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嶼將匕首從康王的大腿上拔了出來,動作優雅地在康王的衣裳上來迴擦拭匕首上的血跡。


    他將匕首的血跡擦幹淨了之後,才擊了擊掌。


    墨香帶著被打暈的康王世子進來,將人推到康王身上。


    晏嶼在沈虞身邊坐下:“先帝是個偽君子,攝政王是個假深情,我想康王叔您大概也跟他們一樣,兒子處處有,不差這一個。”


    “所以,我將他送去先前給姑姑安排的葬身之地如何?”


    “你敢!”康王的麵色因為憤怒變得發紅。


    他跟先帝和攝政王不一樣,他對康王妃的確是真心,也的確隻有康王世子這一個兒子。


    晏嶼輕聲笑了笑,如玉石相擊,清脆悅耳,但落在康王的耳裏隻有無盡的膽寒,因為墨香在晏嶼發笑過後,將康王世子扛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好……我說!”康王死死地咬著嘴唇。


    因為太過用力,他的嘴角都被咬出了鮮血。


    晏嶼道:“這才乖嘛……”


    “還有,我的好姑姑,你也別裝瘋賣傻了!”晏嶼扭頭,看向蜷縮在牆角的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直,繼而還是跟先前一樣發抖。


    晏嶼同外麵的侍衛招了招手:“把她送迴去吧!”


    “送迴去之後,地方封死。”


    “證人這種東西,對我來說也並不是那麽重要,我要做的隻是撒一撒氣,讓我自己心頭痛快,反正我又不當皇帝,不需要那麽名正言順。”


    他這話是說出來嚇清平公主的,同時也是跟德元皇後表明,他不想坐那個位置的意思。


    他昨天將德元皇後安置好就離開了,並不知道對方聯絡了錢家人的事情。


    德元皇後沒有因為康王的那些話就審視他,願意堅定地站在他這邊,傾盡全力給他能給的一切,他心中無疑是動容的。


    但這份動容不足以讓他為此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而且他始終記得,沈虞先前問過的他的話。


    沈虞是要離開的,她不想留在這裏。


    沈虞若走,他肯定也是要跟著走的。


    母親有錢家的人,有除了他之外的很多人親人,但他的阿虞沒有,所以他要陪在她身邊。


    清平公主聽到晏嶼這話,忽而泄氣,癱坐在地上,蒼涼一笑:“我什麽都說。”


    她知道,她什麽都說了,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但她享受了這麽多年,或許是贖罪的時候到了。


    晏嶼和沈虞迴城的時候,天差不多已經快黑了,此時大多數人都已經歸家,街上顯得有些安靜。


    “急報……”一道嘹亮中帶著幾分幹啞的聲音,從他們的後方傳來。


    還有音調脆亮的銅鈴聲,晏嶼眉頭微皺:“這是邊關急報!”


    “起戰事了。”


    沈虞雖然生活在和平年代,但她不喜歡戰爭,因此也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車夫自覺地駕著馬車讓路給報信使,沈虞和晏嶼都從馬車內向外看了出去,晏嶼道:“從服裝上來看,是北方。”


    “北方,萬小姐就去了北方!”


    雖然甘州距離北方和外族的交界線還有不少距離,可一旦北疆的大門被打開,甘州很快也會淪陷。


    “不必太過擔心,先前北方也出了幾次戰事,但攝政王都把戰事平息了,我朝也有幾員大將。”


    等送信使路過,晏嶼吩咐車夫重新起程迴府。


    迴府後,他們才知道攝政王竟然告假在家中,一直呆在攝政王妃的院子沒有出去。


    二人第一時間是覺得攝政王這操作很荒唐。


    第二時間升起的念頭才是,攝政王應該發現德元皇後被救走的事情了。


    根據德元皇後所說,攝政王安排了人每日午時下去給她送吃食。


    沈虞問在府裏的嶽嬤嬤:“今日府裏可有發生什麽事?”


    德元皇後失蹤那麽大的事情,攝政王總不可能毫無動靜,依舊沉浸於扮演深情。


    是的,攝政王告假在家中,宿在攝政王妃院子裏的這些行為在沈虞看來並不是攝政王有多麽深情。


    不過是攝政王自己發現了被騙了,所以一時間接受不了罷了。


    若是當真深愛,又怎麽舍得做出那種事情?


    過去她或許會信那種死人文學或者追妻火葬場的戲碼,因為她過去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懂愛,見大家都信那些,她自然也就信了。


    但現在,她有喜歡的人,她知道喜歡一個人是絕對不會傷害對方的,因為在傷害對方的同時,自己也會很難過。


    而且,喜歡,就會想要占有,不會如攝政王那般把人娶迴來還能忍著不動。


    她反正是忍不住的。


    沈虞也自詡薄情寡義,不通情愛。


    但,愛是本能。


    本能地要親近對方,為對方著想,對對方好。


    嶽嬤嬤道:“有許多大人來勸王爺莫要傷懷,要振作,但都沒有用。”


    她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道:“不過因為康王似乎失蹤了,所以王爺派了些人出去找。”


    “但因為王爺昨天通宵未曾休息,您和世子迴來之前,晏管事將王爺勸睡下了。”


    沈虞過問府裏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傳信使已經進了宮,皇上當即召見文武百官。


    這次北麵的戰事,若是能順利鎮壓,他這皇位便是穩了一半,不會如上次那般一樣輕易地被攝政王又把權利拿了迴去。


    他忍不住激動地踱步,在心中高唿:天助我也。


    然而,事情哪裏有那麽簡單?


    兵權大部分都掌握在攝政王手裏,即便他還政了,但那些將軍也不願意聽從皇上的調動。


    這個時候,是顧將軍主動站了出來。


    但他手裏的兵權並不多,皇上便強硬地從那些推脫說無法去北邊的將領手中抽了些兵權出來交給顧將軍。


    可這行軍打仗不隻是有了人就行,還需要糧草、兵馬、金銀、衣物、藥材等等。


    朝廷有多少兵,是清清楚楚擺在明麵上的,皇上可以強行從那些將領手中抽出來給顧將軍。


    可他要糧草的時候,戶部說沒有,要兵馬的時候兵部說隻有一些,要金銀的時候戶部說隻能撥一部分款,馬上開春了朝廷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衣物和藥材有倒是有,卻不足以支撐整個軍隊。


    因此,皇上和一眾朝臣扯了個通宵,都沒扯出個所以然來。


    天光大亮的時候,他嗓子啞了,肚子餓了,精神也被掏空了,隻能無奈地道:“去請攝政王進宮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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