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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翎冬愣了會,好半晌才反應過話語代表的意思。身體顫抖,外麵的風愈發狂妄。好似將他脆弱的身軀撕碎,埋在無人知曉的土壤裏。


    空著的左手抱了抱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再次開口時,陸翎冬的聲音染上一絲哽咽:“是失蹤了嗎?你是在雪地裏撿到他的手機嗎?”


    至少,失蹤了還有一點希望。


    隻是,對麵卻殘酷、殘忍宣布陸翎冬接受不了的事實:“昨晚雪崩,你的父母來不及逃跑,被雪埋在地裏,已經斷了氣……”


    隻一語,陸翎冬頓感天旋地轉。一定是風太大了,吹得他頭腦發昏。隻是,窗戶關得好好的,隻能聽到沙石摩擦的唿嘯聲。


    “騙人的吧……”陸翎冬一定是看錯手機號,父母跟他沒那麽近,就算自己命格不好,也不應該把他們克死才對啊。


    似找到慰藉一樣,陸翎冬白皙的小手顫抖著,緩緩將手機放到胸前,再次望向屏幕的號碼。


    可惜,他並沒有看走眼。


    備注殘忍顯示,打過來的,的確是他父親的手機號碼。最後一絲僥幸,被無情摧毀。


    受到打擊,陸翎冬退後好幾步。一臉蒼白與不敢置信,痛苦地捂住腦袋。


    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


    他做錯了什麽?


    他是不是被詛咒了?


    數不清的疑惑,重重壓在陸翎冬脆弱的身軀上,使他不得不癱跪到冰冷的地麵上。陸翎冬隻覺血液變涼,一時竟覺冰冷的地板比他還溫熱幾分。


    手機丟到地上,砸出聲響。電話另一端傳開驚訝的聲音。可是陸翎冬已經沒有力氣再撿起來。


    他的腿好軟,身上的力氣仿佛被吸幹一樣,連抬手指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為什麽……”蒼白的小臉上,隻有眼眶是紅色的。


    見證,蘇頌椏連忙將陸翎冬扶到沙發上,一言半語將掉到地上裂了一道鋼化膜的手機拿到耳邊。


    悲傷的哽咽一聲:“嗯,我知道了。”


    而後,蘇頌椏將手機放到茶幾上遊戲手柄的旁邊。而後,望著被擊垮的陸翎冬,心疼地在廚房衝了一杯溫熱的蜂蜜水,放到他麵前:“沒事吧?”


    一句問候,讓陸翎冬淚水斷線,泣不成聲。


    胸腔在暴動著、宣泄著,劇烈的哭泣中夾雜微微的咳嗽音,到最後,咳嗽音占據了主導地位。


    陸翎冬仿佛要咳出血一般。


    蘇頌椏連忙遞過紙巾給他,結果,陸翎冬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似找到慰藉一般。


    無法想象剛才還沒有力氣的陸翎冬此時會爆發這般巨力,掐到蘇頌椏手臂都紅了。


    蘇頌椏卻是眉毛都沒有皺過一絲。


    還溫柔地拿起紙巾擦著掠奪陸翎冬體溫的滾燙淚珠。


    “我……沒有家了……”


    頭腦好亂,不想思考,不想麵對。


    好想逃,好想離開。


    已經……忍受不了。


    抽泣的陸翎冬,發絲都揉亂了。


    他現在,該怎麽辦?


    身體裏的情緒,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前身的。說好的幫前身盡孝,可是……


    他卻前身父母克死了。


    他是不是天煞孤星?


    肩膀好像被什麽擁住了,陸翎冬的眼睛很疼很腫,睜不開來。一股溫暖從肩膀蔓延到胸前,讓陸翎冬冰冷的軀體有了一絲溫度。


    蘇頌椏繾綣而心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癢癢,一遍遍重複:“會好的,會好起來的。”


    他的右手依舊被陸翎冬掐著,掙脫不開。


    隻能這樣擁著陸翎冬,給予安慰。


    慢慢的,陸翎冬的情緒不再那麽激動,隻是,眼睛沒幾天時間是恢複不了的。


    他的聲音也哭啞了。


    情緒的湧動,太過劇烈。以至於之前忍受的不公,在這場委屈中一並爆發出來。


    恢複情緒的陸翎冬,聲音已啞,茫然著不知要做什麽。


    愣愣望著茶幾上,已經冷了的蜂蜜水。而後端起,一飲而盡。蜂蜜水很甜、很膩,可陸翎冬卻覺得很苦,苦到心酸掉淚。


    蘇頌椏在一旁收拾著行李,似乎打算跟陸翎冬去什麽地方。


    在電話裏,他應該聽那個男人說了吧?


