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內的百姓們一如既往的,買菜逛街,打尖填肚,品茶聽書。


    不過,這樣的日子有點平常無聊,最近又沒什麽新鮮的事可供他們解解悶,以至於他們一個個的都沒什麽幹勁,就差在額頭上刻個「悶」字。


    這時,一匹普通的,甚至可以說潦草的馬踩著塵土,高調地從城門口一路奔到了丞相府外才停下,馬上的男子一下地就向前抬步直衝過去,在快跨過門檻時卻被門衛給攔了下來,他便在那大喊:「盈兒——!你們把盈兒還給我!我的盈兒,我來救你了!」


    他的這舉動引得一旁的路人耳尖抖動了幾下,開始聚集了起來,有些天生愛分享的人則在街上奔走傳播:「快去丞相府,有熱鬧看!」


    於是,一時間,買菜的賣菜的﹑吃飯的掌勺的都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就連小孩子都被他娘一把拿走還在吃著的糖葫蘆,扛起就跑:「別吃了,快隨娘走,晚了就沒好位置了。」


    也不怪百姓們這麽熱情,畢竟這熱鬧可是出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丞相的府邸,而且上次府中先夫人和繼夫人的瓜就能讓他們嚼了好久都未嚼完,如此有質量,任誰都會好奇想去吃上一口新鮮!


    那男子見百姓們都圍了過來,便喊得愈發地起勁,什麽我的心肝啊,什麽我的寶貝小盈兒啊都毫不羞恥地喊了出來,有個護衛習慣性的就上前去推了他一把:「我們府上二小姐的閨名是你能隨便亂喊的嗎!快滾,打哪來就滾哪去!」


    那視臉皮為無物的男子,便順勢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接著他大喊了一聲「哎呀!」,隻見他一腳踏空,從台階上跌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那門護衛的手勁真如此大,他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本就風塵仆仆的,現在更是狼狽不堪。


    「欺人太甚……我隻是想要我的盈兒,你們﹑你們怎麽還打人了……盈兒——!」那男子幹脆就坐在地上嚎叫了起,嚴如話本裏被捧打鴛鴦苦情男主般。


    周圍湊熱鬧的見此都開始吱吱喳喳地議論了起來,有的還一臉卑夷,手指著那名護衛搖搖頭,不滿他剛才那粗魯的行為。


    那護衛抵不住眾人的目光,隻好往府裏逃去,並去了後院要稟告此事,誰知,這都日上三竿了,這蕭氏竟還未睡醒,其他下人也不敢去叫她起來,因為這段日子,自楚姨娘來了之後,這夫人的脾氣就更甚了,沒人敢去觸這黴頭,一時間都麵麵相覷的。


    此時,正好大小姐的丫鬟瑾依經過,那護衛便隨她又去了大小姐處言說。


    「大小姐,要不您去把夫人給叫醒吧,看這事要怎麽弄。」


    蘇嫣然緩緩飲了一口茉香茶,茶香入鼻,她那雙斜睨著茶湯的眸子,閃爍著無人察覺到的深意。


    叫醒她?


    那隻是白費力氣罷了。


    蘇嫣然迴想起昨日突然有隻叼著信的小彩鳥飛進了她的房中,把信放下後,就說著人言:「看信配合﹑看信配合。」


    待她走到桌前,狐疑地拿起信時,那小彩鳥便飛走了,她被如此有靈性的小彩鳥逗得忍不住一笑。


    隻是,當她打開信後,她臉上的那抹笑便凝住了,隨著她的眼珠子滑動,那嘴角就慢慢地抿成了線,愈往下讀,她的唿吸就愈急促,手上的信紙也抖動了起來,最後被她捏皺了一角,一下子拍到桌上。


    她瞇著眼睛定定地看著那封信,眸中仿佛有著深不可探的深淵,淵底是不斷翻滾的怒火。


    蘇樂盈——


    你怎麽敢如此對燕芝?!


    她看著信中最後一句「請蘇大小姐配合行事」她斂目凝神了一會兒,再次睜眼時,就迴複如常的淡漠。


    入夜,她將信銷毀後便一直等,等到府裏的都熄燈入睡了,她便打開


    了櫃子,拿起那包一段時間沒用的藥粉,本來她想著有楚姨娘在,蕭氏的心就已經夠煩了,加上之前她的嚇唬,蕭氏母女倆便會消停,沒曾想,她們竟是換了個目標。


    以蘇樂盈的腦子,她不信她能想到如此對待燕芝,這其中的主意,定也有蕭氏的份!


    她本是想放她們一條生路的,既如此——


    便罷了。


    她悄悄地走入了蕭氏的房中,駕輕就熟地打開了那熏爐,將藥粉倒了進去,那量卻是比她上次倒的還要多。


    蓋上蓋子後,她便迅速離開,還不忘給蕭氏關緊房門。


    她迴自己的房間時,繞了個路,瞅了眼那關上的大門,淺淺的勾起了嘴角……


    「要不還是妾去叫夫人起身吧,大小姐您就別去了。」說完,楚姨娘便站了起來。


    「不用去叨擾母親的安枕了,我去見見此人吧。」


    楚姨娘想了想,跟身邊的丫鬟說了幾句,便跟在了蘇嫣然的身後一同去了。


    大門前,圍觀群眾見有人出來了,便都閉上了嘴巴,準備繼續看戲。


    「這位公子來我蘇府門前如此哭嚎,是為了何事?」


    那男子一聽,自以為很帥的甩了把頭發,站起身道:「我是為了盈兒前來,你們快放了盈兒!」


    「公子口中的盈兒可是家妹?恐怕是一場誤會。」


    「才不是什麽誤會!肯定是你們將她圈禁在房中!不然她明明和我說了要與我一同迴家鄉雙宿雙棲,還同我約好了在城外等的,又怎會突然不來了。」那男一臉氣憤地說。


    此話一出,便引得嘩聲四起,他這說的可是私奔啊!


