接著腳下使勁地一點,成功去到那塊石上,隻是下落時差點踏到他的腰上,嚇得她頓時腳扭了一下,整個人趴到了他的身上。


    「哎呀——」


    她按住自己額頭,痛得抖了起來,緩過勁後才去看秦天澤,見他依舊一動不動的,深吸了一口氣後伸出了一指,感受到指上的氣息後才鬆了那口氣。


    她連忙將他背到身上,起身時,腳下一滑。


    最後雙雙地直徑掉了下去,一口血當即噴了出來,咳了好一會兒,掙紮著起身,將秦天澤給拖到草地上,拍了拍他的麵頰,見他依舊無反應,又按了按他的肚子,這才看到他嘴邊溢出了些水來,便馬上又重複使勁按了幾下。


    吐完水的秦天澤眼睛睜開了一下,咳了聲後又翻了個白眼昏了過去。


    「殿下!殿下,醒醒啊喂!」


    喚了一會兒都無果的她,頹然地坐在了他的邊上,扭頭歎了一口氣,伸手再去拍他時發現他的燙得厲害。


    這下,她不敢再繼續坐著了,起身弄了個草堆,搭了個架子生了火,將自己和他身上的濕衣給脫下,丟在樹烤幹,拔起枯草,羞紅著臉一邊感歎他的好身材,一邊給他稍為擦幹了身子後又多拔了些蓋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拿著剛撿起的長袍,順著破口撕成一條條的布,泡在溪水那浸濕,敷在他的額頭上。


    做完這些,累得也想躺下的林燕芝肚子叫了一聲,她拍了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找找有沒有什麽可吃的,走了幾圈隻找到一點小果子。


    她瞧著自己在溪水上的倒影,覺得此刻的自己就跟以前讀書時課本上繪畫的野人差不多,忍不住笑了一聲,學著人猿泰山吼了吼,開始自己在那苦中作樂了起來。


    秦天澤皺著眉頭,眼珠子轉動了幾下,緩緩睜開眼皮,入眼的便是那白花花的身影一會兒捶打胸脯,一會兒又吼出了奇怪的聲音,一時愣住的他沒反應過來,直到他忍不住咳了起來,引得她轉頭時,才想起非禮勿視。


    林燕芝驚喜得將手中啃了一半的果子扔到一邊去,跪坐到他的身邊:「殿下醒了?」


    奇怪,剛剛明明聽到他的咳嗽聲,這會兒怎麽又不吱聲了?


    咦——他臉怎麽又紅起來了?!


    林燕芝緊張得又去摸了摸他的臉,手上的熱度卻不似他剛發燒時的那麽燙手,疑惑地去扒開他的眼皮,發現他反而閉得緊了,眼角都擠出了細紋。


    「……燕芝,你先把衣服穿上。」


    林燕芝垂落的發絲掃得他癢癢的,再也裝不下去,便出聲提醒。


    這會兒,她才明白過來,尷尬地笑了兩聲。


    幸好衣服也烤得七八成幹了,她趕緊穿好又拿著他的,坐迴他的身旁,見他起身,一把將他推了迴去。


    倒迴地上,吃痛的秦天澤悶哼一聲,不解地睜眼看向她,看到她額上的傷,正想說話時,林燕芝先道:「那個﹑那個那個,餓了吧,我再去撿些果子來。」說完,她便站了起來飛快的走了。


    秦天澤撐起半身發現自己身上的幹草,才知道自己也是未著寸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給他脫的,摸到了放在一旁的濕布和他那些未完全幹透的衣服,忍著混身的疼痛穿好後,正好林燕芝也迴來了。


    「殿下,你將就著吃吧,你要是覺得好一點了,我們就四處走走看有沒人能求救一下。」她將手中兩顆雞蛋大小的果子遞給了他。


    「你的手……」他不去拿果子反而執起她的手,心疼地看著。


    果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滾著


    ,林燕芝飛快搖了搖頭道了聲沒事,便又急忙去追果子,撿迴順便就著溪水洗了洗,直接執起他的手放到他手心,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間,終於放心地點了點頭。


    「我會負責的。」秦天澤定定地看對她。


    「啊?」


    「你為了給我退熱,脫了衣裳同我……」


    林燕芝一聽,「噗呲」一下笑了出聲:「殿下,你想多了,降溫又何須如此,我不過是衣服濕了脫下來烤烤而已」


    見他一臉羞澀,她眼珠子一轉,摸了摸鼻子補充道:「啊,我給你脫衣時,閉了眼的。」


    「啊?嗯……」


    他這「嗯」是什麽意思?怎麽聽著好像有點小失落?


