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杳轉頭對著秦天澤,本想正經地向他說說她昨夜幹的好事,隻是看他頂著臉上的黑圈一臉正色的那模樣,她實在沒忍住,笑顫了音:“迴殿哈哈哈,屬、屬哈,不行了,咳、咳殿下,你要不先去洗把臉?”


    秦天澤臉色不好的瞥了她一眼,轉頭指著自己的“黑眼圈”對在偷樂著的林燕芝說:“燕芝可得負責。”


    她趕忙哈腰連聲道:“負責,臣這就負責。”接著便取過程東拿來的濕巾,捧著他的臉仔細地擦拭,隻是有的地方墨已幹透,她隻得湊近了些,控製著力度小心擦去,這湊著湊著,愈靠愈近……


    就在秦天澤滾動喉結,不受控的慢慢揚著臉向前移去時,林燕芝的一聲“擦好了”把他的魂給叫了迴來。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堯杳,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樣說:“下次記得動作要快狠準。”


    他抽了抽嘴角,道:“你快說你昨夜去蘇府都幹了什麽?”


    她這才拱手對她那神色不好的主子說:“哦,昨夜,屬下正要翻牆之際……”


    “最後我就給蕭氏撒了點‘遍地紅’,保她這一整日全身上下都紅腫不消疼痛不止。”


    秦天澤疑惑道:“你口中的那女子,她幹了什麽?又是何人?”


    “她啊,她就賞了蕭氏一巴掌,然後換我上前湊到蕭氏麵前,打算把她嚇暈過去,但這蕭氏愣是沒醒,可能跟蘇大小姐吹的東西有關。至於她是何人……”堯杳忽然轉頭看向林燕芝,“乖徒兒,可還有誰知道你的臉被打了?”


    林燕芝被她這一問,歪頭想了一會兒後,眼睛霍地瞪了一下,卻轉移話題反問她:“嫣然姐姐吹的是什麽?師父可知?”


    “這個嘛,等她下次再吹時,為師去吸兩口便知道了,你覺得這主意怎樣?”


    林燕芝開玩笑地說了聲“妙啊”成功換了頭上被敲了一記。


    “徒兒乖,紮你的馬步去,今日沒紮上三個時辰都別躺床上。”


    秦天澤忍不住開聲說:“今日就算了吧,她明日還得和我一同去城門。”


    林燕芝配合著點頭,但她心中仍有個大俠的夢,知道這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便自己說晚上紮一個時辰再去睡。


    堯杳滿意地點頭,道:“為師晚上得再去探探,你可得記得你剛說的。”


    另外一邊,堯杳口中全身紅腫的蕭氏,正在屋裏大哭著,把原本就腫脹的眼睛哭得就剩一條縫。


    門外的蘇雲啟雖然氣惱她昨日的利用,但畢竟她是在自己心上紮根了多年的人,當他得知她一大早在屋裏忽然的尖叫便告了假,立馬趕來,卻被拒之門外,問那些被她趕出來的丫鬟都隻道夫人說自己生病了疼得厲害,別的都不知道。


    聽著她這不止的哭聲,弄得他這心裏頭是滿滿的擔憂和心疼。


    “夫人!你這究竟是怎麽了?誰都不讓進,連我也……你這到底是生了什麽`病?讓太醫給你看個診可好?”


    屋裏頭的蕭氏不予響應,她自然聽得到他的喊話,隻是她又怎麽可能會讓他們看到自己的這副鬼樣子!給太醫看?被他那皇後妹妹知道了不就又多了一筆讓她嘲諷的事!


    這時,聞訊而來的蘇嫣然緩緩地走到了蘇雲啟的身邊,淡淡地說:“父親,看來母親她實在是不待見您,您若仍堅持在這,就怕會耽誤了病情,父親不如讓妹妹過來,讓她進去好生勸說。”


    蘇雲啟連忙叫人把蘇樂盈叫了過來,不過,她來了之後卻不肯再挪動半分的腳步,還說:“父親,母親這不知是生了何病,也不知會不會傳染,我、我……”


    蘇雲啟聽她如此說,心中的失望如洪水般襲來。


    蘇嫣然又出聲道:“妹妹說得也不無道理,母親這病來得突然,不知是如何染上的,父親這段時日不如先去外宅暫住,您可是我們蘇家的主心骨,萬不能出事了。妹妹既害怕,那便由我進去,你隻需向母親喊一聲,讓她把門打開,你即可迴你的院子去。”


    蘇樂盈聽她如此說,便立馬大喊:“母親!我帶了張大夫來,您就把門開開吧,母親,女兒想待在你身邊!”


    一旁的蘇雲啟瞧了瞧這個小女兒,又看了看大女兒,心中開始重新審視了一番,盈兒她真的是如自己想的那般品性純良嗎?


    過了一會兒後,蕭氏的房間終於打開,隻是伴隨了她的一句話:“盈兒你別進來,娘怕這病會過給你,隻許大夫進來,其他人要是敢踏進一步,我就去死!”


    蘇樂盈一聽,更是後退了幾分,而蘇嫣然則是對蘇雲啟說了聲“父親安心”便轉頭堅定地抬起腳步,微不可察地哼笑了一聲便跨進了房中。


    像蕭氏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去死?


    若真如此——


    那正好。


    她踏進房內,看到的便是滿地的狼藉,劉嬤嬤關上門後便走了她的身前,給她踢開地上的阻礙,兩人一步一步的往躲在床幔後的蕭氏走去。


    “母親。”


    床幔瞬間被打開,蕭氏疾步下床,指著她尖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你給我出去!”