    等到蘇頌椏收完行李,定完票,陸翎冬還是一副沒精神,失了魂的模樣。


    “我們,去見你父母吧。”


    陸翎冬猶若迴魂般抬起滿是死寂的眸子。


    毫無生氣,似一潭死水。


    “至少,讓他們入土為安。”


    陸翎冬這才點了點頭,喉嚨沙啞地疼,身體虛弱著起身。


    “東西我幫你收好了,剛才買了票,先吃點東西吧,到那邊至少要晚上……”


    陸翎冬啞然,又重重點了點頭坐迴沙發上。


    蘇頌椏知道陸翎冬沒什麽胃口,就做了開胃的酸湯麵,上麵還放著前兩天做的鹵牛肉片。


    即使如此,陸翎冬也隻吃了四分之一碗,肉片一動不動。哪怕很難過,肚子還是會餓,但陸翎冬吃不下。


    他知道路途遙遠,怕堅持不到父母身邊暈倒,才逼著自己吃了一點。


    因為雪崩的原因,玉雪峰附近的航班都取消了。還好沒有影響到車,陸翎冬還是可以到玉雪峰的。


    在車上的時候,蘇頌椏打著電話聯係那邊的人,據說陸翎冬父母的遺體已經送到醫院的停屍間。


    大哭過後,聽到父母的消息,陸翎冬沒有一絲哭的欲望,隻覺眼角腫腫的,有些疼。


    因為喉嚨難受的原因,不想說話。


    下了車,已是晚上十點多。


    溫度低到極點,陸翎冬迴家就帶了兩套換洗衣物,身上的薄外套無法禦寒。冷風就這樣刮到皮膚上,留下一道道幹裂。


    好在蘇頌椏帶的衣物多,似料到溫度的驟變。他給陸翎冬套上了好幾套衣物,可是,陸翎冬還是覺得冷。


    由心而發的冷寂,掠奪血液的溫熱,讓陸翎冬難受極了。


    到了醫院,聯係白天打電話的人,來到停屍間。陸翎冬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白綾覆蓋著父母的麵龐,遺體處散發著絕望的冰冷,不知是屬於屍體死寂的冷,還是雪地的低溫遺留到現在。


    陸翎冬像個機器一樣,顫抖著手掀起白布。


    望到豪無血色,布滿死亡氣息的熟悉臉龐,唿吸一窒,腦海湧入屬於前身的記憶。


    記憶裏,一雙小小的手掙紮著擺動,望著巨大而遙遠的天花板,而後浮現父親年輕而興奮的臉。


    然後,視角上移,好奇望著周圍。


    大大的桌子、大大的床、以及大自己許多的小小嬰兒椅。


    “別鬧了,兒子剛醒過來,別把他弄哭了。”母親的聲音突然響起,視線又停留在母親慈祥而笑嘻嘻的臉上,眨了眨眼睛。


    “不會的,我兒子可愛得很,很懂事。”似乎有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一隻大手指略微顫抖摩挲著自己稚嫩而水靈的臉龐。


    這感覺並不討厭,但手指的粗糙還是讓自己感到難受。於是吸了吸鼻子,大哭起來。


    “這……別呀,兒子,給爸爸點麵子好不好?你看媽媽都瞪爸爸了……”


    可惜,小小的自己聽不懂話語,即使血脈相連的感覺很喜歡,但現在真的好難受好難受。


    “不哭不哭,乖,兒子……”感覺自己被接過,落入一個細膩而溫暖的懷抱中。睜開水靈靈的眼睛,隻望到嘟著嘴不服氣的年輕父親。


    後背被拍著,很快內心就被溫暖感布滿,連帶著難受感消失。


    “都跟你說不要嚇到他,孩子還不到一個月呢。”


    被母親瞪著的父親不滿扭過頭,但眉梢裏滿是喜愛,狡辯道:“抱一下都不肯,小氣鬼。哭起來跟冬天的暴風雪一樣。”


    轉了轉眼睛,父親咧嘴一笑:“要不給這個孩子起名叫凜冬吧,看他哭得那麽有氣勢,一看就知道中氣十足。”


    母親額頭似乎劃過黑線,但又不好反駁父親對兒子起名的熱情,隻是拍著翎冬哄著他,淡然道:“凜字不好聽,太兇了。”


    指了指小小的翎冬:“你看我們兒子那麽可愛,長得又不兇……”


    “那就換個字,嗯……麟?不好太怪了。淩?鈴?翎?那用翎吧,翎羽的翎。”


    母親眼前一亮:“飛翔的意思嗎?這個寓意好。”


    那個父母不希望子女高高飛起呢?


    於是,陸翎冬的名字就這樣決定了。


    父親充滿期待地碰了碰陸翎冬的白皙臉龐,笑道:“翎冬啊,以後你可要高高飛起喲。”


    “咿呀呀——”


    ……


    畫麵轉到地麵,自己的手趴到坐墊上,對麵母親半端著,溫柔的手與嬉笑的臉浮現麵前:“翎冬,這邊這邊……”


    膽怯與恐懼蔓上心扉,陸翎冬搖搖頭,委屈著喉嚨哽咽,下一秒又哭了。


    可是,平時一定哄著自己的母親這時卻無動於衷,哭了好久,陸翎冬才茫然望著母親,卻發現母親眸子裏的痛苦不比自己少。


    “沒事的,媽媽在這裏等你,不怕的。”


    似被溫柔席卷,小小的陸翎冬鼓起勇氣,撐著身體,終是站起來。一小步一小步,東倒西歪累得微喘氣,但還是投入母親溫暖的懷抱。


    “我們翎冬多棒啊!好棒啊!怎麽又哭了。不哭不哭,翎冬是男孩子,不能哭鼻子。媽媽在這裏,不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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