    蘇丞相的最疼愛的小女兒不顧世俗要和落魄的公子拍翅雙飛啊!


    有書坊的人立馬掏出小本本要將此事記下來,打算迴去再添顏加色,寫出一本激動人心的話本出來。


    蘇嫣然身後的楚姨娘聽完,便打量了下眼前的那男子,看到他那平如紙的骨相,那芝麻大小的眼眸下,豬般的鼻子和瘦如排骨的身量,忍不住皺眉嘰笑道:「這位公子,二小姐她向來眼光甚高,如何會看得上你,你怕不是認錯人了。」


    那男子瞬間感覺到那群人的目光都向他上下掃視,見他們都紛紛點頭讚同,他毫不羞澀,反而拂了拂衣上的塵土,挺直胸膛道:「本公子外貌雖是平凡——」


    群眾都在心中吐槽:不,一點都不平凡,可以說是驚世駭俗……


    未等他們吐槽完,接下來那男子說的話比他的外貌還要讓人為之一震。


    「可我身上的功夫好啊。」說完他雙手叉腰,群眾便忍不住順著他的手往下麵看。


    那男子自然感受到了他們匯聚在自己那處的目光,很是驕傲地抬頭挺了一下。


    蘇嫣然以袖遮眼,語調平平的說:「請公子自重,既是與家妹清譽有關,那便請公子入內坐著好好詳談。」


    她正要轉身迴去時,那男子卻不肯跟著進去:「本公子不走,萬一我進去了,你們把我綁了拋了殺了,那怎麽辦?!到時候,隻怕我家人報官都沒用,再說,我可是能證明我同盈兒的確是郎情妾意的!」


    「你!你可別再在這胡言亂語。」楚姨娘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各位,你們看,丞相府的人現在都如此威嚇於我,你們說說,我若是隨她們進去了,那還有命出來嗎?」


    這時有人站了出來說:「就是啊,公子你不能進去,別怕,你就在此處,當著我們大家的麵好好詳說,他們丞相府的人要是敢動你一根頭發,我們都是你的人證。」


    「是啊,是啊」霎時之間,群眾都七嘴八舌地道。


    不知是誰,從哪搬了張


    凳子給他,好讓他能坐著慢慢說。


    亦有人嗅得商機,賣起了馬紮﹑茶水和瓜子花生。


    群眾便都在蘇府門前排排坐了起來,嗑著零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那男子給蘇嫣然她們投去了一個得意的眼神,轉身清咳幾聲後,便開始十分動情地說了起來。


    他舉起兩指,指著天上的浮雲——


    「那是一場十分美麗的邂逅,在七夕那日,我剛從家鄉來到盛京,路經了一家茶樓,就在那地那時,我遇見了她。當時的她鼓著臉,氣急敗壞地從裏麵走出來時,那可愛的模樣深深地印在我心,她邊走邊迴頭罵著茶樓裏的人,一時踩空,就這樣撞入了我的懷裏。」


    「我扶她起身後,她嬌笑地對我道了句謝。之後,君子如我,看她一個姑娘家,無人相伴,獨自走著,心中實在擔憂,便一路相伴,護送她到了乞巧台那,她在台上那發光的模樣……」


    「公子怕是真的記錯了人,家妹七夕那日的確是出了門,可她身邊的丫鬟定隨侍著,何來你所說的無人相伴?」蘇嫣然打斷道。


    那男子便又轉身對她說:「小姐既如此咬定,那你把盈兒的丫鬟翠如叫來一問便知。」


    群眾起哄道:「對啊!對啊!」


    桃姨娘見他連翠如的名字都知道,便擔憂了起來,她倒也不是擔心蘇樂盈的清譽什麽的,她是擔心若蘇樂盈真的豬油蒙眼,同那男子有了什麽,那這蘇府的名聲必受其累,那蘇嫣然的婚事,以及她……


    她輕輕摸了下小腹,在蘇嫣然的耳邊悄聲說:「大小姐,我看我們就說翠如迴鄉探親去,然後叫護衛把這些人都趕走了吧。」


    蘇嫣然聽完,開了口,說的卻是:「去把翠如帶出來。」


    「大小姐!」


    對楚姨娘的這聲急喊,蘇嫣然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可是底下的吃瓜群眾就沒那麽淡定了。


    瞧!她們急了!


    那這事定是真的了!


    他們本也是不太信的,就隻想吃吃瓜,可現在,他們不禁就多信了那男子幾分。


    接著,隻見從裏麵又走出來一個低垂著頭的,穿著丫鬟服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抬頭看到那男子時,不小心驚唿出聲,立馬又低下頭去。


    那男子嘴角勾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問道:「翠如,告訴大家,那日在茶樓,你可有伴在盈兒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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