    “母親莫要激動。”她又上前湊近了蕭氏身側說,“母親不是說讓大夫進來?我便是那大夫,解藥,就在我這。”


    蕭氏聽完激動得立馬伸手就要去扒她:“原來是你!快給我!”


    劉嬤嬤上前擋著,並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布條把蕭氏給綁了起來丟迴床上去。


    被綁住了的蕭氏這下冷靜了點,壓著怒意說:“你的目的是什麽?”


    “女兒想知道母親把嬤嬤她侄女一家人藏哪去了?”


    “原來還是為了個奴,我告訴你,你若不給我解藥,我便立馬讓人把他們都殺了!”


    蘇嫣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片抵在了蕭氏的脖間,輕笑著說:“那我就先送你,然後再讓你那好女兒陪你一起。啊,不對,讓她生不如死好像更好。”


    “你敢?!”


    “你覺得呢?”


    蘇嫣然依舊笑著,她走到一旁從懷裏掏出了一包東西,倒了一點在香爐裏點了起來:“先給你用一點解藥,緩解你身上的疼痛,剩下的待你想清楚了,我再給你點上,對了,順便提醒你一句,這藥一旦用了,隔一段時間就必須再用,不然就會變迴了你現在的這副樣子。”


    說完,她立馬拉著劉嬤嬤轉身離開,隻是快行至門前,她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又彎腰撿了一碎片,往自己的手背上一割。


    見劉嬤嬤要驚叫出聲來,她馬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再推門而出。


    蘇雲啟看到了她衣袖處染了一片嫣紅,執起一看,當即叫太醫給她處理,她淡笑著說:“女兒沒事,隻不過是剛進去的時候,母親的情緒不穩,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父親,母親雖不肯讓太醫進去,但總算願意讓女兒去跟前侍疾。”


    “嫣然,辛苦你了。”


    “不管她待女兒如何,女兒既叫她一聲母親,便當盡子女的責任。請父親聽女兒一句勸,還是先去外宅暫住吧,這裏就交給女兒,女兒待會和太醫說一下情況,先開個方子,待母親把藥服下,再試著勸說她。”


    蘇雲啟既欣慰又慚愧,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隻拍了拍她的肩頭,餘光看到站得遠遠的蘇樂盈,歎著搖了下頭就走了。


    蘇嫣然和太醫說明後,太醫心中估摸了一番,也離開寫藥方去了。


    劉嬤嬤見四處無人便小聲問:“大小姐昨夜離了房,便是……?”


    “我昨夜隻是無心睡眠,去院子裏散心而已。她為何會成了這樣,我也不知,興許,是上天看不過她的所作所為吧。”


    “那剛才的解藥?”


    蘇嫣然嘴角微微上揚,眼神裏閃過一絲興味:“那是以前治魚時,剩下的藥,用在人身上能緩解疼痛。”


    隻是,不可過量。


    而她昨晚在蕭氏房裏吹的便是這所謂的解藥。


    她凝視著被纏上紗布的手背,道:“嬤嬤不必擔心,不是有太醫在嗎?”


    到了晚上,蘇嫣然和劉嬤嬤帶著晚膳再次去到蕭氏房中,劉嬤嬤拿下蕭氏嘴裏塞著的布,把飯菜送到她麵前,驚訝地發現她那些紅腫消散了不少。


    蘇嫣然心中也很是疑惑,莫非真的那麽碰巧,正好是解藥?


    自她點上藥後,蕭氏便感覺身上的疼痛的確輕了,加上現在劉嬤嬤給她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便開口說:“她們就在城外三百米處的破屋裏。”


    蘇嫣然拿起飯碗,兜了一勺遞到蕭氏的嘴邊,溫柔地笑說:“母親能想通那是再好不過了。”見蕭氏不肯吃,她也不勉強,隻輕輕地說:“怕母親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女兒再次提醒母親,那藥不可斷且隻有女兒手上有。所以……”


    接著,又重新把勺子遞了過去,蕭氏這才狠狠地吃下了那口飯。


    待她小吃了幾口後,蘇嫣然拿起了一碗藥,遞了過去,見她臉上露出戒備的神情,便又說道:“母親放心,女兒隻是怕母親之後過於費神去想一些有的沒的,這才讓太醫開了有安神寧睡作用的藥。對了,女兒忘了和你說,父親今晚在外宅睡,瑾依去送東西的時候,看到他不小心撞到了一名女子且扶了她一同進屋裏去了。”


    蕭氏聽後氣得立馬就想要下床出去,蘇嫣然見狀,把她推迴床上,俯視她說:“相信父親隻是好心讓她進去休息一下,母親快把藥喝下,莫要多想了。”


    這次,不等蕭氏有所反應,劉嬤嬤就上前強行的把藥給她灌了進去。


    等蕭氏終於睡去後,蘇嫣然靜靜地坐在她床邊。


    劉嬤嬤問道:“大小姐,可要點上藥?”


    “不必,我要看看這真的是解藥,還是碰巧。”


    這時,蘇府的牆頭上,躍上了一白衣身影。


    同樣被翻牆頭的,還有東官裏頭的那處清君苑。


    林燕芝剛紮完馬步,坐在了石桌邊,拿起了桃杏睡前叮囑她一定要吃的西瓜,才剛要下嘴,便聽到身後一把勾人的男聲笑著說:“這事你倒是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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