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手指著天,狂噴唾沫星子,惡狠狠地罵:“最近不知道是哪來的一班殺千刀的在暗著開,專挑我們這種不上不下的下手,我身邊也有幾個姐妹跟我一樣的情況,這班人害得大家都要活不下去了!”


    “喂,你那什麽眼神?你莫不是以為我在騙你?嘁,老娘我要不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會去幹那種訛人的事,而且都知道你毛都不會拔根給老娘,我還騙你,是有金子啊?!”說完她拉起林燕芝的手,“走!我帶你去找她們,讓她們跟你說好了,省得你以為我在編!”


    這下輪到林燕芝扒著門框大喊著:“我不去,我不走!”


    小男孩聽著那熟悉的台詞,學著林燕芝來時的模樣對著他老娘大喊:“住手!”


    “什麽東西?臭小子,給老娘滾一邊去。”婦人揪住了小男孩的耳朵無奈地說。


    那邊的堯杳看著自家徒弟那沒出息的樣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不知是因為覺得有辱師門還是覺得這熱鬧好看,她愣是不過去搭救一下林燕芝。


    著急的桃杏隻好自己跑過去掰開那婦人,這才停止了拉扯。


    林燕芝道:“大姐,我信你,隻不過我等下還有事在身,而且這事不尋常,我得向上麵稟告之後,再跟他一起和你的姐妹團問個清楚。”


    婦人無謂的道:“隨便你,隻不過老娘還要躲債,可不會一直在這等你。”


    “姐姐,你要是找不到我們,就去寶妝閣找我姨姨。”小男孩扯了扯林燕芝的裙擺說。


    婦人一把抱起他,輕捏著他的鼻子道:“臭小子,跟你爹一個德性,看到美女就魂都沒了。”轉頭又對林燕芝說,“既然我兒子都跟你說了,你到時候就去找阿晴。”


    林燕芝道了聲“好”就向他們告別,走出幾步後,想了想,跟桃杏要了碎銀又折返去到她們麵前:“大姐,金子沒有,但有碎銀子,我也隻能給你這麽多。”把銀子放在小男孩的手心,“答應姐姐,再怎麽樣也不要做壞事,像你這年紀的小苗苗可不能長歪了。”見他用力地點頭,她笑著捏了下小男孩的臉就走了。


    ……


    一行人來到了繡錦坊,桃杏高興地拿起各色各樣的衣服在林燕芝身上對比著挑挑揀揀:“小姐要不去試一下?”


    林燕芝瞧了眼外麵的池遠,搖了搖頭後就蹦了過去撞他的手肘說:“池大哥,你說我師父穿什麽款式好看?要不你也進去給她點意見?”


    “沒意見,她喜歡穿什麽就穿什麽。”池遠依舊抱刀站著一動不動。


    “哦,我剛好像看到她要買下那件露出肩頭的,說什麽看浮霄閣的姑娘穿的有趣,她也想試一下。”


    池遠木訥的臉上終於皺了起來,看他抬腳踏了進去,林燕芝掩嘴吃笑著。


    “你這是去完蘇府了?”


    她轉頭便見秦天安在那搖扇好奇地盯著她看,隻是未等她說,他忽然黑著臉,挑眉問:“你的臉,誰幹的?”


    她隻道:“沒什麽,不小心摔的。”


    他看著那五道醒目的紅印,哼聲道:“摔得真有特色。”


    “……二公子來這是?”


    秦天安見林燕芝不願跟他說,也不追問,隻迴了“有事”兩字,然後就進了去,對蔡掌櫃招手徑自走到了其中一間雅室。


    “公子,這是上月的帳。”


    “嗯,你去給我查一下,她臉上的巴掌是怎麽一迴事,還有,她挑好的衣服……”


    “小的已經吩咐了,不收林姑娘的錢。”


    “機靈。”他飲了口茶,想了想,“這次還是收著吧。”


    先不說她才被罰了俸祿,就說她自己本身也不可能有這麽多錢來這買衣服,那隻能是——


    大哥的錢,不賺白不賺。


    雅室外頭,林燕芝見桃杏她們試完衣服出來,挑好了便爽快付完錢,一行人又坐上了馬車去了廣聚茶樓。


    荼樓今日比之前她來時更加的熱鬧,甚至都有人寧願站在門口也要待在那,好奇的她也擠了進去,然後就知道這是為何了。


    李掌櫃一見到她就上前打了招唿,見她果然很有興趣的盯著說書先生看,便帶她去了正中央唯獨空著的那張桌子,眉開眼笑地說:“小的見盛京城的人都在說衛世子要來,便請了個說書先生來說說衛家的事,所以這兩日咱店都是這樣的場麵,要不是秦公子說了你今日會來,讓我給你留一桌,姑娘可能就得去裏間了。”


    林燕芝聽完,想起了自己是來幹嘛的,便拱手道:“啊,我今日來是想向掌櫃道謝的,掌櫃有心了。”


    李掌櫃知道她說的什麽,忙虛抬她的手:“應該的﹑應該的,其實別的店也有請說書先生,隻不過是咱店的說書先生說得好,再加上有姑娘這新穎的零嘴才能吸引且留住了這些客人,咱店這兩日的生意便又漲了許多。”


    兩人又是一番客氣,李掌櫃見說書的已然坐下便說:“小的就先去忙,不打擾姑娘了。”


    臨時搭起的小台上,一個瘦削的,蓄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飲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見本來喧鬧的茶樓都安靜了下來,他才頷首開口。


    “上迴我們說到了衛侯爺不顧衛老將軍的反對,硬是與那女子成了親,再奏請了陛下去了南懷守地,從此這父子倆啊是不相往來。以至於衛老將軍也不知道這侯夫人在南懷給他添了個大胖孫子。”


    這時,台下有人喊說:“這肯定就是現在的衛世子了,衛世子如今少年英勇,定是受了侯爺教導,果然虎父無犬子!”