    林燕芝瞇眼,勾起了嘴角,又小聲道:「不過,我閉著眼不好弄,不小心摸到了你的……」


    秦天澤霍地抬頭,緊盯著她,脫口道:「負責。」


    「肚臍眼……這也要負責?」她挑眉問。


    秦天澤抿嘴別過頭去,片刻才道:「走吧。」


    林燕芝看著他的背影,笑得眉眼彎彎,見他迴頭,便抬起了腳步,將他的手挎到自己的肩上,扶著他,兩人相視一笑後,開始在這片林子裏探尋了起來。


    走走停停了老半天,終於在林間深處找到了一間木屋子。


    「有人嗎?有人嗎?」


    秦天澤聽她問著問著竟唱了起來,失笑地搖了搖頭,直接伸手去將欄柵推開,走了進去。


    「殿下你看,這裏又養雞又種菜的,說明是有人住著的,估計主人家是出去了吧。」


    「先不管這些,待他迴來好好答謝迴報便是,燕芝你快去躺著,我去給你些吃的。」


    林燕芝瞧著他那張沒什麽血色的臉,反將他按坐在床上:「殿下,你傷得比我重,再說了殿下你會煮嗎?」


    秦天澤被這一問堵住了嘴,他覺得以後不止遊泳,廚藝也得學學。


    見他皺眉盯著她的手看,擺了擺手:「我手沒事,殿下你就乖乖躺著吧,我去廚房看看可以煮些什麽。」


    林燕芝走到廚房見有雞蛋和麵粉,正好自己之前在那對假夫妻家裏學會了雞蛋清湯麵,便擼起了袖子開整。


    她忙著的時間,秦天澤也沒閑著,他翻了一會兒房間,在櫃子裏找到了些藥瓶子,拿起聞了聞,將能用上的都放到了桌子,又找到了些幹淨的布條,便給自己包紮了起來。


    弄完,剛好林燕芝也端著麵走了進來,見桌上的東西,下意識想伸手掃開。


    怎料卻被他抓住,他幫著將麵放好後指了指:「這兩瓶藥,我剛試用了,都對傷口有用,隻是這一瓶比較烈性,你用另外那瓶。而這瓶內服的,過一會兒,我若沒出現什麽狀況,那燕芝你也可以放心吃一顆。」


    林燕芝笑著點頭,將筷子遞給了他,晶瑩的眼眸子盯著他道:「殿下,你快嚐嚐好不好吃?」


    秦天澤依言夾起吃了一口,眼睛眨了一下,又吃了一口後,讚賞了一聲。


    林燕芝得瑟地小小昂起頭來:「嘻,必須的,我聞著便知道好吃。」


    「想起上次的素麵,燕芝的廚藝進步了許多。」秦天澤打趣道。


    往事不堪迴首,這迴,林燕芝選擇性失聰了一下,埋頭吃來了起來。


    秦天澤看她這可愛模擬,覺得這雞蛋湯麵似乎又美味了幾分,待她吃完,便也趕緊擱下筷子,仔細地給她塗藥。


    到了晚上,林燕芝正擺弄椅子,打算搭張小床出來時,被秦天澤拉到了床邊,讓她躺床上睡,他自己則去尋了條被子,打起了地鋪。


    林燕芝聳了聳肩,不再同他爭,脫了鞋,側身躺著,看著地上秦天澤


    的臉,帶著臉上抑不住的笑意,漸漸的,她便進入了夢鄉。


    然而,夢裏卻沒了那份暖心甜意,隻有一地的腥紅,和一個又一個想捏她脖子,慘白著臉叫她還命的人。


    她的唿吸慢慢急促了起來,接著畫麵一轉,滔天的火光出現在她的眼前,耳邊,是源源不斷,痛苦的低吟聲,她看著地上一個個被火舌吞噬的人,他們連爭紮打滾的力氣都沒有,她很想上前幫他們卻無能為力,隻能呆呆地流淚看著。


    忽然一個聲響,頂上被火燒著的木梁直直的往她的襲來,她腳似被釘住了似的,動彈不得,隻無措地閉上眼睛。


    預想之中,她被壓倒在地。


    不過……身上卻沒有感受到火燒的灼痛感,亦無被木梁重壓的痛意,隻有一絲溫熱的柔軟氣息。


    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往前方的空洞推著。


    背上被火燒著的大娘費力地將她推了下去後,對她說:「大人你一定要將他們救出苦海,一定要……給他們……青……天。」


    火焰很快爬到了大娘的脖子處,大娘對她笑了笑,在火勢攻到空洞前,用自己僅剩無幾的力氣,抖著手將空洞上掀開著的木板蓋下。


    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出那屋子,又是怎麽走到地麵上去,她如同遊魂般一直往前走,嘴裏不斷地喃喃道:「大娘,我會的。」


    「燕芝!」


    熟悉的一聲傳入了林燕芝的耳中,她緩緩睜開了眼。


    「殿下……」


    沒有了慘白的人,沒有了被火燒著的人,也沒有了大娘,眼前,隻有一臉焦急地看著她的秦天澤。


    她霍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他,哭著說:「殿下,大娘死了,救我死的,我答應了她,我答應了她……」


    秦天澤一邊聽著她的哭訴,一邊安撫地輕輕拍著她的肩頭。


    哭得差不多後,林燕芝對他說:「殿下,你以後一定要當個明君,知人善任,再也不要讓百姓們經曆這樣的事情,讓他們永遠活在一片青天下……」


    秦天澤抓住她的肩膀,拉開了些,定睛看她,鄭重地點頭。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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