    說書先生聽到這話,“唰”地一下打開了扇子,含笑道:“恰恰不是,咱們這衛世子由於侯夫人的寵愛,這性子養得甚是嬌氣,別的小男娃都不願同他玩耍,唯獨隔離鄰居的小姑娘願意和他做伴,被欺負了,衛世子他也是哭著躲在這小姑娘的屁股後麵。”


    “你是在胡謅吧?!我可是聽說了衛世子在邊疆,每迴有敵來擾,小小年紀的他都是一馬當先。”


    “對啊,我那在當地的親戚可是說了,衛世子如何的英姿,那雙眼堅韌如鷹,又怎會是你口中說的軟弱小兒。”


    麵對此起彼落的質疑聲,說書先生也不著急,他慢悠悠的又飲了一杯茶,才一拍桌案:“諸位,造謠的代價是什麽,想必都清楚,我可不想吃這牢飯,大家靜心的聽我說,這衛世子轉變的契機是在哪呢——”


    他故意停了下來,看到台下眾人皆安靜的等著,這才滿意地繼續道:“就是四年前的南懷之亂,當年侯爺是如何以身護城,寧王是如何聞訊而至拚命保下,大家都知道,但大家不知道的是當時的侯夫人將世子藏好後就被那些南靖暗黨給抹了脖子,這一幕可是深深的印在了衛世子的腦海中,以及後麵一路逃難,據說還差點被人分食。這一朝換天,種種遭遇,你們說,這換作任何人,他都會改變。”


    “幸好啊,或是上天不忍這忠勇的衛家就這樣後繼無人,終於讓他平安到了盛京,還在城外遇到了當年來參加完太子冊立大典後,正要迴去的衛老將軍。不過,那時也發生了一小插曲,咱們這衛世子當時不知為何,一直抱緊懷裏的幾個包子饅頭,站在了城門處不肯走,最後還是衛老將軍把他打暈帶迴去的。”


    “好了,今日就說到這,各位若是聽得滿意聽得高興便賞個小錢,不賞也無事,咱店這最近新出了一款小零嘴,那可口得,保管大家迴味無窮,各位不妨點上一盤,繼續慢慢的聊。”


    林燕芝好笑地看著那說書的,還真的是不把大家口袋裏的錢掏出一分來都不死心。她問桃杏要了錢,打賞了也要了一盤。


    桃杏吃了一口,傲氣的噘起嘴巴說:“沒奴婢做的好吃。”


    林燕芝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頭:“那是。”


    忽然不知道誰說了句:“我聽說了,衛世子來的那日,不止太子,那個諫命使也會一同去接。”


    “不是吧!到時候他會不會被那臭使給熏走了?”


    “那可不行,我還想瞧一眼衛世子長什麽樣呢!”


    一時間,全場七嘴八舌的熱議著,又時不時的在哈哈大笑。


    捂著耳朵還是全聽見了的林燕芝,實在沒忍住,氣得甩袖而去。


    什麽嘛!


    一個個的在那亂講!


    什麽臭使?!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看我到時候弄得香香的,精心打扮,閃瞎你們這群隻會呱呱亂叫的鵝!


    於是,秦天澤從墨華軒迴來內殿時便看到了半臉紅腫,抿著嘴,滿臉寫著“哼!不高興!”的林燕芝。


    他快步走了過去,坐在她邊上輕摸著她臉上的那處紅腫問:“誰欺負你了?嗯?跟我說說。”


    她看著他這溫柔的動作,聽著他這語氣,委屈勁上頭,忍不住又小聲地喊了聲“爸爸”喊完卻又想抽自己,心想:這內殿指定有毒……


    秦天澤起身去櫃裏拿出一瓶藥,邊仔細地給她塗上,邊說:“嗯,霸霸在這呢,霸霸先給你上好藥,你再慢慢說。”


    “……殿下,衛世子什麽時候來?”


    他手頓了一下,問道:“怎麽啦?”


    “臣想在前一日給自己泡得香香的,準備一下好第二日有充足的時間打扮好再去。”


    秦天澤收迴了手,壓住漸見生長的不悅,再次問道:“燕芝就這麽著緊?”


    見她猛地點頭,他把藥瓶塞進她的手裏,起身背對著她說:“你把這藥也揣懷裏帶迴去叫桃杏給你塗。”


    所以她迴來後,第一時間來他這不是要向他分享今日過得如何,也不是在外麵受了欺負要自己給她做主,而是出去玩了一天迴來,心玩野了,開始肖想別的男子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的給自己勸慰說,或許她隻不過是想在百姓麵前給自己長臉。


    沒錯!一定是這樣!


    秦天澤轉身想開口說點什麽時,林燕芝卻先拱手說:“那,臣先告退了。”


    看著那關上的門,他突然有種被拒之門外的感受,忍不住在想自己是哪裏比不上衛千城?


    家世?這大秦還有誰的家世會比他好?


    樣貌?她連衛千城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莫不是……年紀?她真的是嫌自己比她老?


    想到這,他忍不住喊了程東現在就去給他煮那什麽甲魚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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